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父親簽字盧長勇急了,一把拉住父親道:“爸你讓他做,這不是找出事那嘛?這手術不能讓他做,咱們回家。”
盧老爺子甩開兒子的手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句話我跟你說過,今天在跟你說一句,莫欺少年窮。”說完盧老爺子伸手拍拍米子軒的肩膀笑道:“小米大夫我老頭這一百多斤算是交給你了。”
米子軒點點頭道:“大爺那咱們就走吧。”
盧長勇又想拉住老爺子,這次老爺子直接翻臉了,板著臉怒道:“有一個算一個,都給我閉嘴,聽到了嗎?”老爺子這一發火還真有氣勢,直接把盧長勇等人全給鎮住了。
米子軒卻在老爺子身上聞到了熟悉的硝煙味,看來這是位上過戰場的老兵。
米子軒微微一笑也沒說什么帶著老爺子往手術室走,盧長勇等人焦急的跟在后邊,想阻攔他吧,又不敢說話,自己老伴、父親是個什么脾氣,他們很清楚,不管是在部隊,還是在家里都是說一不二,他說什么就是什么,連盧長勇跟妹妹打小的管理都是軍事化管理,長期下來,也養成了服從父親的習慣,哪怕都成家立業了也是這樣,只能一臉擔憂的看著老爺子跟著米子軒進了手術室。
米子軒跟患者的到來到是讓手術室中的醫生、護士一愣,沒想到米子軒真帶患者來了,真是個徹頭徹尾的二桿子啊。
也沒人跟他打招呼,全部是冷眼旁觀,又或者自顧的跟相熟的人打招呼、閑聊幾句。
面對冷遇米子軒臉上還是那吊兒郎當的欠抽樣,在更衣室里換了衣服就去了手術間。
耳鼻喉科確實有門診手術室,但無菌條件根本就不達標,按理說上次米子軒給師箐箐做手術就應該來手術室,但是這手術等于是他干私活,師箐箐不但沒住院,還什么輔助檢查都沒有,米子軒把她領手術室去也是白搭,手術室的人根本就不會讓他做手術。
但這次不太用,盧老爺子是入院患者,各項輔助檢查齊全,麻醉師看過病人,也給手術室打過電話約了幾點手術,所以沒人能攔米子軒。
可不攔是不攔,但就沒人用正眼看他,不是一臉的冷笑等著看他笑話,就是一臉的不屑,一個實習生,一個剛來耳鼻喉科沒幾天的實習生,要給患者做手術,開什么玩笑?這根本就是扯淡,找事那。
手術間里的巡回護士、器械護士以及麻醉師也是一臉看笑話的樣子看米子軒忙活。
雖然是在手術室做手術,也有麻醉師,但麻醉的活還得米子軒來,因為要做的手術是上頜竇開放術,上頜竇就在額頭的位置,但卻不是在上邊打口子,而是從鼻腔進入,利用內窺鏡打開上頜竇引出里邊的膿液,最終治愈老爺子頭疼的毛病。
這樣的手術一般是不需要全麻的,除非患者體質太差,又或者基礎病太多,才會選用全麻。
盧老爺子身體很硬朗,別看六十多歲了,什么毛病都沒有,所以也就不用選擇全麻,而是選擇浸潤麻醉,也就是用紗條浸泡在地卡因里,然后把這些紗條一根根有序的塞入鼻腔,等鼻粘膜充分吸收了地卡因,麻醉效果也就有了。
麻醉師只管全麻、連硬外、臂叢麻醉這些,浸潤麻醉不管,這活只能米子軒來。
看著米子軒在那為盧老爺子進行麻醉,旁邊的護士、麻醉師可就有點傻眼了。
正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別小看這浸潤麻醉,新手還真干不好,首先麻醉前你得觀察患者的鼻腔,每個人的鼻腔都是不同的,觀察好鼻腔的情況后就要根據鼻腔內部的情況修剪紗條,有的人鼻腔狹窄,那就不能放過寬過長的紗條,實在是地方小,太寬太長的紗條不等塞到必須要到達的位置就會堵塞成一團,麻醉效果大大折扣。
用太細太短的紗條往里塞,紗條中的地卡因含量不足,還是會讓麻醉效果大打折扣。
必須是根據鼻腔的內部情況修剪出長短寬度都適合的紗條有序的塞入,才能達到滿意的麻醉效果。
配合米子軒手術的兩個護士還有麻醉師都不知道跟孫金來、吳麗清上過多少次這樣的手術了,你讓他們來干修剪紗條做浸潤麻醉的活,雖然手法生疏一些,但絕對能達到預期的麻醉效果。
可此時在他們看來米子軒這手法簡直熟練得不像話,看了一眼鼻腔內部的情況活就飛快的修剪起紗條來,然后熟練的一根根往里塞,速度快得更不像話,而這些紗條每一根進入都很通暢,根本就沒出現塞不進去又或者進入一部分后塞不動的情況。
前邊幾根紗條塞進去沒出現塞不進去又或者塞不動的情況很正常,畢竟鼻腔的空間還很大,完全滿足紗條通暢進入的條件,但是隨著鼻腔里紗條的增多,想不出現賽進不去、進入一部分后塞不動的情況可就難了,因為鼻腔里此時已經有了一部分紗條,空間已經變得很狹小了,一個放不好就會出現塞不進、進入一部分就塞不動的情況發生。
但這些情況直到紗條都塞進去都沒發生,這說明什么?說明米子軒就掃了一眼患者的鼻腔便記住了里邊的情況,他所修剪的紗條大小正合適。
連孫金來跟吳麗清都做不到這點,到后期都會出現塞不進去的情況,然后得帶著額鏡彎著腰用鼻鏡撐開鼻子,一邊看里邊的情況,一邊慢慢的往里塞。
可到米子軒這根本就沒這些情況出現,麻醉師跟護士能不傻眼嗎?這小子那是個實習生啊,就這熟練勁,根本就是個做了幾千臺、即萬臺類似手術的老油條了,這也太熟練了吧?
