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心中一動。
這個密室,最好不要讓太多其他人知道為好。
于是他順著階梯,主動走了出來。
“阿彌陀佛,各位施主,小僧有禮了。”
他單掌在胸前,一步一步地順著階梯,走出密室。
“什么人?”
“止步!”
“站在原地,不許動。”
一排排的刀槍瞬間的對準了李牧,十幾位手中端著弩箭的兵衛,也將手中的弩箭都瞄準了李牧,就等上司一聲令下,就要將這個突然從密室中走出來的小和尚,射成一個馬蜂窩。
“你是什么人?”一個身穿著八品武館鎧甲的中年人,應該是頭目,盯著李牧,聲色俱厲地道。
李牧道:“難道各位看不出來嗎?我是一個出家人。”
“出家人?”那中年人冷笑:“出家人為何會半夜時分,出現在這莊園中?馬三等人,是不是被你殺害的?”
“不是啊,有一個一身白衣的女子,殺了這里的人,小僧只是路過而已。”李牧詠這佛號,一臉無比遺憾的樣子,道:“其實,小僧來這里,原本是超度他們的,可惜晚了一步,沒有趕上。”
既然白衣女子離去之前,并未要求他保密,想來是根本無懼官府調查,所以李牧沒有沒有圣母到替白衣女子扛著的地步,但是,他也沒有掩飾自己來到這山莊的目的。
哇,出家人真的是不打誑語啊。
我做到了。
李牧在心里贊美自己。
中年人愣了愣。
他原本以為,這個小和尚一定會矢口否認,畢竟帝國律法,殺人可是大罪,沒想到這個小和尚,竟然不按照常理出牌,雖然否認了人是他殺的,但卻表示自己也是來殺人的,這讓中年人腦子里一時沒有轉過彎來。
“哼,人果然是你殺的…出家人不以慈悲為懷,竟然殺人害命,實在是罪大惡極。”中年人回過神來,冷哼道:“本官平安鎮鎮長宋毅,小和尚,你是要束手就擒,還是要本官下令動武拿你?”
啊咧?
李牧呆了呆。
喂喂喂,你有沒有仔細聽我的話啊,我都說了人不是我殺的,哪里來的果然啊。
現在的帝國官員,都是這么草率的嗎?
“這么說,你就是平安鎮的鎮長?”李牧的視線,不由得在這個中年鎮長的身上,仔細停留了一陣。
蔡婆婆說過,這位宋鎮長,是近一兩年才來的,而也正是這位宋鎮長來了之后,潑皮馬三一群人,才慢慢地發跡,鎮民們都在背后議論,馬三之所以可以如此囂張,就是因為宋鎮長給他撐腰。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這個宋鎮長,應該知道密室的存在,甚至知道密室里都有什么東西。
李牧想要查航天器的歷史和下落,或許就應該在這位宋鎮長的身上做文章了。
他心中想著,但臉上卻沒有表露絲毫,以免打草驚蛇,而是一副無法茍同的神態,道:“原來是宋鎮長當面,這就更好說了,馬三等人,為禍鄉里,謀財害命,草菅人命,乃是罪無可赦之輩,我佛慈悲,就算是小僧超度了他們,乃是順利天理之事,何來罪過?”
一邊的幾個兵衛小都頭,都聽不下去了。
這兩個人對話,完全就不在一個點上啊,都是自顧自說嗎?
而且,怎么聽著聽著,這個小和尚比鎮長大人還要強詞奪理啊。
“哼,巧舌如簧,任你說破天去,帝國律法,乃是殺人者死…來人啊,給我將他拷起來。”中年鎮長宋毅,一揮手,神色冰冷地道。
他與馬三有一些交易,見不得光,所以心中焦急,并不準備與這個小和尚分辨這些,先捉了再說。
身后的兵衛,手中拎著精鋼精鐵鐐銬,上來就要往李牧的脖子里套。
“呵呵,宋大人,只怕是今天,你抓不了我。”李牧也不躲避,任由他鋼鐵鎖鏈鐐銬,套在自己的脖子上,笑道:“這后果,只怕是你承擔不起。”
“呵呵,笑話,本官抓一個殺了近百人的殺人狂,乃是奉公執法,有什么后果,是我擔不起的?你一個出家人,還敢威脅本官,真是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寫。”鎮長宋毅一臉譏誚地道。
他卻沒有注意到,李牧的自稱,已經從小僧,變成了我。
李牧只是笑了笑,不說話。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腳步聲,然后就看一個兵衛都頭模樣的甲士,快步地走進來,在宋毅的耳邊,低聲地說了幾句什么。
宋毅立刻面色大變。
他也顧不上抓捕李牧,而是立刻轉身就朝著大堂之外走去。
李牧心知肚明,沒有說話,耐心地等著。
沒過一會兒,就看之前還義正辭嚴的鎮長大人,一副諂媚的樣子,領著一個朱黑色的八抬轎子就緩緩地回來了,到了大廳里,那種模樣,簡直就像是一只在主人面前搖尾巴的哈巴狗一樣。
“沒想到鄭先生,竟然也到了我平安鎮,實在是令我們這個小地方,蓬蓽生輝啊。”宋毅大聲地道。
“恩,孫鎮長有心了。”八臺轎子里傳出來了鄭存劍的聲音。
李牧嘿嘿一樂。
黑心秀才的名號,在長安府的各級官員中間,真的是如雷貫耳啊,這一次,他把這個家伙,一直都帶在身邊,可算是帶對了,起碼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都可以由這個黑心的家伙來處理了,省去了許多麻煩。
“宋鎮長,這位亂來大師,乃是知府大人府中的貴客,即便是知府大人見了,也要禮讓三分,不知道宋鎮長,為何要將亂來大師鎖住啊?”黑心秀才鄭存劍的聲音,從轎子里面傳出來。
他被李牧打斷了腿,還沒有完全長好,騎馬可以,走路卻是不行,所以只能坐轎子來。
這樣的說法,也是之前在客棧里的時候,李牧和他商量好的。
宋毅一聽,冷汗刷地一下子就流淌下來了。
知府大人的貴客?
