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老磨看著駛出醫院大門救護車的紅色的尾燈拍拍米子軒道:“行了,你盡力了,別想了。”
今天這事苗老磨也感覺挺憋屈,他更希望路鵬宇能拋下所有,心里就想著怎么救楊麗,如果是這樣的話楊麗還有可能活下來,但是路鵬宇怕承擔責任把她打發去市醫院了,那么楊麗幾乎是斷絕了生機,十有八九會死在路上。
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么消逝在自己眼前讓苗老磨心里很不好受,如果她的病真是沒有任何辦法救治了苗老磨心里還會好受點,但她的病明明是還有希望救治的,就是風險大一些。
苗老磨也清楚如果他跟路鵬宇的位置對調的話,他估計也不敢冒這個風險,實在是現在的醫院關系太緊張了,醫生護士不出什么差錯,有那么一部分人還想盡辦法胡編亂造生說醫護在給他們或者親人治療的時候出了什么差錯,以此要挾醫院要錢。
不出錯是這樣,真要是出點什么錯,又或者哪怕不出錯,也要對患者的死亡承擔一定的責任,這事可就更不好辦了,好心救人,最后給自己惹一生騷,這樣費力不討好的事誰樂意干?
苗老磨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么醫患關系緊張成這樣。
救護車紅色的尾燈消失在米子軒的視野中,就在苗老磨要轉身回去的時候米子軒突然道:“老苗這事我不能不管,我不能然看著患者往死路上走。”
仍下這句話米子軒調頭就跑,苗老磨只來得急喊道:“你干什么去?”然后米子軒就跑得不見蹤影了。
十多分鐘后米子軒一手提著急救箱,一手拿著一個剛手術室可以說是搶出來的手術包從門診樓里跑了出來,他幾步來到自己的車前,把手里的東西仍到副駕駛上,開著車就沖出了醫院。
現在說服甘飛立刻把楊麗送回縣醫院是不可能了,也來不及,唯一能救楊麗的辦法就是追上去,在救護車上把手術做了,米子軒這么干風險更大,在醫院做的話有各種藥品、器械,還有麻醉師,但是在救護車上給患者做手術連無影燈都沒有,就靠救護車車廂中的燈,光線實在是太昏暗了,并且環境也達不到無菌條件,還沒有種類齊全的各種藥品,更別說器械跟麻醉師了。
如果在手術室給楊麗做手術,米子軒還有百分之三十的把握,但是在救護車上,因為環境跟條件的限制,米子軒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把握。
可他不追上去楊麗連這百分之二十活下來的幾率都沒有,米子軒只能冒險一搏,至于他這么做會導致什么后果,他現在已經沒有心思想了。
救護車上有急癥患者,所以司機開得很快,大半夜的縣里車少,高速上車更少,在加上救護車比米子軒早走了差不多將近二十分鐘,這樣一來米子軒想追上救護車需要一定的時間。
黑色的牧馬人過了高速收費口時候米子軒也沒看到救護車的影子,他只能加快速度追,牧馬人幾乎被他開到極速,車身發出怪異而嚇人的聲響,但是米子軒卻全然不在乎,眼睛死死的看向前方,試圖找到救護車。
縣里距離市里并不是太遠,開得慢差不多一個小時,開得快點也就四十左右分的事,米子軒在快下高速的時候終于是看到救護車的尾燈,而此時救護車里的護士跟甘飛已經慌得六神無主了。
米子軒最不希望看到的情況出現了——闌尾穿孔了,此時楊麗疼得已經昏了過去,腹部硬得跟木板似的,臉色又青又白,嘴唇紫得嚇人。
黑色的牧馬人瘋狂的響起了喇叭聲,試圖吸引救護車司機的注意讓他把車停下,但司機這會也著急,非但沒停車,罵了一句娘后把車速又提高了不少。
米子軒一咬牙直接沖到救護車前邊,刺耳的煞車聲響起,很快救護車停下了,不等司機罵人的話出口,米子軒已經提著急救箱跟手術包沖下了車,司機就是急診的,一下就認出了米子軒。
米子軒拉開車門就沖了上去,甘飛愣了,護士小陳也愣了,兩個人異口同聲的道:“你怎么在這?”
米子軒一看楊麗的情況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急道:“別管我怎么在這,現在立刻就要給她做手術,跟司機說趕緊往市醫院趕。”
小陳立刻驚呼道:“你瘋了在救護車上手術?”
米子軒臉色鐵青的道:“別廢話,幫忙。”說完手上一用力就把楊麗上半身的衣服給扯開了。
米子軒怕甘飛阻攔,立刻急道:“如果你想讓她活下去,就聽我的。”
小陳手顫抖著道:“怎么麻醉?東西也不夠啊?”
