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主任與岳處等人都非常熱情,也很樂意幫忙,怎耐缺少必要手續,卻也愛莫能助,楚天齊只得離開財政廳。
在楚天齊告辭時,岳處長主動留了楚天齊手機號,還把自己號碼告訴了對方。并囑咐他,只要建設廳那邊準備出手續就立刻告訴她,她好及時進行跟催。岳處長還和他講,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給她打電話,能幫上的忙一定幫。
何主任更是沒得說,不但帶著楚天齊跑了廳內相關部門,更是把他送到上車。她叮囑他,以后不用客氣,只要是財政廳的事都可以找她這個“校友”;并謙虛的表示“大忙幫不上,跑個腿、打探個消息還是可以的。”
楚天齊不只言語進行感謝,在心里也承了何主任、岳處的情誼,從財政廳出來后,乘車趕往建設廳。
據岳處介紹,需要接到建設廳財務處的一個類似預算的文檔,財政廳地方預算處才可做資金上的預算安排,也才能進行支付等程序。
有何主任的引領,該問的部門都問了,該查的也查了。毋庸置疑,房改試點配套金沒有到位的癥結,根本不在財政廳,而是在建設廳。這個結果,和楚天齊的理解有很大偏差。
在來省里之前,楚天齊又特意問過王永新,究竟該到哪個衙門口。王永新告訴他,去年的時候,關于房改試點配套金批復件已經到了財政廳,而且第一批資金也早于去年到位。
當時王永新的答復,與楚天齊的理解一樣,而且他還專門又問了常玉州,常玉州也認為找財政廳就行了。但從今天的情形來看,隔行如隔山,一些部門間的手續來往,如果不親自經歷,不親自按程序了解,那么得到的結論往往就會與實際有很大偏差。
想到“親自”兩個字,楚天齊不禁產生了疑惑:王永新究竟知不知道資金沒有到位的癥結在哪?去年后期的手續可是他親自經辦的,岳處也證實了這點,而且資金更是他一直盯著的事,他不應該不知道吧?
那么問題也就來了,王永新并沒和自己完全說實話,他有意隱去了一個重要環節。他會嗎?太會了。無論從主觀還是客觀看,他王永新都有這個動機。
客觀來講,王永新已經賺上了成功爭取房改試點的政績,而且也拿到了此配套金的支配主導權。雖然彭少根是常務副市長,主管全市財政,但此資金的支配根本就沒彭少根什么事。所以,后續資金無論由誰要回,都是市長支配。
主觀上來講,既然不需親自出馬,資金照樣由他支配,那么王永新就更沒必要親歷親為了,何況資金還未必能夠順利到位。王永新應該知道是建設廳沒出相關手續,那么他就更不會來跑了,他肯定不愿因此事找建設廳,甚至找董建設,而且建設廳不出手續,本身就有想法,他又何必來自找不痛快?
正因為主客觀因素,王永新才讓自己來省城,讓自己觸董建設的霉頭。他明知道此時手續被卡,肯定是董建設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和董建設有過節,卻偏讓自己前來,那分明是讓自己難堪。這樣既把難題拋給了自己,也算是報了上次甩鍋不成之恨。不但如此,王永新還提前設定了條件,即此資金是房管所明年的費用來源,這么一弄的話,自己連退路都沒有了,只能硬著頭皮來要錢。否則,房管所、城建局都會找自己這個主管市長的。
媽的,這個老王八真狡猾,怪不得那天那么客氣呢。真應了那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果然沒安好心。
“咯噔”一聲,車身搖了一下,車速慢了好多,楚天齊身子也不禁跟著晃了晃。他轉頭望去,發現一輛黑色轎車從車旁掠過,想是厲劍剛才在躲避那輛汽車。忽然,他覺得那輛汽車似曾熟悉,便又看向后面,可那輛黑色汽車已經裹進來往車流之中,只看到一個車頂。
是那輛車嗎?楚天齊不禁疑問。他覺得這輛車很像昨晚見的那輛,那輛載著紅衣女人的車。
收回目光,楚天齊看向前方,目光所及,已經到了建設廳門口,想來那輛車是從建設廳大院駛出。那輛車也來辦事?還是本為建設廳用車?
