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秦宇摸了摸鼻子,嘴角露出一絲無奈。他不知道李家的宅子,到底多大多深,又藏了怎樣的底牌,但他們很快就會明白,什么叫請神容易送神難。
對肉肉,秦宇從不擔心,即便現如今她失去一些東西,也絕非區區李家能撼動。
不過人生在世,諸多路徑皆在腳下,既然是自己的選擇,便要承受對應的代價。
搖搖頭,秦宇閉目修行,可不知為何腦海里,總是浮現出那名李家管事的眼神,如饒人的蚊蠅揮之不退!
睜開眼,他吐出口氣,果然修心方面還不夠,這點小事都橫隔在胸。可事實上,根本原因是因為,秦宇如今將肉肉,放在心中某個很重要的位置上。
否則,若是在兩人剛剛相處之時,這種事情他根本不在意,李家愿意找死是自己的事,肉肉愿意怎么玩,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看戲就好,如今卻很難,再有這種置身事外的心境,
心神不安寧,修行事倍功半,秦宇索性起身推門而出,做到了院中那株老槐下。
說它是老槐,絕對不過分,不知幾千年過去,才有了如今將要化身精魅的境界。
草木生靈修行,便是這種水磨工夫,但凡出現一點意外波折,多年辛苦便可能付諸一空。
與世間其他生靈相比,它們在修行方面,當真是吃了大虧。可天道輪回,大都講究一個公平,草木生靈修行不易,可一旦有所成就,往往實力極其強大。
當然,這株老槐還差得遠,如今唯一能做到的,大概就是在肉肉身邊大拍馬屁。
秦宇抬頭,看了一眼老槐,淡淡道:“今晚上,可能要有些風波,若折了你的枝椏,便當我提前在這給你賠罪了。”
老槐瑟瑟顫抖,像是在說不敢不敢,又像是驚恐顫栗。
徐向林還在昏睡中,徐芝若每晚都要,仔仔細細照料一番,確定沒事后再回房。
今天也不例外。
看到老槐下,手持一顆不知名果實,小口小口喝著的秦宇,她冷哼一聲扭頭就走。
“嘭”的一聲,房門被重重關上。
徐家小姑娘的確是個聰明人,與肉肉之間確定了交易,再加上猜到秦宇對她,的確沒有什么心思,膽氣便大了很多。
當然,心火熊熊之下,對秦宇諸多不滿,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秦宇沒有回頭,神色毫無變化,因為他是真的并不在意。
之前種種表現,或無奈或苦笑,不過是希望,讓肉肉玩的更盡興、更開心一點罷了。
這位徐家小姑娘,或許生的漂亮,很聰明,本質也很善良…但那又能如何呢?
終歸只是,他人生旅途中,一位匆匆的過客。
與之相處,能做到問心無愧就好,至于照顧她的心情,跟她解釋初衷。
抱歉,實在沒有那個必要。
又喝了一口酒果,“啪”的一聲將果殼捏碎,任憑它們跌落在地上,秦宇喃喃道:“那個眼神,我實在忘不了,所以只能殺了你,否則心中不平啊。”
一塊塊酒果碎片,落在他腳下,秦宇微微仰頭夜觀天象,喃喃道:“肉肉在這看什么呢?我怎么一點都看不到。”
老槐樹下,有一方石桌,不知多少年了,經受風雨磋磨表面破損不堪。原先應該是四方石頭圓凳,如今也只剩下了倆,秦宇坐在其中一個上面,仰頭背靠石桌。
就在這時,他瞇了瞇眼,看了下逐漸降臨,愈發濃重的黑暗。手指放在腿上,輕輕敲了幾下,一塊酒果碎片從地面彈起,落在秦宇面前。他屈指一彈,“咻”的一聲細微聲響,這塊酒果碎片,瞬間消失在黑暗之中。
距離徐家數百丈外,一株大樹陰影下的 某個身影,臉色驟變腳下踏落,可沒等挪動位置,頭顱便被洞穿,頓時紅白迸濺,“嘭”的一聲倒地身亡。
旁邊幾人,紛紛臉色大變,看向徐家小院,眼神越發冰寒。
“被發現了!”