同時心里看米子軒笑話的念頭開始減少,就沖他這熟練塞紗條手法,手術還真可能做下來,一個個臉色開始變得凝重起來。
十多分鐘后手術開始了,鼻腔里的紗條一取出來米子軒就拿著內窺鏡順著鼻腔探了進去,他一手拿著內窺鏡,一手拿著內窺鏡專用的長把止血鉗。
米子軒的視線放在顯示器上,麻醉師跟護士的也是如此,顯示器上是猩紅色的鼻腔,止血鉗打頭陣,內窺鏡的鏡頭緊隨其后,就看到那把止血鉗就跟活了一般隨著米子軒的操作相當有節奏的把擋路的粘連組織游離、分開。
這把止血鉗此時就像是攻城拔寨的絕世武將,而那些擋路的粘連組織就是一座座城池,看似墻高難攻,但在這名武將面前根本就不夠看,他一攻過來,這些城池頃刻就破,毫無還手的余地。
米子軒的操作行云流水一般,這血腥的手術在他做來竟然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看得麻醉師、護士一個個全傻了眼,十個孫金來加一塊也沒他米子軒這熟練度跟速度啊。
也就在這時候最終的城池出現了,那把止血鉗一往無前的沖上去,只一下就咬開一塊骨骼來,上頜竇上出了一個洞,從顯示器中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邊黃色的膿液。
米子軒把止血鉗抽出來道:“吸引器。”
器械護士立刻呆愣愣的發出“啊”的一聲。
米子軒又道:“我說吸引器。”
器械護士這才反應過來,有些手忙腳亂的把吸引器遞給米子軒。
米子軒把吸引器直接探入鼻腔進入到打開的上頜竇上,“嗡嗡”的聲音響起,黃色的膿液被吸引器頭吸了出來,順著透明的管子離開盧老爺子的身體。
手術做到這還沒完,抽完了膿液后米子軒用止血鉗把封閉上頜竇的軟骨一點點掰下來,徹底的打開了上頜竇,這樣做的目的就是防止上頜竇里在積存膿液導致老爺子頭疼。
米子軒抽出內窺鏡,往老爺子的鼻腔里塞了一些用來吸收滲血以及滲出液的明膠海綿后,手術就也做完了。
這時候麻醉師側頭看了看手術計時器立刻驚呼道:“我去,八分鐘?這…”
米子軒一邊把老爺子扶起來,一邊撇撇嘴不滿道:“慢了。”
聽到這句話器械護士手里拿著的止血鉗“啪”一聲就掉到了地上,這還慢?孫金來跟吳麗清做這樣的手術沒個四十分鐘都做不下來,你就用了八分鐘你還嫌慢?你還讓別人活不活。
老爺子不知道這里的事,看到護士跟麻醉師都傻眼了,詫異道:“怎么了?手術有問題?”
米子軒慫了下肩膀道:“沒問題,就是時間慢了點,按理說這樣的手術我應該在五分鐘內完成,今天用了八分鐘。”
麻醉師一聽這話立刻跟看怪物似的看著米子軒,五分鐘做一個上頜竇開放術?你小子也太尼瑪的能吹…
后邊的話他不敢想了,現在誰敢說米子軒吹牛逼?誰說誰來做這手術了,整臺手術行云流水一般干凈利落的做下來,還只用了八分鐘,這技術誰有?就算把京城那些大專家、大教授請來,估計也沒人敢保證能跟米子軒一樣就用八分鐘便把手術做下來。
最可怕的不是速度,而是米子軒做手術時的熟練度,實在是太尼瑪的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