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的時候,楚天齊開車把寧俊琦送到車站。在車站外面飯館吃過晚飯后,她登上了七開往省城的火車。
當然,在離開楚天齊辦公室前,寧俊琦還是和他去臥室談了一會工作,但僅僅還是以前有過的那些,并沒有出格。
回到單位時,天已經很黑了。今天的辦公樓顯得格外安靜,與其是安靜不如是冷清。其實平時晚上的時候,整個樓里也就自己和看門人,可能是潛意識在想著“放假”兩個字吧。
進到辦公室,和家里通過一次電話后,楚天齊就躺下了。雖然躺下的不晚,可睡著的時候卻是深夜了。
第二天,楚天齊起的很早,洗漱一番后,直接去了汽車站,坐上了從青牛峪鄉過境的早班車。可能是趕著回家過年的原因,早班車上人很多,在車站的時候已經坐滿了。
剛上車,就接到寧俊琦已經“平安到家”的電話。
兩個多時后,班車到了青牛峪,楚天齊拿上一些大包裹下了車。這些東西大多是雷鵬、茍富生等幾個朋友送的,也有去給幾個領導送干蘑菇時,領導給回的其它禮品。
一下車,就看到弟弟楚禮瑞在路邊等著,弟弟身邊停放著一輛嶄新的農用車,農用車車廂上還搭著一個棚子。
“哥,這么多東西?”楚禮瑞迎上來,把楚天齊拿的東西接過去,放到到了車廂里。
“都是朋友送的。”著,楚天齊坐到了副駕駛位上,“你這效率挺高啊。”
“哥,要不是你給的那四千塊錢,我今年是買不上了。”楚禮瑞發動著農用車,“嘿嘿”一笑,“誒,哥,你不是現在有專車了嗎?怎么還坐班車?”
“剛到開發區上班,就把車開回來的話,也太那個了。”楚天齊著兩支煙,給弟弟叼在嘴上一支,自己夾著另一支,“現在又沒司機,車也開不回去,就得成天家門口停個車,那不讓人三道四呀?”
“你跟爸一樣,爸也是這么的。爸還…”楚禮瑞著,換了話題,“買這么個農用車,就讓爸一頓狠批,也不知他是那根筋不對了。”
“臭子,有你這么爸的嗎?”楚天齊在弟弟長頭發上輕輕拂了一下。
“我也就和你訴訴苦,跟別人堅決不會的,更不敢在爸跟前了。”到這兒,楚禮瑞腳下一給油,“哥,坐好了,看看咱這新車的速度。”
半個多時后,農用車停到了家門口。
哥倆剛下車,妞妞第一個躥了出來,后面緊跟著母親和大姐。
“大舅,你都當大官了,還讓舅接你,你沒有轎車嗎?”妞妞疑惑的看著楚天齊。
楚天齊一把抱起外甥女,在她臉蛋上親了一下:“妞妞,那是舅舅單位的車,怎么能隨便往回開呢?”
“那舅媽怎么就能開車來咱們家?”妞妞又拋出了問題。
“舅…她那是來村里檢查工作,順便來的咱們家。”楚天齊耐心的。
妞妞撲閃著大眼睛:“你也可以來檢查工作呀?”
“跟你不清,等你長大就懂了。”楚天齊抱著妞妞向院里走去。
妞妞噘起了嘴:“跟姥爺的一樣,不就是要注意影響嘛!以為人家就不懂。”
大家都被妞妞的話逗樂了,一家人嘻嘻哈哈的進了屋。
一進東屋,就看到父親已經坐到炕上了,楚天齊叫了一聲“爸”。
“吃飯吧。”父親楚玉良拍了拍炕席。
楚天齊“嗯”了一聲,把鞋脫掉,上了炕里邊,坐到了父親身邊。
每年進入冬季,農村人家里都是兩頓飯。現在不到上午十,飯已做好,就等楚天齊哥倆回來一起吃呢。
一家人坐在一起,有有笑,吃著早飯,楚天齊還陪父親喝了兩杯白酒。只有父親沒有笑,平時大家也習慣了,并沒在意,但楚天齊總覺得父親像是有什么心事。
果然,剛一吃完飯,本來妞妞纏著要和大舅玩,楚玉良卻:“天齊,陪我去那屋坐一會兒。”
“嗯”,楚天齊答應一聲,跟著父親去了西屋。
楚天齊按父親要求,關好屋門后,也脫鞋上了炕,坐到了父親的對面。
屋子里靜了有一分鐘,楚玉良才聲音很低的道:“天齊,爸問你事,你要實話。”著,還警惕的看了看屋門,生怕被別人聽到。
楚天齊了頭:“嗯,我知道,你問吧。”
楚玉良長噓了一口氣,盯著兒子的眼睛:“天齊,你大包包拿回來那么多東西,有的東西還挺貴,尤其有兩條煙是大領導才能抽的,那幾瓶酒也至少一瓶得一百多,你這到底是哪來的?”
