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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齊眉頭微皺,沒有說話,而是眼睛盯著對方。
“楚市長,我現在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咄咄逼人,你這眼神就能shārén啊。”彭少根笑著道。
被對方如此調侃,楚天齊趕忙換上了笑臉,但他無心跟對方貧嘴,而是追問著:“彭市長,還不行?為什么?”
“財政局老隋說,手續還在走著,監察部門一直盯著整個過程。這幾筆資金較大,被要求分撥流轉著,并不是一個批次,當然就更耗時了。”說著,彭少根話題一轉,“老隋還說,就是暫時想挪用的話,也根本沒有閑錢。他這話也是實話,別看財政每年帳上流轉數額十幾億,可大部分都是做過路財神,而且好多筆流出流進,都做了重復統計。帳上真正能用的就那么幾個錢,還必須保證行政事業單位工資,尤其教師的工資更不能耽誤,動不動就罷課可不是鬧著玩的。而且這些基本開支,那是一分也不能少,一點也玩不成數字游戲的,不同于那些走帳不撥錢的項目。”
“彭市長,城建可不敢讓市里挪用其它資金,只要把應返的款項撥下去就行了。”楚天齊又拉回了正題,“財政局說沒說什么時候錢能到位?”
彭少根“哈哈”一笑,答非所問:“現在財政資金緊張,原因是多方面的,但去年大力支持你的工作,也是資金緊張的原因之一。去年的時候,你負責處理四海和飛天爛尾項目談判,可原住民成天上訪也影響了你的工作;考慮到你的工作難度,我和老王商量,果斷向各單位融資,結果各單位都成了催命鬼,我…”
聽著對方的喋喋不休,楚天齊哭笑不得:怎么又來了,剛才不是已經叨叨過了嗎?而且彭少根分明就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大睜兩眼說瞎話,當初那是王永新為了他自己才籌的錢,跟我姓楚的有半毛關系?耐著性子聽對方說完,楚天齊提出了疑問:“以前的時候,沒聽說財政走帳這么麻煩的,怎么現在這么多說道,連監察部門都適時盯上了?”
“這事說起來,也跟你有關。”停了一下,彭少根又更正著,“用詞不當,是跟你的前任有關。在他分管城建的時候,資金使用無序,帳目異常混亂,他也因為栽了進去,為此財政、審計也跟著吃了‘瓜落’。所以,市里才不得以請監察適時盯著。當然,上級紀檢監察部門也有類似要求。”
“前幾筆的城建費用,沒聽說走程序這么麻煩,也沒聽說監察部門盯著呀,時間不長就到位了。”楚天齊繼續提出質疑。
彭少根看著對方,面帶微笑:“楚市長,你真的不明白嗎?那還不是我在支持你的工作?是我打擦邊球,沒有完全按規定走,適當縮減了一些程序,為此我還受到了一些警示。你今天要不提起的話,我是不準備說的,而且這也屬于原則不清,還是不說為好。”
胡說,怎么可能?楚天齊根本不相信對方的鬼話,但卻沒有能推翻對方假話的證據。
彭少根接著說:“前事不忘,后世之師,尤建輝的教訓值得吸取呀。當然,不止是你,我們這些人都應該有所警醒。尤其前有尤建輝的案例,現在成康城建又全面推進,資金流巨大,yòu惑也多,你更應該警惕、謹慎,也要對職能部門嚴加約束。可能我這話說的有些直,不太受聽,但老哥畢竟比你在guānchǎng多混幾年,見的事例也多一些,就算是對你的一點忠告吧。甭管我說的對錯與否,還請你理解我的好心。”
“彭市長說的對。”楚天齊嘴上這么說,其實心里卻在罵著對方。本來經費一直被卡,肯定是彭少根作祟,對方應該知羞而有所表示才對;可現在倒好,彭少根不但把他自己擇的一干二凈,反倒對我楚天齊連貶帶訓,還讓我感謝他,這他娘的上哪說理去?
“你放心,我會繼續替你催的,畢竟全市城建大業是我們共同的事情,大家都想看著順順利利快速推進的。”說到這里,彭少根又補充了一句,“要不這樣,把給發展計劃委那五十七萬先挪用給你,讓拆遷辦趕趕進度,畢竟發展歸我管,我盡量做做他們的工作。”
媽的,這是變相罵人,擠兌我呀。想到這里,楚天齊忙道:“不必了,要是有個上千萬還能應付,這幾個錢根本連杯水車薪都達不到。”
“真是大手筆,大氣魄,這么多錢在你眼里,竟然分文不…”彭少根話到半截,又換了話題,“既然你不需要,我也不用為此為難了。”
不罵我能死呀?楚天齊暗自腹誹后,并沒有識趣離去,而是取出兩支煙,一人發了一支。
見對方如此沒有眼力勁,彭少根很不高興,但也不便說什么,于是接過香煙,坦然的接受了對方的點火。
點燃手中香煙,吸了兩口,楚天齊吐出了一串煙圈,才說道:“彭市長,你在成康市工作很多年了吧?”