怪不得這個小和尚,口氣這么大,原來還有這一層關系。
這下子可真的是闖禍了。
宋毅無比哀怨地看向李牧,心說你有這么大的來頭,倒是早說啊,這不是故意等著我去犯錯誤嘛。
李牧面色笑嘻嘻,目光迎上去,老子就算是早說了,你會相信嗎?
“還不趕緊給亂來大師撤去鐐銬?”黑心秀才鄭存劍開口催促,他心里也著急啊,生怕惹得李牧不滿發飆,自己的腿只怕是又要斷一回了。
宋毅不敢怠慢,親自上前,要給李牧松開鐐銬。
李牧笑著往后一退,道:“宋大人,這鐐銬,戴上去很容易,想要撤去可就有點兒難了。”
宋毅面色一窒,心中咯噔一下。
媽的,這小和尚怎么這么難纏,像是官場的老油條一樣。
“鄭先生,這…”宋毅回頭看向轎子。
轎子里傳出了黑心秀才鄭存劍獨有的陰森冷酷的聲音,道:“宋鎮長,你自己看著辦吧,如果亂來大師不滿意,你這個官,是肯定做不了了,至于其他的…嘿嘿。”
其他的,還有什么?
當然是命啊。
言外之意,你的命還能不能保住,也不一定了。
宋毅這一下子,心中才真正的害怕了起來。
他沒有想到,這個小和尚在知府大人心中的地位,竟然到了這種程度,聽語氣,連大名鼎鼎的鄭先生語氣之中,都極為忌憚,自己到底是惹到了什么樣的一尊真佛啊。
“這…亂來大師,我…”宋毅再度回頭,看向李牧,都快哭出來了,這簡直是飛來橫禍,哀求道:“下官有眼不識太白山,大師出家人慈悲為懷,請放下官一條出路,不管大師有任何要求,下官都一定滿足。”
李牧笑嘻嘻地道:“宋鎮長,你只需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幾個問題,就可以了,若是答案讓我滿意,我不會再追究你。”
宋毅點頭如同搗蒜。
“好,那你隨我來。”李牧轉身,朝著大椅下的密室中走去。
宋毅心中忐忑,戰戰兢兢,猶豫了一下,跟了下去。
大廳里,火把噼里啪啦發出響聲,兵衛們都不敢開口,黑心秀才鄭存劍的大名,即便是他們,也都是聽說過的,簡直是可以止小兒夜哭,與這樣的人物在一起,哪怕是隔著轎子,都讓他們有一種轉身就逃的沖動。
時間流逝。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之后。
李牧在前,宋毅在后,兩個人從密室里出來了。
宋毅的臉上,有一種吃了死耗子一樣的表情,額頭上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流,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從他的表情中,無法猜測李牧到底和他說了什么。
而李牧則是一副思考之色。
“鄭先生。”李牧開口,道:“下面的密室里,我存了一些東西,你和宋大人一起商量個辦法出來,幫我送到太白縣城去吧,行動要快,事情要秘,不許出任何差錯,明白了嗎?”
“亂來大師請放心。”鄭存劍連忙開口,保證道:“只要是大師的東西,哪怕是一粒灰塵,都不會遺漏的,必定會在三日之內,完完全全地送到太白縣去。”一般而言,密室里能有什么東西,不外乎是這群潑皮搜刮存儲的金銀財寶之類的東西。
李牧點點頭。
“這里剩下的事情,就由宋大人處理吧。”
他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鄭存劍也不敢怠慢,立刻讓轎夫抬著轎子,跟了下去。
看到這一幕,宋毅的心中,又哆嗦了一下子。
這個亂來大師,到底是什么來頭啊,竟然讓黑心秀才這等存在,都猶如仆人一般跟隨,言聽計從,怎么以前從未聽說過這一號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