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死地和舊土
望著面前的圖畫，蘇妙語皺眉不語。
圖畫上面，百戰海圖綻放出來的光影，和李和弦畫出來的線條，結合成了一張張大嘴巴，五官扭曲，似乎是在大聲嘶吼的人臉。
這張人臉，讓人一看，就全身不舒服。
而且蘇妙語也清楚，此刻自己腳下踩著的這座島嶼，如果觀其全貌的話，那也是一張幾乎完全一樣的扭曲人臉。
只不過不同的是，圖畫上的人臉，是一片區域，而腳下的，是一座島嶼。
“如此說的話，我們腳下的島嶼，就是魔獄的入口了？”沉吟片刻，蘇妙語抬頭，望向李和弦問道。
“很有可能。”李和弦說道：“魔獄的記載，現在的書籍中記載很少，我也是在一些古籍中見到過描述。”
能知道有關魔獄的記載，李和弦還真的要好好感謝一下天狐族的藏書。
那里的藏書，包羅萬象，從古至今，讓李和弦對于這個大陸，乃至對于星羅三千界，都有了一個比較明確的了解。
此刻他對蘇妙語解釋道：“魔獄是星羅三千界界面彼此之間的空間扭曲，形成的一片區域，里面存在的都是各種舊土、各種遺跡、各種上古時期才會存在的廢棄所在。修者要是闖入進去，幾乎沒有可以回來的可能，不過一旦能夠回來，就能獲得無比巨大，常人難以想象的奇遇。”
“里面的危險有哪些？”蘇妙語顯然很擔心夏妃的安危。
“具體也不清楚。”李和弦搖搖頭道：“里面因為遺跡眾多，所以我想許多怨念、惡魔是一定存在的，除此之外，搞不好還有神祇的意念在其中。”
“神祇的意念？”蘇妙語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了。
雖然沒有見過真神，但是作為仙靈大陸有史以來能夠排得上名次的天才，蘇妙語自然清楚，神祇意味著什么，神祇的意念，代表了什么。
“是的。”李和弦點點頭，解釋道，“天命之女曾經對我講述過，西疆那邊的胡奎人信奉的邪神，在很多年前，突然在仙靈大陸消亡了，后來我翻閱古籍，感覺極大可能，就是被卷入到了魔獄之中。邪神的宮殿，在魔獄之中，沒有人膜拜，漸漸失去了信仰之力，最終必然就消亡。不過邪神的意念，卻可以在魔獄中存活下來。不僅如此，邪神的意念，還可以不斷吞噬魔獄中亂流的各種惡念和怨念，然后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魔獄之中，這種不斷強大的意念，應該不少吧。”蘇妙語說出了心中最擔心的問題。
“很有可能，但是我們沒有進去過，所以不知道。”李和弦搖搖頭，“如果水鏡承天劍在魔獄中的話，那么藏海大帝當年也很有可能被卷進去了，或者說，他為了飛升，希望可以在魔獄之中，獲得更大的傳承，但是結果失敗了。”
當年的具體情況，已經無法再去考證，甚至就是去問云竹那四名侍女，也無法知道。
李和弦和蘇妙語，頓時沉默了下來。
“我去吧，事不遲疑。”李和弦突然開口，打破了沉寂。
見蘇妙語抬頭看他，李和弦笑了笑：“夏妃對我有恩，當時她失蹤之后，我沒有能夠竭力尋找，對她也心中有愧，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把她安全地帶回來。”
蘇妙語認認真真，注視李和弦良久，點點頭：“好，仙靈大陸這邊，情況還沒有太過糟糕，具體的情況，等你回來再說。我會在這里等你十天時間，十天之后，要是你們沒有回來，我就必須要離開了。”
“十天之后有什么事情？”李和弦捕捉到蘇妙語話語中的一絲不對勁。
沉吟片刻，蘇妙語道：“有傳聞說，仙武大帝重傷了，現在皇都之內暗流涌動，許多修者，都前往那里，龍行云的手下，也有很多趕了過去。你知道的，仙靈大陸雖然是仙靈皇朝和宗門分庭抗禮，但是從表面上看，統治者還是仙靈皇朝。我擔心龍行云可能會出奪仙靈皇朝的氣運，來加持到自己身上。”
“好。”李和弦點點頭。
魔獄之中什么情況，他也不知道，十天時間夠不夠，李和弦不能做出保證，不過這個時候，容不得他有一絲猶豫，他也沒有猶豫。
當時如果不是夏妃的出手，他或許就再也見不到嬰寧了。
就從這一點上來說，李和弦就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夏妃深陷魔獄。
“這次你去魔獄，還是那句話。”蘇妙語此時，舒展眉頭，眼眸之中，透出一抹清明和水亮，仰頭看著李和弦。
清風拂過，如冰山一般的師姐，此刻顯露出柔情的一面。
“一定要平安回來。”
聲音淡淡，但卻發自真心。
片刻之后，李和弦含笑點頭：“嗯。”
