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齊…”、“楚天齊…”,一聲聲的呼喚越來越清晰。
不是自己耳鳴,不是幻覺,分明是有人在喊自己,是俊琦的聲音,是她。楚天齊頓時精神百倍,忍不住大喊道:“救命,救命。”喊了兩聲,又覺不妥,急忙重新喊了起來:“俊琦,我在這兒,我是楚天齊。”
外面忽然靜了下來,沒有了任何聲響。楚天齊急忙搖了搖頭,側耳去聽,還是什么也沒聽到。他不禁狐疑:莫非真是自己聽錯了,莫非真是幻覺?
“天齊,是你嗎?”沙啞但卻清晰的聲音傳來。
沒錯,是俊琦,就是她。楚天齊對著井口大喊:“俊琦,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是天齊,真是天齊。”寧俊琦是哭著喊出來的。
另一個聲音:“俊琦,是他,是他。別激動,別哭。”
楚天齊聽出來了,是兩人個的聲音,一個是寧俊琦,一個是白雪的聲音。她們怎么會在一起?這個念頭剛一閃過,他馬上意識到一個問題,急忙把雙手做成筒狀,喊道:“俊琦,我是楚天齊,你們別說話,聽我說,可以嗎?聽我說。”
寧俊琦的聲音:“天齊,我聽到了,你在哪?”
“別說話,聽我說。”叮囑完,楚天齊喊道:“我現在掉到了一個地洞里,你們看不到我,也不要貿然過來,明白嗎?”
“不,我不聽,我就要找你。”寧俊琦“哇哇”的哭喊著。
“俊琦,冷靜,冷靜,你聽我說。”楚天齊說完,聽外面靜了下來,才又喊道:“這個地洞的洞口很小,還有蒿草散著,你們可能看不到。你們可以拿上小的石頭往這邊扔并觀察著,如果看到小石頭滾下去,或是聽到滾下去的聲音,就應該能找到了。”
“好,你等著。”寧俊琦欣喜的聲音傳來,接著又不無擔憂的說,“不會砸到你嗎?”
“放心吧,我這里有躲避的地方。”楚天齊回答,“你就趕快扔吧。”
“好的,你躲開吧。”寧俊琦說完,停了好大一會兒,又說道,“天齊,注意了,我們扔了。”
楚天齊已躲到了那個小窯洞的地方,一會兒聽到外邊傳來很輕的響動。又過一會兒,“啪,啪”兩聲,兩顆小石子掉了下來,滾到楚天齊的腳邊。
“天齊,有石頭掉下去了嗎?我們看不到。”寧俊琦的聲音透著焦急。
“掉下來兩塊,看不到嗎?”楚天齊邊說邊想著辦法。忽然,他心中一動,有了,便又對著上面說,“這樣,我從下面往上扔,你們看著。”
“好,好。”寧俊琦連聲說著“好”。
楚天齊拿起了地上的兩顆小石子,又趕忙把頭盔戴在了頭上,試了多種姿勢,最后側著身子,連說了兩聲“注意了”,開始向上扔石子。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想的挺好,可洞口那么小,自己又是在十多米的地下,結果扔了好幾十次,都沒有成功,寧俊琦已經在外面著急的詢問了。可楚天齊沒有氣餒,這機會絕不能錯過,于是他一邊喊著“別著急”,一邊繼續扔著。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扔上去了一顆。楚天齊興奮的大喊著:“看到了嗎?”
“沒看到。”寧俊琦的聲音傳來。
“好,再等著。”說完,楚天齊又扔了起來。
有了上次的經驗,第二顆只試了不到十次就扔了上去。楚天齊正要問“看到沒”,上面已經傳來寧俊琦的聲音“看到了,看到了,我們都看到了。”緊接著,寧俊琦的聲音一下子又低落下去,“天齊,那我們怎么能救你上來呀。”說著,又換成了哭腔。
“俊琦,別急,別急。”楚天齊喊道,“你們肯定發現我的摩托了吧,摩托車的工具箱里,有一條爬山索,就是那根一頭有鐵爪的繩子。把繩子拿來,我再告訴你怎么弄,怎么救我上去。”
“哦,聽明白了。”寧俊琦說完,過了一會兒,又說道,“我讓夏姐去拿了。天齊,你受傷了嗎?你是什么時候掉進去的?”