“看來,剩下這位,也不太好啃。”
“管他骨頭硬不硬,殺了他,日后榮華富貴!”
“動手!”
既然被發現了行蹤,繼續躲避便沒了意義,低吼中數道身影破空飛出,撲向徐家小院。
秦宇伸手一拍膝蓋,大片酒果碎片飛起,拂袖一揮各自破空而去。
噗——
噗——
噗——
每一聲悶響,就代表著黑暗中,一具身體被瞬間洞穿,血肉迸濺中失去所有生機。
老槐下,秦宇面露無奈,喃喃道:“派這樣的角色,就想來殺人,瞧不起誰呢?”
他起身,仰頭看向天空,眼神穿過老槐枝椏,看向頭頂上那片濃重黑暗。
今夜,天幕之中不見星辰,一顆都沒。
這顯然不太正常啊。
“藏了這么久,也該動手了,莫非還要等到天亮去?”說著,秦宇一拳打出。
嘭——
大片老槐枝椏,瞬間支離破碎,一拳出手似逆龍升天,轟進頭頂之上那片黑暗。
唰——
一顆顆星辰,驟然浮現出來,光明大作璀璨耀眼,灑落無盡星輝,將秦宇跟斷枝老槐籠罩在內。
一道淺淺的虛幻身影,在星輝中浮現出來,身體蜷縮著,痛苦顫抖不已。它尚未完全化為人形,背后伏著一根槐木,正是這株老槐的精魅真身。
如今,沐浴在星輝之中,好似置身油鍋,抽搐倒地大聲慘叫,“仙人救我,仙人救我!”
秦宇搖頭,“我雖然說了,要斷它一些枝椏,也提前道了歉的,可沒說過要它死,畢竟…草木成精何其不易,燒了太浪費。”
腳下一踏,地面震蕩,似掀起波濤,向四面八方席卷。
“咚”的一聲過后,就像是變了天地,將周身所在空間里的規矩,盡數剝奪過去。
秦宇感應了一番,如今出手時的滋味,不由嘆了口氣,難怪人說境界越高,越懂得天高地厚。今日他仍是主宰初境,可九曲通天的處境,與當時的初境相比,又有很大不同。
比如與天地的相處方式,看似和諧一體彼此共融,可實際上卻是,在世界本身內部,開辟出一方小世界,做了那小世界的老天爺。
面對境界高絕之輩,秦宇這一手還算粗淺,但用在今夜這場廝殺中,就有點欺負人的意思了。
抬手點出,伴隨“啪”的一聲輕響,浮現出的耀眼星辰,其中一顆直接破碎熄滅。
一聲悶哼響起,完美隱匿其中的那位修行者,露出自身一絲輪廓,隱約能夠看到,他如今瞪大眼眸中,所流露出的驚駭。
他這一手“拘禁星辰”“收歸己用”的手段,雖是一門殘缺之法,但威能高深絕妙萬千,算得上高深莫測。
多年以來,便是主宰境大人物,一旦落入其中,也休想輕易脫身。
可今夜卻被人隨手一指,便直接碎了“星降”節點之一,逼的他在陣中顯現身影,尚且還是第一次。尤其對方這一指,輕松自若看不到半點艱澀,讓他自心底里,越發生出幾分膽寒。
“動手!”
