蘇媛不太喜歡酒吧的環境,太吵了,音樂震得耳朵嗡嗡響。其實,她更喜歡躺在床上看書,在床頭柜子上放一杯紅酒,喝著紅酒看書,會讓她更快入睡,而且睡眠質量更好。
所以,在見到楚凡下來,她就忍不住問道:“還有事兒嗎?沒事兒的話,我們回去吧?”
“好,我和梅姐打聲招呼,然后我們就回去。”楚凡招呼阿九一聲,這丫頭酒量不咋地,卻偏偏喜歡喝酒。趁著蘇媛沒注意,她偷偷的喝了好幾杯,現在小臉紅撲撲的,醉眼迷離,已經多了。
“死丫頭,又偷喝酒?”楚凡趕忙過去扶住阿九,要不然,這妮子非從椅子上摔下來不可。轉頭狠狠瞪了調酒師一眼,罵道,“誰讓你給她喝這么多酒的?以后記住了,她來了頂多給她喝檸檬水,飲料都不許給她喝。”
“知道凡哥,下次我一定注意。”調酒師心里叫苦,誰給她喝酒了,都是她自己偷偷拿的,我哪敢管吶?
唉,當小弟的,就是挨罵的命,受著吧。
楚凡扶著阿九,來到秦玉梅身邊,就見她面前站著一個沉穩的男子,看上去還有些眼熟。
“你是…”
“凡哥,你忘了?”男子有些不好意思,訕笑道,“之前在看守所,我們還打了一架呢。”
楚凡恍然大悟:“水哥!你什么時候出來的?”
“出來有些日子了,這不,沒了工作,想來投奔凡哥,不知道凡哥肯不肯收留?”
“投奔我?”楚凡有些意外,招呼水哥出去說話。
到了外面,楚凡把阿九、蘇媛送上車,就在車外,遞給水哥一根煙,兩人吞云吐霧,抽了大半根之后,楚凡才好奇的問道:“水哥,你以前是跟著馬哥混的吧?”
“其實,我誰也沒跟。”水哥苦笑一聲,開始和楚凡解釋自己被抓的原因。
水哥,原名江逆水,是個轉業軍人。只身來到廣源市,在市醫院外擺攤,賣點水果,賺點小錢。有一次,馬哥的小弟來買水果,說是去醫院看望兄弟,可買了一大堆水果,就給十塊錢,這連成本都不夠,和搶劫也沒什么區別了。
結果,小弟惱羞成怒,把他的水果攤給砸了,他也把那小弟給揍了。第二天,那小弟就找來十幾個弟兄,要群毆水哥,卻被他一根棒子攆出好幾條街,這一仗,水哥打出名了,再沒人敢來招惹他。
可安靜了沒多久,馬元義聽說他能打,親自過來找他切磋,兩人打了個不分勝負,還打出了感情。原來,馬元義以前也是當兵的,兩人惺惺相惜,喝了幾次酒之后,反而成了朋友。
但是,水哥和他們相處,卻不跟他們瞎混,依舊擺攤賣水果。馬元義也不勉強,沒事兒就找他喝酒,他那幫小弟,更是一口一個水哥的叫,都被打服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經常跟這幫家伙在一起喝酒,早晚得出事。這不,就因為喝酒,馬元義手下的胖子,管不住自己的爪子,在身旁走過的一個美女屁股上捏了一把,結果引來對方十幾個人,就打了起來。
水哥也在場,連馬元義都動手了,他能袖手旁觀嗎?況且,對付有個狠茬子,竟然抽冷子捅了馬元義一刀。這下,把水哥激怒了,把對方十來個人全都給干趴下了,他們也被隨后趕來的警察給帶進了警局。過后才知道,他們招惹的人,是市里一個領導的兒子,他們不但要坐牢,還得賠償人家醫藥費。
好在有八爺出面,給擺平了這件事,但馬元義那一刀算白捅了,還白白在看守所蹲了倆月。
這次入獄,等于給水哥的人生劃下一道不光彩的污點,也更加堅定了他,遠離馬元義等人的念頭。這次是蹲倆月,下次呢?弄不好就是兩年,二十年,甚至吃槍子。
可是,不擺攤他又能干什么呢?找了幾家公司應聘當保安,都被人拒之門外,就因為他曾經打架斗毆,蹲了倆月監獄。最后,他想到了楚凡,覺得他不是個普通人,也是想賭一把,如果還不行,他就決定回老家養豬去了。
“凡哥,我來酒吧三天了,感覺這夢幻酒吧在你手里,和別人經營都不一樣,沒有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生意反倒更加火爆了。”水哥誠懇的說道,“我想來試一試,希望凡哥能給我一個機會,如果我干不好,你隨時把我辭退,我保證絕無二話。”
“梅姐,你覺得呢?”楚凡看向一旁的秦玉梅。
秦玉梅微笑道:“水哥能和馬元義打個平手,這種高手,別人求還求不來呢。難得水哥不嫌棄我們酒吧規模小,我們哪有拒之門外的道理?水哥,歡迎你加入。”
面對秦玉梅伸出的芊芊玉指,水哥激動得趕忙握住:“梅姐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不會讓你和凡哥失望。”
“好,梅姐的安危,就交給你了。”楚凡拍了拍水哥的肩膀,笑著上車離去。
回到家,楚凡準備回房間,卻被蘇媛叫住:“過來坐一會兒,我們聊聊吧。”
聊聊?聊什么?
