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到來了。
肖月娥早早起床打扮起來,其實她就沒怎么睡。
往日打扮,肖月娥更愿意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一些,讓自己像一個莊重與美麗并存的女士,好多時候更愿意體現女人一面。而今天和以往打扮不同,她想著讓自己充分體現那種強悍女領導的風采,最好一點都不要有女人的柔弱。
可是好多時候往往事與愿違,越需要顯得莊重、自信,可卻往往達不到想要的效果。就拿現在來說,無論怎么修飾,眼角皺紋都難以舒展,臉上皮膚都松松垮垮,眼窩更是又深又青。看著自己鏡中形象,肖月娥既憤懣又無奈,憤懣的真想把鏡子砸了,無奈的是那樣于事無補。
好不容易收拾的差強人意,衣服卻又難以選擇了,無論怎么穿,總感覺自己不像個領導,更像個女人。最后,她只得穿上了那套黑色職業套裙,穿上了黑色鞋子。
時間怎么這么慢,倒飭了半天怎么才剛剛七點?是不是表慢了?為此肖月娥還把手機與鐘表時間進行校正,最后只能乖乖的坐下來等候。這幾天本就覺得時間太慢,現在更是度分如年的感覺。在等待過程中,她是坐立不寧,卻又不能躺著,那樣自己的發型勢必要亂,高級毛料衣服肯定更要起褶。
數秒、記心跳、默念詩句,各種手段用了個遍,在地上轉了不知多少圈,終于到了七點五十,可是專車卻還沒來。媽的,怎么這么晚,是想讓老娘誤班嗎?站在窗前望了好長時間,眼睛都看酸了,也沒看到那輛熟悉的專車,手機也沒響起鈴聲。
媽的,老娘還在臺上呢,就這樣狗眼看人低,落井下石?帶著滿腔怒火,肖月娥撥打了司機電話。
“嘟…嘟…”手機里響起了回鈴音。
直到回鈴音響了三次,里面才傳出一個聲音:“局長。”
“你他…”剛嚷出兩個字,肖月娥趕忙收住語句,調節了一下情緒,才用舒緩的語氣說,“到了嗎?”
“我剛出來。”手機里傳來回復。
剛出來?在家吃屎啊?當然這只是心里想法,現在敏感時期,可不能讓這些小人抓到把柄。于是肖月娥盡量壓著火氣:“明天早點,否則該誤班了。”
對方“哦”了一聲,做出解釋:“局長,應該誤不了。現在八點過三分,再有七、八分能到您家樓下,八點二十多怎么也到單位,八點半誤不了。”
八點半?狐疑過后,肖月娥恍然大悟:對了,今天改成冬季作息時間了,節前已經發了通知。人忙無智呀!
“局長還有事嗎?”手機里又響起司機聲音。
“沒事了,路上慢點。”表示過關心后,肖月娥掛斷電話,拿好公文包,出了家門。今天的包具也和以往不同,往回都是背小挎包,今天換成了雖然老土但卻正式的藍色印字手提布包。
下了三層樓梯,出了樓道,來在院里,頓時一陣涼意襲來。按說天氣預防溫度還可以,今天穿的也不薄呀,是因為連續幾日不出屋子嗎?
大門口車影一閃,那輛熟悉的汽車進了院子,停在肖月娥身側。
不等司機下車開門,肖月娥已經打開車門,鉆進了汽車。
“局長,您在家里等著就行,我到樓下會打電話的。”司機說著,開動了汽車。
肖月娥回了句:“沒事。早一會兒是一會兒。”
出了小區,在路上奔行不到十分鐘,汽車便進入財政局大院,停在辦公樓下。
司機快速下車,繞過車頭,從外面拉開了副駕駛門。
肖月娥伸腳踩地,側身下車,站在辦公樓前。
摩托車、電動車涌進院子,上班的人們爭先恐后奔向樓里。
正了正威嚴的神情,肖月娥邁著有力的步伐,踩著“咔咔”的節奏,走上臺階,步進辦公大樓。
身旁的人們快速通過,有的隨口問聲“局長”,人卻早已到了前面,有的則沒有任何表示。
這些家伙也太勢利了吧,老娘還在呢。心里罵著,肖月娥臉上不禁增添了怒氣,腳步也“咚咚”的重了好多。
來在三樓,肖月娥清了清嗓子,稍微站立一會兒,才向左拐去。旁邊的屋門照樣關著,并沒有像往常一樣打開,更沒有張張笑臉探出門外。此時,肖月娥忽然響起一個人——穆學軍,她有些理解這個糟老頭當初的心情了。
打開屋門,頓時心情復雜起來,既覺熟悉,又覺疏遠,還有一種濃濃的擔憂。肖月娥沒有像以往那樣直接坐到桌后,而是沿著右側緩緩走去,走走停停,摸摸這,拍拍那,坐坐沙發,弄弄空調,表現出對屋里一切東西的深深留戀。
我這是怎么啦?這里還是自己的屋子,自己還是這里的局長呀,別人不會奪去的。再說了,這些東西和自己一樣,都是剛進入這個屋子一個多月,全是嶄新的,新東西怎么會被丟掉呢?自己就任局長也才將近兩個月,怎么能拱手讓人,憑什么要給別人?想至此,肖月娥猛的支起腰身,踩著堅定有力的步伐,步向辦公桌后。
坐到豪華老板椅上,肖月娥頓時有了些底氣,心中自信陡增。刻意輕咳幾聲,來回轉了轉椅子,那種唯我獨尊的感覺又回來了:老娘是財神奶奶,是這里的一把手,誰也別想趕老娘走。
“篤篤”,敲門聲起,打斷了肖月娥思緒。
調了調坐姿,上身更加挺直,肖月娥說了聲“進來”。
屋門推開,辦公室主任快步進屋,徑直到了辦公桌前。
看到對方的樣子,肖月娥不禁皺起眉頭,心中暗道:一點規矩都沒有,鬼催上了?
