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電話里所言,王遨宇連聲追問:“什么,什么?撒謊也不打草稿,怎么會這樣?”
對方趕忙解釋:“真的,我沒撒謊,當時不只我一人看到了。雖然他只晃了一下,但我們在正式入職的時候,都有專門培訓,對于幾個特殊標識都記得特清楚。我自上崗以來,還沒在班上見過這種標識,所以印象更深。只是他當時出示標識時,就坐在車上,又戴著墨鏡,車牌號也是的,我們根本就沒往他身上想。”
王遨宇吸了口涼氣:“他怎么會有這種標識?真的假的?那這車輛車又是怎么回事?”
“真假就不知道了,反正跟當時培訓時看到的一樣,車輛的事更說不清了。可能是臨時換車牌?”對方回復的很含糊。
“你他…”忍住了即將罵出的臟話,王遨宇語氣緩和了一些,“別怪我語氣急,確實因你們大院門衛工作不力,給領導帶來了很大困擾。好好反思反思,以后一定要杜絕此類事項。”
“是,是,王處長說的對,我一定引以為戒,下不為例。”電話里一副如蒙大赦的語氣。
“行了,就這樣。”王遨宇說完,不等對方回應,便掛斷了電話。
略一思忖,王遨宇又撥打了另一號碼。
“嘟…嘟…”
一聲回鈴音后,聽筒里傳出一個聲音:“王處長,您好!”
“那輛車就在院里停著,你們怎么就沒看到?那么多監控是干什么吃的?”王遨宇厲聲質問。
“沒有呀,院里根本就沒見到那輛車。”電話里回應著。
“可能先是一個首都牌照,后來又換成了沃原那個號碼,原先的首都車牌號是…”王遨宇報出了首都車牌號碼。然后又補充道,“汽車已經離開了十多分鐘,差不多夠二十分鐘了。”
聽筒里馬上表態:“王處長,我這馬上去查,看看怎么回事?”
王遨宇不再說話,而是“啪”的一下,把聽筒摁到話機上。
“叮呤呤”,鈴聲隨即響起,是手機在響。
看到屏幕上那個號碼,王遨宇罵了一聲“媽的,早干什么去了?現在才來馬后炮?”但還是摁下了綠色接通鍵。
手機里立即傳來諂媚的聲音:“王處長,您好!我是一樓小熊。剛才打您固話一起占線,估計正好有人往進打,我就打您手機了。”
“有事說事。”王遨宇語氣中透著不耐煩。
“王處長,看您剛才從樓外回來,表情不太愉快,是不我哪里惹您不高興了?”安保小熊的聲音加著小心。
王遨宇盡量壓著火氣,說:“我明明跟你交待過,不能放他上來,你們怎么就…難道看不見他?”
安保小熊馬上說:“王處長,我可以說是眼睛眨都不眨,就一直盯著門口,看著院里。可是既沒見到他的車,也沒見他步行進院,冷不丁就出現在一樓大廳里。等我正要質問他時,他出示了一個證件,立即我就不敢言聲了。他直接把證件放到我眼前,我看得那是清清楚楚,當時入職培訓的時候,我們專門學習過一些特殊證件知識,那可是…”
“行了,別說了。”王遨宇說完,直接掛斷手機。
癱軟的坐到椅子上,王遨宇已經全身汗意津津了。
“叮呤呤”,固定電話馬上響起,還是監控室號碼。
王遨宇緩緩伸出手去,拿起聽筒,“喂”了一聲。
電話里的女聲滿是驚訝:“真是奇怪,那輛號碼汽車沒有停在普通停車場,而是出現在了省領導專車臨時停放區,從一停下,一直就是那個號碼。這倒還沒什么,更奇怪的是,在汽車離去啟動并轉彎后,卻成了另一個號碼,也就是您說的那個沃原車牌號。你說這是什…”
“我知道了。”王遨宇把聽筒扔到了話機上。
“叮呤呤”,固定電話又響了。
“媽的,專跟老子過不去呀。”王遨宇罵了一句,拿起電筒直接道,“你他…”
忽的瞟到了來電顯示號碼,王遨宇趕忙換了諂媚語氣:“省長您…”
“來我辦公室。”電話里聲音至此,戛然而止。
靠在椅背上,楚天齊閉著眼睛,似睡非睡。
“叮咚”,兩聲短促鈴音響起。
摸起手機,楚天齊睜開眼睛。看到發短信號碼,他急忙坐直身體,點開信息看了起來。
看完信息后,楚天齊照著信息里的數字,撥了出去。
“嘟…嘟…”,
好幾聲回鈴音后,手機里傳出一個威嚴男聲:“哪位?”