這家伙什么意思?盡管狐疑,彭少根還是回道:“我是老成康了,大好青春年華都獻給了這里,即使有幾年暫時離開成康,但也在定野市范圍,也幾乎都做著和成康有關的工作。”
“是呀,彭市長是成康發展的功臣,成康歷史肯定刻下了彭市長的功績,彭市長身上也打上了深深的‘成康’印跡。”楚天齊緩緩的說,“成康人民不會忘記你的。”
不知對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彭少根謹慎的應對著:“我為成康做的工作有限,好多方面也做的還很不夠,但成康在我心里的份量是極重的。我對成康的感情,是好多外來戶無法比擬的,就是其他好多同僚也未必比的過我。”
聽出對方話中的擠兌之意,但楚天齊并未理會,而是說道:“成康人民也會記住你這位老‘成康’,會記住你這位曾經的常務副市長。”
還“曾經”?這是想讓我挪地方呀?什么意思?你配嗎?你有這個能量嗎?彭少根不禁有一絲慍怒。
自然看出了對方臉上的怒色,但楚天齊仍然佯作不知,繼續說著:“彭市長已經為成康管了這么多年的錢袋子,上級肯定是看在眼里,記在心里,以你的資歷和貢獻,肯定會賦予更重要任務的。”
莫非這小子有什么“內部消息”?莫非程愛國給了他點撥?彭少根不禁既興奮又有些緊張,便試探著說:“我是沒什么想法了。當然,這個位置我不可能長期坐著,肯定會由其他優秀的年輕人來出任的,比如像楚市長這樣的才俊。”
楚天齊一笑:“彭市長,我那也就是據實分析,只是我的一家之言,但道理應該是相通的。”停了一下,他又說,“至于你說到了我,我可沒那個心思,這并不是說我不想進步,而是我只是一個過客,組織不會讓我一直待在定野的。”
莫非這小子要走?他跟我說這些又是什么意思?彭少根疑惑更甚。
楚天齊繼續說:“也正因為如此,在不違反原則的前提下,我是傾向于栽花而不栽刺的。本來就是這樣,借調個三、四年,又何必把人得罪個遍呢?即使階段性爭得一些東西,走的時候也是一點都帶不走的。我不像彭市長,你即使高升到他處,應該暫時也不會脫開定野范圍,你在成康的這些功績和其它一些東西都和你緊密相連。”說到這里,楚天齊話鋒一轉,“剛才彭市長和我講了好多大實話,我也不妨說的直接一些,說對說錯都請不要見怪。”
莫非這小子是要“hépíng相處”?憑什么,就憑幾句話嗎?那怎么行?彭少根邊聽邊分析著。并且給出了回應的話:“但說無妨,我也喜歡聽實話、直話。”
“成康就這么大,成康的工作也就是那些,這就好比一個蛋糕,假如有人分的多,那就相應有人分的少,此消彼長的關系。當然,我已經說過,我只是一個過客,搶上這些資源也帶不走,肯定不會湊熱鬧。但彭市長現在可是關鍵時期,如果能多一些政績砝碼,那就不一樣了,尤其有些政績是別人搶不走的。比如及時履行財政職權,把拆遷款項撥付到位。”說到這里,楚天齊“哈哈”一笑,“彭市長不會認為我這是在忽悠你撥款吧?”
彭少根也“哈哈”一笑:“的確有這方面嫌疑。”
“我是想讓拆遷款盡快到位,但我卻也是為彭市長好。”楚天齊緩緩的說,“如果常務解決不了,那么很可能老大有辦法解決,那這個支持城建的功勞就不是常務的了。”
好小子,你在挑撥離間?這是彭少根的第一想法。
“我這話可能容易讓人想歪,但我不是挑撥離間,我只是說了實話,我可是刀子嘴豆腐心。”楚天齊面色嚴肅起來,“我記得,蔡勇調走后,彭市長可是副書記的熱門人選;我還聽說,陳奎之后,你是很有希望更進一步的;但事實卻不是如此。剛才講的還只是假設和推測,但在你調養期間,財政局第一副局長易手他人可是千真萬確的事,那人好像還有架空老隋的意思。另外,從現在來看,怕是招商局也危險了吧?彭市長對這些不應該無動于衷吧?”
這家伙也太直接了吧?一下子就把我和江霞、王永新都挑撥了。
“我只是一個過客,今天這話說的太直了。”說著話,楚天齊站起身來,“彭市長還請關注一下拆遷費的事。”說完,向門口走去。
就在對方即將抓shàng門把手的時候,彭少根在后面說了話:“請留步。”
(八戒一秒就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