“回來的時候，記得再告訴我一件事。”
“嗯？”
蘇妙語笑了，一瞬之間，令百花失色，纖纖素手，一指李和弦：“告訴我怎么做到的。”
她指的，自然就是李和弦分身的事情。
這一刻，李和弦明白，自己的秘密，徹底暴露在這個給人感覺深不見底的師姐面前了。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猶豫：“好。”
沉吟一下，李和弦道：“那其他的事情，就先勞煩師姐了，十天之內，我爭取回來。”
蘇妙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一切盡在不言中。
趙夢琪在不遠的地方，一直關注著李和弦和蘇妙語兩人。
只是對方布下了陣法，讓她既看不到兩人的動作，也聽不到兩人談話的內容。
這讓她心中有點失落的感覺。
“有什么事情，是一定要瞞著我的呢…”趙夢琪心中委屈。
不過此時，就算是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到內心會有這種想法。
就在這個時候，陣法一下子撤掉了，趙夢琪趕緊抬頭望去，頓時驚奇地發現，李和弦居然消失不見了，只剩下蘇妙語。
眼見蘇妙語朝自己走來，趙夢琪頓時上前一步，忍不住問道：“蘇師姐，李和弦他…”
見到蘇妙語望向自己的淡淡眼神，趙夢琪趕緊改口：“我不是關心他，我只是、只是好奇…”
看著趙夢琪急忙找借口的樣子，蘇妙語心中忍不住默默嘆了口氣，一股很奇怪的情緒，在心頭蔓延開來：“李師弟，你啊，哎——”
而此時此刻，李和弦已經深入到了這座島嶼的下方。
以李和弦如今的速度，飛行千里，也不過片刻功夫，可是現在，他已經深入島嶼足足一刻鐘了，還沒有見底的跡象。
四周都是扭扭曲曲的崖壁、巖石，還有濕漉漉的苔蘚，四周不斷下降的溫度，還有不斷變得黯淡的光線，都在表明李和弦依舊在向下飛行，可是這島嶼下方的空間，驚人的深邃，好像根本見不到低一般。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才越可以證明，這下方有古怪。
又下降了一刻鐘時間，四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安靜得連自己的心跳聲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李和弦還沒有見到蘇妙語所說的那個眼球。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他目光一凝，發現下方的黑暗之中，出現了針尖大小的一點光明。
“就在下面了！”李和弦心頭一動。
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樣，隨著他繼續往下落去，那原本只有針尖大小的光亮，漸漸變大，變得有如碗口大小，這個時候，也已經看出來，果然像是一個眼球。
不過這個眼球，就像是人老了之后，渾濁的眼珠一般，里面流淌的光線，晦澀、黯淡，有種死氣沉沉、日薄西山的感覺，叫人看上一眼，就覺得身體開始發冷，內心之中，禁不住就開始產生出一種絕望的感覺來。
李和弦的腦海中，立刻蹦出來兩個詞：死地、舊土！
死地和舊土，用最通俗的比喻，就是位面的墳場。
人有生命，死了之后，都要歸入墓葬，而位面也有生命，當一個位面的資源全都枯竭的時候，那么這個位面，無論過去多么繁榮，出現過多么偉大的文明，都會漸漸風化、沉淪、荒涼，最后歸入死地和舊土，成為生命的禁區。
紀元更迭中，無數的宇宙誕生和毀滅，所有消亡的界面，都會歸入死地和舊土，所以這里不僅僅有屬于這個紀元的大陸和位面，還存在著很多過去都不曾聽說，難以想象的位面，這些位面，都來自于過去的紀元。
所以說，就算李和弦讀過再多的古籍，都難以想象，自己將會面臨什么，見到什么。
不過李和弦心中，一點都不擔心自己能否歸來。
原因很簡單，龍行云是去過死地和舊土的。
既然有人能夠進去并且歸來，還獲得了巨大的奇遇和機緣，那么李和弦相信，自己也可以做到！
隨著李和弦下落的速度越來越快，那渾濁的眼球，也變得越來越大，之前還只是碗口大小，此刻已經浩大得如同一片湖泊了。
從體積上來看，李和弦在這眼前的面前，小得如同一只螞蟻。
而李和弦此刻距離這眼球，還有一段距離。
李和弦都無法想象，這魔獄的入口，究竟有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