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福林眼神里一絲痛楚飄過,嘴唇都在微微顫抖,看得出他在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良久才獰聲道:“楊岐怎么死的?”
年輕的中校幾近哽咽,道:“參謀長,我王洪山沒用,沒有看住團長,辜負您的重托了。”
楊岐是新二師出了名的猛將,膽子大不怕死,每戰必然沖鋒在前,所以童福林一再交代王洪山看著他點,誰知道還是出了這事。
“我只問你他怎么死的,你哪這么多廢話?”
“被…被敵人機槍…敵人機槍陣地久攻不下,死了幾批人,團長急了,趁著敵人機槍熄火,以為他們正在更換槍管,親自沖了出去,誰知道…參謀長您看,團長死得太慘了。”
王洪山說著就把蓋在楊岐身上的白布全部掀開,并且掀開上衣的下罷,駭人的一幕出現了,只見楊岐的尸體從腰腹部位完全斷開,切口如同蜂窩般稀碎,兩條褲管里完全塞著碎骨、爛腸子等一些零碎填充,
“敵人傘兵攜帶了重機槍?”童福林驚呼道,這種殺傷效果一般的輕機槍都做不到。
王洪山道:“應該不是重機槍,因為敵人轉移陣地的速度十分快捷,重機槍根本做不到,彈頭也是7.62毫米的,不過它的聲音十分奇怪,像撕布一般,最恐怖的還是它的射速,真真的跟瓢潑一般,一個點射都有十幾二十發子彈。”
“希特勒的電鋸!”童福林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他也沒有見過這款機槍,但他聽蔣浩然說起過。
蔣浩然在基地的時候,每周都會有給高級指揮官上一兩節課,蔣浩然的課生動活潑、涉獵廣泛,其中就提到過這款機槍,因為它的撕布聲和逆天的射速,讓童福林馬上將兩者聯系在了一起。
“希特勒的電鋸”事實上就是德軍生產的MG42通用機槍,是當前德軍步兵的火力支柱,在蘇聯、歐洲、非洲戰場上廣泛使用,第一次流入中國戰場。
MG42無疑是二戰最好的機槍,那些到處不可一世、飛揚跋扈的米國大兵曾一度被它搞得意志消沉、無心戀戰、士氣低下,視其為“步兵的噩夢“。它被輕武器評論家視為::“最短的研發時間,最低的成本,但卻是最出色的武器“。
盟軍士兵對于MG42最為刻骨的印象,就是它的槍聲,MG42機槍射速每分鐘最低1200發,最高1500發,而機槍射速超過每分鐘1000發以后,人就無法分辨單個的槍聲,MG42射擊聲不是捷克式或者勃朗寧機槍的“噠噠噠“聲,而是類似高速轉動的電鋸的“嗤嗤嗤“聲,也有盟軍士兵形容象撕開大片亞麻布的聲音,新兵對此還沒有什么,盟軍的老兵最不愿意聽到的就是這種惡魔般的聲音,對于他們來說,這個聲音就是死神的聲音,因為MG42的高射速,射手每次扣動一下扳機的短點射,就可以射出15到20發子彈,如果不幸被MG42掃中,在一瞬間就會中彈十數發,別說活命,大多數情況就像眼前的楊岐,被撕成碎片。
實戰中,MG42因為其高射速,不但對付小股目標游刃有余,對付集團目標的也是非常有效的。
“走,帶我到前沿看看去。”童福林說著抬腿就走。
“參謀長…”
“怎么,你嚇破膽了?”童福林回頭看見王洪山沒有挪步,頓時臉色巨變。
“不是,參謀長。”王洪山滿面通紅急道:“根本沒有前沿,也許下一秒我們這里就是前沿。”
“什么?”童福林雙目一閉,揮手猛擊了一下額頭,頓時明白,形勢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糟糕得多,整個后方已經被敵人穿插得千瘡百孔。
“一個四千多的團被兩千余敵人打成這樣,真不知道你們的仗是怎么打的?”
童福林丟下一句,回頭繼續走向了門口,警衛營營長馬上迎了上來,童福林道:“不用跟著我,給我留下一個排,其他所有人在倉庫外圍設防,一定要保證物資的安全。”
“是,參謀長!”警衛營長帶著人馬領命而去。
此時整個城市的西南面到處槍聲、爆炸聲,童福林目光看向了槍炮聲最激烈的西北角方向,從貼身警衛手里拿過AK47就準備走人,要打垮這伙敵人,起碼得先了解他們,只有到前沿去看看才行。
就在這時候,王洪山急匆匆地追了出來,攔在童福林面前,道:“參謀長,我知道攔不住您,但這伙敵人的確不是我們常見的敵人,他們的戰術凌厲、火力強大,而且隊伍里有不少的狙擊手,您這一身將軍服太顯眼,所以,請你務必換上這個…”
王洪山說著一揮手,馬上有一個士兵捧著一堆土黃色的“碎布條”上前。
童福林望著這堆“碎布條”卻并沒有感覺到驚奇之色,顯然并不陌生。
事實上,這就是一套吉利服,雪狼特戰隊、特戰師都有裝備,只不過他們只有狙擊手使用,吉利服基本上就是一件裝飾著布、麻袋做成的許多繩、條的外套,,通常弄成泥土色、草綠色。完整的吉利服包括帽子、上衣和褲子,估計共有一千多條繩子或布條,這使得吉利服能有效地分割人體輪廓,將其融入自然背景中。
這些布條主要是起到分割人體輪廓、模擬自然植物、為偽裝服提供三維外觀的作用。
“這件吉利服從哪里來的?”童福林奇道,雖然雪狼特戰隊和特戰師都有裝備,但都是適合叢林作戰的草綠色,而這件吉利服是以土黃色為主,似乎更適合城市作戰掩護,能很好地與城市建筑、廢墟融為一體。
王洪山道:“從敵人那里繳獲的,跟他們打了這么久,我們只搶到了他們一具尸體。”
童福林聞言皺起了眉頭,吉利服、MG42都出現在對面這伙敵人手里,這說明這伙敵人真的不同尋常,難怪新十四團會在他們手里吃這么大的虧,心里莫名地開始擔憂起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童福林到底沒有聽取王洪山的建議換上吉利服,帶著一個警衛排大步走向了戰場。
王洪山也只能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即快步跟上,已經丟了一個團長了,再把參謀長折在這里,他都不用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