還沒等肖月娥喝斥,辦公室主任已經提前說了話:“局長,到會議室開會。”
開會?肖月娥頓覺驚奇,也顧不上訓斥,而是疑問道:“開什么會?我沒安排呀?”
辦公室主任回復著對方的疑惑:“開部門負責人以上會議,是柯縣通知的,他已經和胡黨組在會議室等上了。”
聽到這個消息,肖月娥心中“唿悠”一下,柯揚來干什么?胡廣成又來干什么?一個是主管財政的常務副縣長,一個是身兼政府黨組成員的公安局長,現在又正是敏感時期,二人聯袂前來,結果不言而喻。這就要動手了嗎?憑什么?我怎么啦?
“局長,要求九點開會。我還得通知別人。”辦公室主任再次說話。
肖月娥回過神來,“哦”了一聲:“九點開會,通知別人,好,好。”
聽著對方機械的回應,看著對方失意的神情,辦公室主任沒再多說什么,而是轉身離開了屋子。
“咣當”關門聲響起,肖月娥盡力挺立的身子仰靠在椅背上。她意識到,完了,一切都完了。這兩人一塊趕到這,根本不經過自己就通知開會,這已經很說明問題了。可她不甘呀,自己才進城五十來天,剛剛找到點兒財神奶奶的感覺,這就做不成了?她也非常不解,喬金寶可是說過,會盡力保住自己的局長位置,難道他在忽悠自己?還是他自身難保?該不會不知道吧?
想到這里,肖月娥拿起手機,在上面按著數字。按著按著,她又停了下來。現在不能找他呀,如果他肯幫自己,那就根本不用再說;如果他不肯幫忙,那就打也沒用;他不可能被瞞著的。
“九點,九點。”嘴里喃喃著,肖月又瞅了瞅手機屏幕,已經是八點五十多了。
遲楞一下,肖月娥暗暗咬牙,說了聲“走”,站起身來,向外走去。她的腰板挺的很直,比以往一般時候都要直溜,她不能讓別人輕視。
伴著“咔咔”的腳步聲,肖月娥來在頂層,視線中現出那個大大的屋門。看到屋門的一刻,剛才平靜的心湖再起波瀾,心跳也加速起來,直挺的腰身也不免晃悠。
不能讓人瞧不起,不能讓那幫家伙笑話。心中暗自發恨,肖月娥拖著沉重的步子,盡量腳步沉穩的走去。來在門前,肖月娥推開了屋門。
四道凌厲的目光射來,眾多眼神也看向自己。肖月娥看到,主席臺上坐著兩人,也僅擺了兩張椅子。她從臺上二人臉上看不到什么,因為那兩張臉太黑了,就連“面團柯”的臉色都黑成了鍋底。
本來想著進屋先打招呼,然后陪領導就座,既體現自己“坐地戶”的素質,也順便探聽一下底細。可是看到這個情形,她決定改變主意。何必要熱臉貼冷屁股呢?于是她昂首挺胸的走到前排,坐到了中間第一排位置。
目光掃視全場,然后看了看表,柯揚說:“今天開會,只有一件事情。近期,在財政局采購中心新招標項目中,有兩臺電腦發生自燃,四十臺電腦中有三十八臺為假冒偽劣產品。目前此案正在調查中,有眾多人員必須要配合調查,下面我讀幾個名字,這些人不得上班工作。”
臺下眾人呼吸都不禁急促,心跳也全都加速,尤其肖月娥心率更是爆表,甚至身上都微微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