“我…沒有受傷,我是誰?掉進來二十七、八個小時了吧。”楚天齊安慰的說著半真半假的話。
“啊?那你可餓壞了,什么也沒吃上吧?”寧俊琦的聲音充滿關心和憂慮。
楚天齊笑著道:“餓不著,可以吃老鼠啊。”說完這句調侃話,他就后悔了,此時胃里不禁一陣難受,干嘔了幾聲。
沒有想象中的大驚小怪,寧俊琦聲音低沉的說:“天齊,讓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你知道嗎?我這些天都后悔死了,后悔跟你耍小性子。你省點勁兒,聽我和你說說吧。”
寧俊琦開始講她這些天的所思所想,她從兩人最后一次通話那天講起,講了好多好多。尤其講了這幾天做的噩夢,講了昨天的不好預感,講了給他打電話,打不通時的焦急,也講了上周五給楚天齊打電話的事。除了這些,寧俊琦還真誠的向楚天齊道歉,道歉自己給他造成的困擾,尤其是讓他承受這么大的磨難。
楚天齊解釋了那天沒有接到她電話的原因,是因為突然沒電,并不是專門掛掉。同時對于對方的道歉,感到汗顏,汗顏自己做為一個男人,做事不夠大度,反思沒有及時和她打電話溝通。他也簡單講了自己昨天掉到洞中的過程。
當楚天齊停下來的時候,他的耳畔響起的是“抽抽嗒嗒”的哭泣聲,還有寧俊琦不時喃喃的“都是我不好”。
“行了,別哭天抹淚了,救人要緊。”夏雪的聲音響起,“楚天齊,你說吧,怎么救你?”
“看到沒,有一棵斷了杈的小樹,在他周邊找最粗的樹,把爬山索一頭固定到樹干上,另一頭伸到洞里來。”說到這里,楚天齊又特別強調道,“千萬要注意安全,要是你們再掉下來,那可就麻煩了。”
“你放心吧。”夏雪說道,“稍等一會兒。”
楚天齊利用她們上面系繩子的工夫,把頭盔戴到了頭上,又把挎包挎到身上。用手電照射了一下周邊,確認沒有遺漏,他才一手扶墻,咬著牙,艱難的站了起來。站起的一瞬間,腳上那是鉆心的疼,但既然已經站起來,就沒有坐下去的理由。
很快,繩子頭垂了下來,上邊也傳來寧俊琦的聲音:“天齊,系好了。”
“好嘞。”楚天齊豪氣的說道,然后伸手去抓繩子頭。
不巧的是繩子頭離地面還有兩米多的距離,舉起手還差個一尺左右,這需要跳起來才能抓到。平時的時候,別說是一尺,就是兩米的高度,對于楚天齊來說,也只是簡單抬抬腳的事。可今天這腳別說是蹦起來,就是虛站著都疼的要命,而如果一個腳跳的話,又不好使勁。
看著近在咫尺的繩子,楚天齊卻犯了難,看了一會兒,他一咬牙一狠心,拼了。他把那副帶膠的手套戴在手上,雙腳一點地,喊了一聲“起”。他的耳輪中似乎傳來“咔嚓”一聲響動,接著就是他“啊”的一聲大叫。但是,練功人就是有一股狠勁,楚天齊忍著疼痛抓住了繩子,同時左腳蹬在了洞壁上。
“天齊,你怎么了?”可能是聽到了楚天齊的慘叫,寧俊琦關心的問道。
楚天齊咬著牙,回了一句:“興奮的。”說完,他猛吸了一口氣,再次說了一聲“起”,雙手、雙腳并用,向上攀爬而去。給他這組動作伴奏的,是他自己連綿不斷的“啊”聲。
很快,到了洞口,楚天齊右手抓著繩子,左手攀在了洞口。忽然洞口一陣土粒掉落,接著整塊草皮都掉了下去。還好剛才多了個心眼,把繩子余出的部分系在了腰上,否則,真沒準掉下去。
“啊”,這一聲不是楚天齊發出的,而是上面兩個女孩一同發出的,大概她們也是看到了草皮掉落的情形。緊接著傳來寧俊琦的聲音:“天齊,怎么啦?”
“沒事,一塊草皮而已。”楚天齊盡力輕松的答著,同時看好洞口邊沿,再次伸左手抓了過去。
這次抓牢了,因為楚天齊抓的正是剛才草皮掉落的地方,現在已經實底了。左手抓著洞沿,右手和雙腳迅速向上運動。在頭部探出洞口的一瞬間,楚天齊左手猛然探出,直接抓到洞口一棵小樹的樹干上。
“天…”寧俊琦剛喊出一個字,就停了下來,她意識到不能聲音太大,以免功虧一簣。
楚天齊歇了一嗅兒,然后右手向上探了兩探,左胳膊一撐洞口,雙腿一蕩,躥出了井口。緊接著,發出“啊”一聲大叫。
“俊琦,你看他多有意思,一個勁兒的叫,興奮成什么樣了?”夏雪開著玩笑道。
“夏姐,不對,你看他的腳。”寧俊琦在說此話的時候,眼睛一直就沒離開楚天齊的右腳。
夏雪依言向那里看去,只見楚天齊左腳襪子一片血紅,他不由得看向地洞的方向,心道:一步一個血腳印呀。
“天齊,你怎么啦?”寧俊琦焦急的問。
楚天齊答非所問道:“我上來了。”然后,雙手抓住繩子,“啊”聲不斷,到了系繩子的小樹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