楚天齊尊敬的說:“您好,請問您是常務副省長李省長嗎?”
對方道:“你是李書記的女婿楚天齊同志吧,剛才李書記跟我打過招呼了。我馬上就要開會,你直接說事情。”
答了聲“是”,楚天齊又道:“沃原市與定野市…”
聽完楚天齊講說的修路一事,對方沉吟了一下,傳來聲音:“我盡快找振山同志了解一下,然后給你回復,好不好?”
楚天齊道:“好的,打擾您了!”
“先這樣。”話音剛落,手機里便沒了聲音。
確認對方已經掛掉電話,楚天齊收起了手機。
現在和常務副省長取得了聯系,楚天齊松了一口氣,也多了新的擔心。
按照沃原、定野兩市要做的事情來看,常務副省長應該能夠決定是否繼續進行,其實主管副省長應該就能決定,只不過陸振山不愿意那么做罷了。
陸振山為什么不愿意呢?做為分管交通的副省長,按說發展交通是其職責,也是其希望的事情,他不應該不樂意呀,但事實的確如此。究竟是什么事,還是什么人,左右著他的做法?
其實很早的時候,楚天齊已經意識到,陸振山不但對此事不積極,而且有阻撓的意思,想來薛良、韓鵬程都意識到了,只是沒有點破而已。
楚天齊同時也意識到,對于沃原市來說,交通要想大發展,絕對還不能得罪陸振山。所以盡管事情已經明擺著,自己心中也不無火氣,但他在陸振山面前沒有表現出來,而且很是尊敬,給對方留足了面子。
至于戲弄王遨宇,雖然和“打狗還得看主人”有悖,但也實屬無奈,不教訓一下姓王的,這小子以后會更張狂。想來對于秘書這次的表現,陸振山未必滿意,自己這也是替副省長教育屬下,陸振山應該高興才是。
先拋開是否惹惱了陸振山,再回到打通定風山這事本身。現在已經找到了常務副省長,目前也應該算是找到頭了,假如在常務這里卡了,那么這事暫時就只能放下了。
剛才與岳父聯系,也只是通過短信,不知岳父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沒有,也不清楚岳父是怎么和常務李副省長說的。
從和李副省長的聯系情形來看,也看不出對方的喜惡,這也是讓楚天齊心中不踏實之處。
雖然不踏實,現在也只能先等李副省長的回復。只是不知這一等,又會等到什么時候,想來今天應該不會有什么結果了吧。于是楚天齊道:“回家。”
汽車啟動了,向著家的方向而去。
楚天齊也不禁心中暗想:人家讓找常務副省長,咱就馬上找,這會不會太膚淺呀?
副省長辦公室里。
聽完秘書講說,略一沉吟,陸振山追問道:“楚天齊拿的真是那種特殊證件?”
“是的。大門門衛與一樓安保都說,證件與他們培訓時看到的完全一樣。他們也正是因為看到了證件,才沒敢向我通報,擔心違反相關紀律規定。”停了一下,王遨宇又說,“這也不排除門衛與安保分辨不清,我準備再去看看相關監控錄像。我疑惑最深的是,他怎么會有這種證件?我覺得八成是假的,拿來錄像截圖后,準備向相關機構進行求證。”
“胡鬧。”陸振山厲聲喝斥,“你不想好了?這是你能查的嗎?堂堂常務副市長,會做那種傻事嗎?”
“那,那怎么辦?”王遨宇支吾著問。
“什么也不要干。”說完這句,陸振山又補充道,“我是指,你不要再干這無聊的事,而是要加強學習,學習相關規定,學習相關要求。做人不能太膚淺。”
啊?王遨宇心中暗道:原來是說我膚淺呀,我還以為是說那個家伙呢。我怎么就膚淺了?也不是我非要這么做呀,我還不是…
“去吧,還楞著干什么?”陸振山不耐的揮了揮手。
“好的。”王遨宇應答一聲,悻悻的出了屋子。
要不要聯系一下呢?王遨宇想著,拿出了手機,但還是又慢慢的放了回去。
看著剛剛關上的屋門,陸振山長噓了口氣。但究竟是心情更為沉重,亦或是得到了某種解脫,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陸振山清楚,以楚天齊的人脈關系,尤其今天能拿出的證件來看,楚天齊肯定能夠聯系上常務老李。老李會怎么辦呢?自己應該如何做呢?
“哎,做人不能太膚淺呀。”陸振山再次自語了這個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