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順產,醫院各項保養措施又到位,在生產的第三天,寧俊琦就被允許出院。
楚天齊早就想回家了。雖說醫院各項條件都不錯,但他心里總是不踏實,總擔心出什么狀況。
這倒不是他膽子小,也非他杞人憂天,而是那天的事項令他不得不警醒。事實證明,有人正盯著他,尤其盯著他的家人。
雖說在醫院期間,楚家出動了十多位安保人員,但畢竟不可能完全封閉相關區域,而且還必須接觸醫護人員,這就給整個安保工作帶來很大難度。尤其俊琦現在本就很虛弱,又有了小孩子,還有父母等人,一旦有什么狀況,處置起來難免投鼠忌器。另外,醫院是公共環境,一旦因仇家針對自己,讓那么多人跟著陷入危險境地,也是非常麻煩的事。
在下午接到出院通知后,楚天齊立即帶著妻兒父母,在安保人員的護送下,離開了醫院,返回家中。至于出院手續,自有專人幫著辦理,不需自己操心。
這回搬的是新家,是新買的一套獨棟三層別墅。
以前的時候,一直沒有住別墅,楚天齊是不想太過張揚。其實以他的家庭和身份,住別墅很正常,好多同僚都是住著別墅。
在八月底的時候,考慮到保姆、安保人員眾多,現有住房顯然難以滿足需求,楚天齊才開始找別墅。九月初,岳繼先就差人找到了,原房主是在國外生活的一對小夫妻,已經不準備回國。楚玉良對別墅考察后,覺得很不錯,便把別墅買了下來,當然錢都是由首都劃過來的,楚天齊可沒這么多錢。
經過一個月的忙活,別墅便全部裝修完畢,一些需增的家具也補充到位。雖然都是用的環保材料,但難免有一些味道,為了走味,也考慮到俊琦肚子大、不方便,才決定在去醫院生孩子期間搬家。在這兩天里,所有該搬的東西,已經由舊家搬到了新家。
當初決定住大房子,主要是考慮住宿面積。自從周六發生了襲擊未遂案,楚天齊才更意識到,住在這樣的獨棟別棟,反而更有利于安保布置。
回到家里,由于是新地方,除了寧俊琦和孩子被直接安排進房間外,其他人自是還有一個確定房間、熟悉環境的過程。
當然了,雖然新住所房間多了一些,但也肯定沒有這么多人的床位。一些安保人員便去了原房子,只待再過幾天,便返回首都。
就這樣,一通忙活下來,天就已經大黑。吃完晚飯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俊琦和孩子已經睡著,楚天齊便到了父母房間,三人閑聊著家長里短。
剛聊了沒幾句,母親便說:“天齊,趕緊給孩子起名呀。”
楚天齊道:“媽,我這不正想著嗎?可是想了好多,又都覺得不合適,我再想想,好好想想。”
“你念了那么多年書,又是領導,經多見廣的,你媳婦還是教授,文化都挺高,起個名也這么費勁?禮瑞孩子早有了名,兩個孩子隨和上不就行了?”尤春梅顯然對兒子的效率不太滿意。
“你以為現在是早些年,一家孩子還得講究什么排字?現在每家就一個孩子,頂多兩個,哪家大人不想給孩子起個最好的名?人家兩口子的事,你就別跟著瞎摻和了。”楚玉良理解兒子的良苦用心,趕忙出聲打著圓場。
尤春梅可不管這些,依然堅持著自己的看法:“孩子沒名怎么行?不能總是小子、女子的稱呼吧?”
“怎么就沒名了?倆孩子給起了‘葫蘆娃’,你也說這個名字好,不都定了嗎?”楚玉良回嗆著。
“那是小名,懂不懂?現在都時興叫大名,去哪也是用的大名。要是你出去,人們還叫你小名,那行嗎?”尤春梅質問著。
楚玉良被逗笑了:“孩子才這么小,大名慢慢起,哪有你說的這么多事?”
尤春梅有些急眼:“我怎么就多事了?你還說我瞎摻和。我是孩子的奶奶,關心孩子的…”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
真不知如何解勸,也不好摻言,楚天齊便沒有說話。現在這電話來的太好了,正好給老兩口解圍,于是他示意了一下,拿過了手機。
其實不用兒子做手勢,老兩口也會在這種時候“暫時休戰”。
看到手機上號碼,楚天齊不由得遲疑:怎么會是她?但還是按下了接聽鍵:“你好!”
手機里靜了一下,才傳來壓低的聲音:“是不休產假不方便?老婆在旁監督著呀?”