楚凡疑惑的看了看蘇媛,可她面色如常,平靜如水,從表情上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異常。帶著滿肚子的疑惑,楚凡走了過去,蘇媛已經倒了兩杯清茶,放到了茶幾上。
阿九速度更快,已經跑回房間,換了身帶粉紅色小碎花的卡通睡衣,抱著一個平板電腦,蜷坐在沙發上,不打擾兩人談話,但那意思也是不想走了。
“有事兒了?”楚凡坐下去,在阿九的小腳丫上拍了一巴掌。死丫頭,腳一點都不老實,再踹我把你扔出去。
對此,蘇媛早就習以為常了,也不在意,端起茶水淺淺的喝了一口,想了想,問道:“楚凡,你對你今后的發展,有沒有一個大致的規劃?比如說,你到底想往哪個方面發展?”
楚凡一愣,這個問題,他還真沒考慮過。畢竟,他的發展太迅猛了,一夜之間就成了千萬富翁,在敲了陳超一筆之后,他的財富已經達到了一千五百萬以上。這么多錢,在山村的時候,他做夢都不敢想,可現在,卻實實在在的實現了。
“我覺得,這樣就挺好啊,有自己的生意,還能跟著你干點工程。”楚凡笑了笑,“其實,我這個人很容易滿足的,錢賺多了,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花。”
蘇媛搖搖頭,淡淡道:“以前,你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所以,你的要求不高,也沒有什么太高的志向,這很容易理解。但現在,你和以前不同了,你不是一個人,如果你失業了,將會有一大幫人因為你的失業而丟了飯碗,這個問題,你想過沒有?”
楚凡一下子愣住了,這個問題,他確實沒想過,可現在被蘇媛提醒,他才猛然意識到,自己肩膀上的擔子,無形中加重了許多。
工地上,海哥帶領著一幫木工兄弟,還要仰仗他來養家糊口呢。是,就算楚凡撤了,他們一樣可以換別的工地,可是,還能有楚凡這里的待遇這么好嗎?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嘗到了甜頭,再讓他們去過以前的苦日子,有幾個能干下去的?
再說酒吧,因為他的強勢,丁永輝等一幫酒吧員工,都和錢懷谷他們劃清了界限,一旦失去酒吧,他們也將失去工作,以后,恐怕都別想再找到活兒干。
尤其是秦玉梅,她現在被楚凡一手托起來,成為景湖區灼手可熱的紅人,追捧的人無數。可一旦楚凡落魄,她必將從神壇上摔落,甚至再度回到以前的身份。可是,心態變了,心境也和以前不同了,她還能受了這份屈辱的工作嗎?
他們都指望著楚凡掙錢、生活呢,楚凡就是他們的頂梁柱,他要是垮了,這個剛剛成形的建筑將徹底崩塌。
“我知道,你很難割舍,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蘇媛淡淡的說道,“人的一生精力有限,要學會取舍。就好比你兩只手、只能抓一個籃球,可你偏要抓兩個,可能到最后,兩個籃球你一個也抓不住。我說的意思,你明白嗎?”
楚凡點點頭:“我明白,你是希望我在酒吧和工程上,選一個全力發展,取得的效果會比兩樣同時經營會更好。可是,無論酒吧還是工地,這些兄弟們都離不開我,如果你非要我做出選擇的話,我只能放棄工地。”
“為什么?”
楚凡誠懇的說道:“其實,工地我基本也不怎么管,都是海哥幫忙照看,就算離開我,你大可以把工程轉包給他,我相信海哥,他一定會比我干得更好。”
“可我只相信你。”
楚凡不敢看蘇媛咄咄逼人的眼神,低頭看著手中溫熱的茶水,淡淡道:“因為酒吧,我得罪了錢懷谷,酒吧里的員工,也因為我的逼迫而徹底和錢懷谷等人劃清界限。如果我這個時候撤出,他們怎么辦?我不能拋棄他們不管。”
“還有梅姐,她以前就很不幸了,現在好不容易找回了自信,如果我這時候收手,她怎么辦?還讓她干老本行?那對她來說,太殘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