這名按照中荒說法,應叫做陣師的修行者,大概是這一場刺殺中的關鍵角色。隨著他一聲低喝,有劍光突兀出現,劃過一道筆直痕跡,直奔秦宇眉間刺落。
速度快逾閃電,轉眼便已近前,可讓持劍修行者瞪大眼珠的是,劍鋒如今被兩指夾住,便似陷入了傳說中的困劍池,再沒辦法 動彈半點。
秦宇看來一眼,這劍修也是果決之人,爆喝一聲松手暴退,同時毫不猶豫自爆佩劍。
這對他而言,當然是傷及根本,可如果不這樣做,怕是就要死了。
但事實情況是,哪怕他這樣做了,還是依舊要死。
長劍瞬間破裂,化為無數細小碎片,釋放出恐怖力量,便要掀起一場恐怖切割撕裂。
可沒等它真的爆開,就被展開五指輕輕一握,直接鎖死在內,成了一塊丑陋鐵球。
“還給你。”
五指隨意拋出,鐵球呼嘯飛出,直接沒入劍修胸口,他眼珠驀地瞪大,口鼻七竅同時溢血,下一刻整個人像是,落入到刀山劍海之中,瞬間被切割的支零破碎。
空氣中血腥大盛!
劍修已死,陣師眼中露出驚悸,今日謀算失策,這名留下來的男子,實力遠超預估。
哪里是什么主宰初境,便是主宰絕巔層次,都不會這么強。
殺人之念斷絕,他如今只想著,該如何逃離此地。
“主人有令,殺不掉此人,你我皆死!”
嘭——
地面破碎,一名不知何時,悄然潛入地底的刺客,這一刻暴起出手。而幾乎同一瞬間,一張大網憑空出現,它呈現幽綠顏色,只一眼便令人胸膛翻滾,直感惡心欲吐!
可真正的殺招,并非這張幽綠大網,它雖然給人感覺恐怖,但更像是一個障眼法。
就在幽綠吸引眼球是,一張幾近透明的淺銀色紗網,像是女子勾人奪魄的衣衫,輕飄飄飄落在秦宇身上。
然后,便真的有一名女子身影浮現,緊貼在秦宇背后,不著寸縷姿態撩人,“別動哦,一動就會死。”
赫然正是,跟隨在李元泰身邊的那名粉裙女修,今夜竟也出現在這場刺殺之中。
秦宇被紗網卷住,聽得耳邊低語,嗅著隱約可聞香味,下意識皺了皺眉頭。
喝令眾人出手,本欲趁機逃竄的陣師,稍微頓了一下,心想莫非自己看走了眼?眼前這人,就只會那開山三板斧?作為難得的陣師,身份地位貴重,不是這些人可比。
就算臨陣脫逃,頂多就是挨主人一頓處罰,并不致命,當然不愿陪他們一起死。
裂地而出的刺客,身軀上下驀地光明大盛,一件甲胄如流水般,浮現出來覆蓋全身。
一拳打向秦宇胸口,拳頭撕裂空氣,發出刺耳破空聲。看這樣子,竟似毫不顧忌,如今趴在秦宇背后的女子,要將她一并當場打殺。
秦宇輕嘆,近在眼前的拳頭,便似陷入泥沼,再難動彈半點。身后不著寸縷的嬌媚女修,被直接震飛出去,纏在秦宇身上的淺銀色紗網,破裂成無數碎片。
“看樣子,今晚就只有你們出手了,不過這也正常…這點事兒,總不能有皇境插手其中。”
一身甲胄的刺客,毫不猶豫斷臂求生,可剛退出半步,便“噗通”倒地氣息全無。
覆蓋全身的甲胄,收縮成一顆明晃晃的銀色甲丸,露出下方刺客真容,赫然就是隨馬車而來,帶走肉肉、白芷的那名李家管事。
“說了要你死,哪能不算數。”
秦宇又屈指一彈,一臉哀求楚楚動人的女修,光潔白凈眉心,瞬間出現一只透明窟窿。
死相的最慘的,應該是那位陣師,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試圖直接破開空間逃脫。差一點,他就成功了,可既然只差一點,就表明秦宇用了全力。
空間扭曲中,這位陣師頓成齏粉。
之前勸著肉肉,不要殺人太多,避免鬧出太大動靜,扭頭這邊就死了好大一群人。
秦宇暗暗搖頭,轉過身來面露微笑,“你怎么還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