“盡瞎說,什么監督不監督?我是怕你那邊說話不方便。”說到這里,楚天齊又疑惑著,“你怎么知道俊琦生孩子?誰告訴你的?”
對方“哼”了一聲:“就沒見你這樣的人,結婚時候不打招呼,那時候的理由是‘低調,不方便’,這也說的過去,誰讓你們是高官呢?可是這生孩子又有什么不方便的,連招呼也不打一聲。”
“還沒到預產期,提前生的,生孩子的時候我都沒趕上,準備到單位再告訴你。”做過簡單說明,楚天齊再次追問,“你到底是聽誰說的?市里知道的人可有數。”
對方“嗤笑”一聲:“你以為挺隱秘,可是對于有心人來說,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什么意思?什么有心人?”楚天齊不禁狐疑起來。
“說話方便嗎?”對方忽又詢問著。
楚天齊下意識轉了一下頭,回復道:“方便,你說吧。”
注意到兒子似乎要說公事,老兩口急忙起身,出了屋子。
“我的消息來源有些特殊。”說到這里,手機里的聲音嚴肅起來,“剛剛在和單位一個下屬吃飯的時候,她喝的有點多,順嘴說了一件事。我覺得那事有問題,回來就給你打電話。據她說,有人要拿失火做文章,要把失火原因歸結為消防責任,這可是你主管內容。還要與你媳婦生孩子聯系起來,說你在救火重要關頭,擅離職守,專程回家陪產。”
“盡他娘放屁,我就是因為指揮救火,她生孩子也沒能在身邊。撲滅火災后,在市長硬要求下,我才夜里趕回來的。”罵過后,楚天齊又追問,“到底是誰說的?”
“誒,你這人,我向你提供消息,你不能把我也賣了吧。再說了,人家之所以說禿嚕嘴,可能也是因為知道咱倆關系不好,沒有刻意提防。如果要是引起人家懷疑的話,以后就沒人跟我說了,想聽也聽不到。”對方嬌嗔著,“你現在不應追問誰說,而是應該盡快找那個做文章的人。”
楚天齊“呵呵”一笑:“我就是順嘴一說,你還當真了。我能出賣你嗎?對了,那個要做文章的人,他要怎么做?又是什么來路?知不知道叫什么?”
“這我就說不太清了。聽她那意思,應該是一個記者,那個記者好像和她弟弟認識。說好了,你別想從人家弟弟那里入手。”囑咐了一句話,對方又說,“那個記者好像是南方口音,好像還在定野市,好像來過一兩天了。”
略一思索,楚天齊又問:“說是記者,有沒有記者證什么的?那人長什么樣?住在哪了?”
“長什么樣,住在哪,我一概不知。應該有記者證吧,聽她那意思,那人應該是專業記者才對。”說到這里,對方又補充著,“我就知道這些,能不能找到人,那就看你自個的了。要是過兩天,滿大街都是你的大字報,那也別怪我,反正我是第一時間跟你說了。”
“還能讓他散的滿大街?笑話。”說到這里,楚天齊又話題一轉,“當然了,萬一有什么紕漏,要真到了那一步,還得需要部長多幫忙,你正好專業對口嘛!”
“別埋汰我了,我就是個副的。人家正的帶病主持工作呢,我只不過是個大頭兵,就是個干活的命。哪有人家楚局長命好,不但財大氣粗,還成天能和老同事、小上級互相關心關心。”手機里的聲音泛著酸味。
楚天齊道:“別把自己說的那么可憐。今天采訪書記,明天市長專題,我看你可挺滋潤的呀。”
對方“嘁”了一聲:“那不就是給領導服務,跑腿的嗎?不說了,滿眼都是…對了,什么時候方便的話,我這個當阿姨的,總得給大外甥表示個見面禮吧?”
“行,等看看時間。”楚天齊回答的挺爽快。
“那就不打擾領導了。”手機里聲音到此,戛然而止。
放下手機,楚天齊暗自罵著:媽的,又有人要搞事?
剛才打電話的人,是市委宣傳部副部長江霞。由于兩人的“聯盟關系”一直保密,江霞雖然調入市里,兩人離的近了,但卻再沒單獨見面,打電話也很少。今天對方打電話來,這個事顯然很麻煩,如果不能及時制止,勢必又要掀起波瀾,必須及時處置才是。
可是現在的已知信息太少,又該從哪入手,又該讓誰去查呢?
想了一會兒,楚天齊在手機上撥出了一個號碼。
很快,手機里傳來聲音:“市長,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