“爸,你還信不過兒子嗎?”楚天齊平靜的,“這些東西有雷鵬和幾個朋友送的,這些朋友都是早就認識,也不歸我管。還有那幾樣貴一的煙酒,是我給幾個領導送那些干蘑菇的時候,領導給回的禮。”
“哦,人情往來倒也正常。那么蘑菇的錢是公家的,還是你個人的?”楚玉良又提出了疑問。
“爸,那些蘑菇是我自己花的錢,所以人家給我回的禮也就歸我了,對不對?”楚天齊著,一笑,“我這不算占公家便宜吧?”
楚玉良沒有接楚天齊的話,而是再次看向門的方向,聲音壓的更低:“你的工資大部分都給家里了,哪來的那么多錢買蘑菇?還有,你一下子就給了禮瑞四千塊錢,又是哪來的?”
“爸,你不信任兒子嗎?”楚天齊也盯著父親。
楚玉良猶豫了一下,了頭:“信。可是,可是你一下多出這么多錢,我還是不踏實。”
看著父親那糾結的眼神,楚天齊想了想,道:“本來我不能,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此事,除了你和我。”
看兒子的鄭重,楚玉良一拍胸脯:“天齊,我干過…我保證不,包括所有人,包括你媽。”
“好。”楚天齊著,湊到了楚玉良近前,“爸,你記得我那次掉進地洞的事嗎?在地洞里…”楚天齊講了自己發現鮮卑族文物,省文物局給自己五千塊獎勵的事。
聽兒子完事情經過,楚玉良眉頭頓時舒展開來,馬上拿過炕頭那盒沒拆封的煙,拆開了口。他抽出兩支煙卷,遞給了兒子一支,笑著:“過年了,來,咱爺倆也抽根好煙,享受一下領導的待遇。”
雖然被父親“審問”了一番,但楚天齊完全明白父親的苦心,知道父親是對自己的別樣關心,擔心自己把握不住,走了邪路。他心中很是感動,接過煙卷,對著父親鄭重的道:“爸,你放心,兒子肯定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不會做對不起組織的事、對不起老百姓的事。”
“別了,爸都知道。”著,楚玉良打著了打火機,“來,天齊,上。”
看到父親親自給自己“上火”,楚天齊趕忙伏下身,把煙卷對準了火苗,著了。
接著,楚玉良也著了香煙。
頓時,一股高級香煙味道彌漫開來。楚玉良又用勁吸了一口,滿足的:“這家伙倒是比旱煙好抽的多,就是太軟了,也不禁抽。”
“爸,要都像旱煙那么硬,得多少天抽一根呀,那煙廠還不得塌了?”楚天齊笑著。
“是,是,市場經濟嘛…咳,咳…這家伙也嗆人呢。”肯定是邊吸煙邊話的原因,父親楚玉良連著咳了好幾聲。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同時還伴著妞妞的喊聲:“大舅,大舅,你和姥爺在什么悄悄話,怎么把門都插上了?我要進去,我要進去…”
爺倆對望一眼,楚天齊馬上下了地,奔房門走去,嘴里著:“別敲了,別敲了。”
門一開,妞妞就快步闖了進來,雙手叉著腰,氣勢洶洶的嚷道:“兩個大男人嘀嘀咕咕的,像什么話?背人沒好話,好話不背人。哼!”她邊,還邊跺著雙腳。
“哈哈哈…”楚天齊爺倆都笑了起來。
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九,因為是月份,其實就是大年三十了。
家里該買的也買了,對聯也貼了,做飯有母親和大姐操持,楚天齊就是陪著父親話,還有就是被妞妞纏著,陪她玩。
下午的時候,接打電話也占用了楚天齊好多時間。打電話的人很多,有村干部,有鄉里以前的同事,有縣里的同事、下屬、朋友,連省委黨校的好多同學也打來了電話。大家無非就是拜個早年,還有的也是祝賀楚天齊榮升雙料主任。
楚天齊也打出了好多電話,有給老師、同學的,有給縣里領導的,也有給關系單位領導的,還有給省委黨校教授的。當然一些幫過自己的,比如市農業局的鐘科長,比如縣發展計劃委的龔科長,比如省委黨校培訓基地的汪處長,他都打去電話,送上了祝福。
接聽的電話,盡管有的提前沒有想到,但大部分都在情理之中,稍微意外些的,就是孟玉玲了。孟玉鈴也僅了幾句拜年和祝賀的話,楚天齊卻從對方話中感受到了一絲凄涼,但也愛莫能助,只能從心里祝福對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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