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功這么一問,徐偉峰緊張地看了他一眼,道:“這個,應當沒有向群眾要,具體在現場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太清楚,現場的情況比較混亂,一定是群眾誤以為問他們要了,所以才會發生沖突的。”
看他這樣講,陳功道:“你到現在還什么情況都不清楚,難道要讓我和劉書記親自去了解嗎?現在這個事情,我們會在下一步的調查中一一進行核實,而我們現在過來,主要還是想了解,你們鄉鎮基層發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出現這種極端的事件,一個普通群眾在自己蓋房的過程中,居然把人殺了,然后又自殺,這是什么原因?發生這種嚴重的刑事案件,你們鄉鎮黨委難道沒有什么反思嗎?我們剛剛開展了農村基層黨建工作,鏟除一些亂象,發展農村,建設農村的和諧社會,但是這下可好,居然會發生這么惡劣的刑事案件,是不是對市委工作部署的一種諷刺?”
陳功凌厲的眼神掃在了徐偉峰和劉成棟兩人的臉上,劉成棟看了,心里也是一緊,心想這個事情不會也牽扯到他吧?
掃視完他們一眼后,陳功又說道:“你們治理違建這個無可厚非,是縣里頭要求的吧?但是治理違建要先理清什么是合法建筑,如果去管理這個事情,而且我們所謂的管理也是一種服務,我們管的目的不還是為了老百姓能安居樂業嗎?農村里蓋屋,我前些日子在村子里呆過,確實存在著規劃不好,群眾亂蓋的情況,有蓋兩層,有的蓋三層,有的蓋的與別人不一致,不整齊劃一,確實存在問題,想管好這個事情,我相信你們初衷是好的,但是你們向老百姓收錢是什么意思?收錢以后是不是就可以隨便蓋了?誰賦予你們向群眾收錢的權力?縣政府批了嗎?錢是交給誰的,有發票嗎?入國庫了嗎?”
陳功的話說到這兒,徐偉峰趕忙解釋道:“陳書記,鄉里頭沒有向群眾收過一分錢。”
“我知道你們沒有收過一分錢!”看到徐偉峰這樣解釋,陳功聲音一下子提高了許多,敲起了桌子,“但實際上,有沒有向群眾收了錢?哪些人,什么樣的人在向群眾收錢?你們鄉鎮黨委知情不知情?”
陳功說完話便看向了徐偉峰,徐偉峰心里一緊,不敢說話了,但是陳功卻是看向他道:“是不是知情?”
徐偉峰這才急忙道:“如果是收錢的話,也是鴻發公司與施工隊之間的關系,與群眾沒有關系。”
“你別在這里跟我繞彎子。”陳功道,“鴻發公司向施工隊收錢,最后還是轉嫁到群眾身上了,施工隊只能向群眾要,而鴻發公司為了方便收錢,也只會向群眾要,施工隊大不了不干這個活,可是群眾不能不蓋屋,搞了半天,還是蓋屋的群眾要交錢,是不是這樣的情況?”
徐偉峰一時說不出話了,陳功又看向他,他只好道:“我們在工作也發現了這樣的情況,想著準備進行解決的,結果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你不要在我面前打馬虎眼,你們是鄉鎮黨委,鴻發公司是你們成立的,怎么一個運作模式,你們心里最清楚,你們為了制止違建,便是因噎廢食,連讓老百姓蓋屋都不允許了,你可以住樓房,住華屋,難道不允許農村老百姓住上好房子嗎?老百姓蓋房子何錯之有?為什么要禁止他們建房,最后再收錢后允許?”
“陳書記,您可能是誤會了,我們沒有不允許農民建房。”聽了陳功的話,徐偉峰急忙又解釋。
看到他不承認這個事情,陳功道:“你們表面上沒有不允許農民建房,可是農民一建房就有人上門制止了,而且還縱容建筑公司的人員收錢,是不是這樣?這些情況難道你不知道嗎?”
徐偉峰臉色變的非常難看,陳功以市委書記之尊來問他這個話,讓他感到壓力很大。
自打他當上高家鄉黨委書記以后,便是想著做出一番政績,縣里面要求制止違建,他便想出了一個法子,通過成立一家建筑公司的形式把全鄉的施工隊給管理起來,這些施工隊要加入到這個公司當中,不加入不行,不加入就不讓他們給老百姓蓋屋,而建筑公司是私人成立的公司,然后建筑公司向鄉里交了三十萬的擔保金,擔保全鄉不會出現違建情況,而建筑公司這些人都是社會上的小混混,就等于花三十萬向鄉里買來了管理全鄉施工隊,并且向群眾收錢的權力。鄉黨委政府確實沒有允許他們收錢,可是他們覺得自己交了三十萬塊錢,必須得把這錢賺上來,而實際上這不過是擔保金而已,到時候還要還給他們,但是他們不管這一套,跟老百姓就說,鄉里頭欠他們的錢,所以就得向他們收。
可以說是蠻橫之極,徐偉峰明知道他們這樣做,可是為了他自己的政績,便不管老百姓的死活,讓這些惡人在管理違建的問題,這種做法還成了他的工作典型經驗,在鄉里召開了全縣現場會,各個鄉鎮都向高家鄉學習。
雖然看上去違建比以前減少了,可是造成的社會矛盾卻是越來越大,老百姓為了蓋房子也是傾家蕩產,可是最后還要向這些人交保護費才能蓋上房子,老百姓能不生氣嗎?
怨氣積于老百姓,時間一長,能有什么好,徐偉峰為了自己的政績,不顧老百姓死活,心里頭沒有絲毫以人民為中心的想法,完全是獨斷專行,狂妄自大,一個小小的鄉黨委書記,就擁有這么大的權力,在陳功看來,簡直就是荒唐之極!
如果沒有他的所作所為,不會發生這樣的刑事案件,治理違建,完全可以有更好的辦法,可是他卻為了省事,為了有效,居然假手于社會地痞流氓,還當成了典型經驗,這是多么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