闌尾炎切除術是需要連硬外麻醉的,可現在是在救護車中,別說麻醉師了,連相應的麻醉藥品都沒有。
米子軒拿起一瓶碘伏倒到了楊麗的腹部,急道:“利多卡因浸潤麻醉,藥我帶來了在急救箱中,不需要注射用水稀釋,五號注射器針頭連接到二十毫升注射器,快。”
甘飛此時大腦一片空白,小陳則是手忙腳亂的按照米子軒說的來,救護車再次啟動出了收費站,留下米子軒那輛黑色的牧馬人橫在路上,米子軒走得急車鑰匙沒拔,車門都開著,這些他現在已經管不了,天大、地大也沒有救人大。
救護車昏暗的光線下,米子軒飛快的給楊麗打過利多卡因后,手術刀立刻在楊麗的右下腹打了一個差不多四公分的切口,這切口有些大,換成在醫院的手術室中,就楊麗這種消瘦的身材,米子軒打一公分的切口都能把闌尾給切下來。
但是現在不是在手術室,而是在救護車上,這樣的環境下,米子軒唯一要想的就是怎么盡快的把闌尾切下來,而不是去考慮打盡量小的切口不影響患者身材的美觀。
救護車里沒有電刀用來止血切開脂肪,米子軒直接用手術刀切開的脂肪,連止血的時間都沒有,只能塞幾塊敷料起到壓迫止血的作用,鈍性撕開腹外斜肌,血一下就涌了出來,米子軒還是沒時間找到出血點止血,直接用手揪起下邊的腹膜,一剪子就給剪開,楊麗的時間不多了,沒時間給米子軒用止血鉗夾住大網膜倒兩下,確認止血鉗沒夾住腹腔中的組織、器官在切開腹膜。
按照常規的闌尾炎做法,打開腹腔后,助手用拉鉤撐開切口,徹底的暴漏術野,主刀醫生用兩把長鑷順著結腸帶一點點倒腸管,最終找到闌尾,在進行切除。
但現在米子軒那有時間?他有楊麗也沒有,所以米子軒一打開腹膜直接就伸進去一只手在腹腔中摸索。
救護車司機的聲音通過車內的呼叫器響起:“小米子在有三分鐘我們就能到達市醫院,我已經跟他們聯系了,你們一定要讓患者挺住。”
現在那可能在讓楊麗等三分鐘?她連一分鐘都等不了,而她的闌尾此時已經跟周圍的腸管粘連在一起,形成一個大大的囊腫,這樣的情況更麻煩了,按照常規的操作米子軒要么選擇闌尾逆切,要么就游離開粘連,把闌尾提上來。
可不管那種辦法都太耽誤時間,米子軒一咬牙直接選擇用手指把粘連帶全給游離開,他這么做風險可太大了,闌尾因為炎性反應已經腫脹、穿孔,闌尾充血腫脹得這么厲害,闌尾壁很脆弱,用止血鉗在可視的環境下一點點游離粘連帶還行,但用手,還是看不見的情況下,一個不小心就會弄破闌尾,導致更大穿孔,以及更多闌尾內的毒性物質進入到腹腔,加重腹膜炎,加速楊麗的死亡過程。
風險這么大,換成其他醫生肯定沒膽子做,但是米子軒卻一咬牙繼續。
看得小陳一陣膽戰心驚的,米子軒的動作很快,不到半分鐘他竟然真的就靠手便把闌尾周圍的粘連帶都給游離開,然后輕輕提了上來,借著救護車內昏暗的燈光小陳跟甘飛可以看到米子軒手中那條幾乎已經成黑色的腫脹闌尾,鼻息中聞到的全是惡臭味。
米子軒呼出一口氣道:“準備闌尾切除,給我止血鉗,一號線結扎闌尾系膜,三號線做荷包。”
小陳到底不是手術室的護士,準備起這些東西來速度有些慢,米子軒不得不幫她,但幸好闌尾已經游離出來,接下來的步驟是在可視的情況下來做,難度小了很多。
救護車停下,車門很快被打開,一群穿著白大衣的醫生護士推著平車出現在車外,此時天邊泛起了魚肚白,然后在市醫院急救中心這些醫生護士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米子軒把闌尾等到一邊喊道:“立刻送去手術室做腹腔沖洗,患者的闌尾已經切下來了,現在懷疑有心衰出現,立刻讓心內科會診,快。”
救護車司機目瞪口呆的看著米子軒結結巴巴的道:“這么快你就在、在車里、把闌尾、闌尾切下來了?”
也難怪司機震驚成這樣,從米子軒上車,到他到達市醫院,撐死也就五分鐘的時間,如此短的時間米子軒竟然把患者的闌尾給切下來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