此時,“桑塔納2000”已經停下,厲劍正和保安交涉。交涉的結果是電話聯系辦事部門,如果有樓里人來接,汽車才可開入;如果沒人來接,那就只能步行而入,汽車在門外等候。
自己又不認識建設廳財務處的人,那就只有步行進入了。于是,楚天齊下了汽車,走著奔向建設廳大樓。
到了建設廳一樓大廳,在安保處出示身份證件,進行登記,并拿著剛剛填寫部分信息的會見單,楚天齊坐電梯到了八樓。來到掛著“計劃財務處”牌子的門前,楚天齊敲響了屋門。得到允許后,走進了屋子。
屋子里擺著兩組OA辦公桌,共四個辦公位置,坐著三女一男。四人都沒有抬頭,也沒有問話,而是該干什么還干什么。
楚天齊看了看,徑直走到那個男人面前,說道:“您好,向您打聽一件事。”剛才說“進來”的就是男聲,應該就是這個男人。
“什么事?”男人沒有抬頭,而是低頭盯著桌上的一張報表。
“我是從成康市來的,想打聽一下房改試點配套金的事。”楚天齊道。
“房改試點配套金?這應該是財政廳的事吧?”男人回答。
楚天齊如是說:“財政廳國庫支付、預算執行、地方預算三個部門都問了,他們還沒收到建設廳這次支付的手續。”
“那你回去等著吧。”男人依舊沒有抬頭。
“麻煩問一下,大約什么時候手續可以到財政廳?”楚天齊躬著身子問。
“我說你這人怎么這樣?讓你回就回。”男人猛的抬起頭來,“我沒有義務向你匯報。”
“你…”楚天齊說了一個字,又強迫自己壓住火氣,停了下來。同時他看到了男人的容貌,這男人也太難看了。
這個男人面色枯黃,發量稀少,眉毛稀疏,和王永新三項指標差不多。但鼻子卻比王永新大,而且大的出奇,還是紅鼻頭的酒渣鼻,紅鼻頭上面好多粗毛孔,看著就惡心。這還不算,額頭還有兩個大肉包,就跟長了兩個角一樣,真不知是什么怪物成了精。
“老焦,今天是怎么啦?說話這么沖?”一個年輕女子抬起頭來,斥了男人一句。然后轉向楚天齊,“你剛才說房改試點配套金,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天齊馬上講說了整個事情。
“你等等,我給你查查。”年輕女人說完,在電腦上操作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搖搖頭,“沒查到。要不你找我們處長問問吧,處長就在旁邊屋子。”說著話,她向東邊一指。
“好的,謝謝。”楚天齊向年輕女人道謝過后,瞟了眼那個丑男人,走出屋子。
緊挨計劃財務處東邊的屋子,沒有門牌。
楚天齊走到門前,在門上輕輕的敲了敲,發出“篤篤”的聲響。
側耳聽了聽,沒人應答。楚天齊便再次敲了敲,屋里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人不在?還是自己敲錯門了?楚天齊不禁疑惑。
那個年輕女人從財務室走出來,說道:“剛才還看見處長了,應該沒走遠,要不你來屋里等會。”
“不了,我就在這兒等,謝謝。”楚天齊面帶微笑的說。
年輕女人回以微笑,返回了屋里。
時間已經是上午十一點,楚天齊也已等了一個多小時,但還是沒有見到財務處長。他不禁疑惑,處長會不會不來了?
繼續等嗎?經過一番思考,楚天齊決定去找董建設。他知道這事肯定得經過董建設,反正早晚都得見對方,空等也是等,莫不如去會上一會,看看董建設會怎么說?
以前來過幾次建設廳,知道廳長室和書記室都在九樓,于是楚天齊沒有走電梯,而是從步行梯上了樓。
穩穩心神,楚天齊敲響了書記室,響了兩次都沒人應聲。他便又敲了廳長室,也照樣沒人回應。兩個屋子都沒有任何動靜,也沒見秘書出來,看來董建設的確不在。
馬上就該下班,看來上午是等不到了。再到樓下看一次,要是還不在,就走人。這樣想著,楚天齊再次順著步行梯下樓。
楚天齊來到八樓,剛要向財務處拐去,一個聲音傳進耳朵:“真走了嗎?”
聲音很熟,楚天齊收住腳步,抬頭看去,只見一個人影從樓上拐了下來。雖然那個人影還在十層樓梯處,但楚天齊已經從樓梯縫隙間看到了對方容貌。
而樓上下來的人卻沒看到楚天齊,還在邊下樓邊打著電話:“老焦,你可確認好了,那家伙…”說到這里,男人停下話頭,他已經看到了楚天齊。
遲疑了一下,男人收起手機,從樓上走了下來,邊走邊說:“這不是大名鼎鼎的楚主任嗎?怎么到這來了?”
“到這辦事,你呢?”楚天齊淡淡的說。
“跟你一樣,來辦事。”說話間,男人也下到了八樓。
楚天齊發現,幾年不見,對方也顯老了。
男人也在觀察著楚天齊,他發現這個小子更硬朗了。
“咔咔咔”,一陣皮鞋聲響起,一個女子走了過來。女人忽然說道:“處長,你們認識呀?”
楚天齊“哦”了一聲,眉頭微皺:“財務處長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