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喋喋不休,吳德樹只覺得好像有只蒼蠅在嗡嗡亂飛一般,很是煩躁,心里煩一個人后,總是愿意跟他對著干,趙榮訓斥楊小天,吳德樹偏偏就說:“還是聽聽這位小同志怎么說吧,說不準他有什么獨特的見解呢!”
這一刻,他換希望楊小天能夠說出不一樣的診斷,然后讓趙榮閉嘴。
楊小天手里就拿著CT片子,他抖了抖片子,展示給眾人看,說道:“大家看這里,病灶這處!我覺得首先是可以排除寄生蟲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位置沒有發生過變化!”
說完他把好幾天的CT片子全部疊加在一起,發現病灶的位置全部都是在一個地方。
“位置沒變化能代表什么?”趙榮問道。
不過沒等楊小天回答,就有醫生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寄生蟲是活物,即便在大腦里挪動的范圍很小,也不可能是一絲一毫都不動的!”
這個觀點倒是新穎,引得大家竊竊私語。
楊小天又問吳德樹道:“吳書記,不知道您愛人平時喜歡吃燒烤或者生魚片、牛蛙之類的嗎?”
吳德樹連連擺手:“她是從事衛生工作的,對養生也很注意,從來都不吃這些東西的!啊,你的意思是…”
楊小天點頭:“對,病從口入,寄生蟲也不會無中生有,既然您愛人平時很注意衛生,我覺得自然是不會有寄生蟲的!這和CT片子相輔相成,我覺得可以確診沒有寄生蟲了!”
吳德樹連連點頭,心想這個小伙子真是不錯,不像別的醫生張口閉口就是寄生蟲,說的好像自己妻子多臟一樣。
趙榮哪里被一個小醫生如此教訓過,他強硬道:“即便這樣,你也沒辦法排除寄生蟲的可能性吧?領導的身體很重要的,一絲一毫都不能馬虎的!怎么能胡亂臆測呢?”
他這話也是說給吳德樹聽的,那意思就是“領導您看,我多為您著想啊!”
但這話聽在吳德樹心里就不是那回事了,吳德樹心道:“你這是什么意思?我都說我妻子很注意衛生了,你還偏偏說寄生蟲,這意思是說我妻子不干凈了?我看你腦子里才有寄生蟲呢!”
見他皺眉,他的秘書邱俊友連忙走上前去,對趙榮說道:“趙院長,請您先等一等,讓這位醫生說完!”
說完他對楊小天笑了笑,說:“您怎么稱呼?”
楊小天不卑不亢道:“我叫楊小天!”
“原來是楊醫生,您繼續,我們領導想聽您說呢!”邱俊友說完看向吳德樹,就見吳德樹滿意的點了點頭,心想自己這下察言觀色算是賭對了,就是不知道這個小醫生能不能把領導夫人的病給治好…
“大家對我剛才的話都沒意見吧?”楊小天先問了聲,見沒人反駁,才繼續說道,“排除掉寄生蟲后,我覺得還可以排除掉膠質瘤!原因很簡單,癥狀不對!雖說膠質瘤也會導致發燒頭疼,但躺下沒事,站起來有事,這可不是膠質瘤的癥狀!”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有醫生就想,你小子厲害啊,短短兩三句,就把專家組的診斷都給否定了。
趙榮“哼哼”幾聲,說道:“那你覺得應該是什么?”
“不好說!”
“呵,好一個不好說!”趙榮立即大聲說道,“說了那么多我還以為你有什么高見呢,原來就是個不好說!不好說你還在這里大放厥詞?”
楊小天反問道:“醫生講究望聞問切,我就只看了診斷報告,也沒見病人一面,怎么能知道病人到底是什么情況呢?”
“呵!診斷報告在這里,你還有什么不清楚的?”
“閉嘴!”吳德樹忽然說道。
“聽到沒?叫你閉嘴呢!”趙榮跟著附和,他還以為吳書記這是在說楊小天呢。
“我是說你!”吳德樹幾乎都要被氣笑了,心想這么蠢的人怎么能當上院長。
事實上趙榮也是關心則亂,他一心想要討好領導,反倒沒有觀察清楚局勢了,他愣了下,詫異道:“啊?!”
吳德樹走到楊小天旁邊,問道:“如果讓你去看看內人,你能否診斷出病癥?”
“這個不好說!”楊小天緩緩說道,絲毫沒有因為吳德樹的身份而有激動或者害怕的情緒,“一切只有看到病人后,我才能得出結果!”
吳德樹不由點頭,這小伙子,只憑這種穩定和氣度,就遠超同齡人,甚至比很多當領導的都要有氣度。
他說:“那行,你先進去看看吧!”
“行!”
楊小天也不矯情,直接向病房里面走去。
曲博文徹底傻眼了,他搞不清這是什么節奏。
楊小天走了兩步后回頭看到曲博文站在那里,連忙說道:“師兄,走啊,我還得要你搭把手呢!”
事實上他心里對吳英的病癥已經有了猜測,心里有把握能治,此時叫上師兄完全是為師兄撐場面。
你醫院院長不是要徹我師兄的主任職位嗎?我讓我師兄在衛生局領導面前露臉,看你還敢不敢?
二人推門而入,楊小天對邱俊友說道:“邱哥,我治病喜歡安靜一些,麻煩你別讓閑雜人等進來!”
這話說出來,還想跟著進去看熱鬧的趙榮徹底臉黑了,鬧了半天,他這個醫院院長是閑雜人等啊?
蔣英見有兩個醫生進來,心里不開心了,問丈夫:“不是說去省醫院嗎?怎么還要再看?”
吳德樹好生安慰道:“蔣英,再讓這位醫生看看!檢查檢查嘛!”
楊小天先是把脈,然后又看了看蔣英的舌苔,最后用聽診器聽了聽蔣英胸腔里的聲音。
這讓吳德樹很是奇怪,問道:“你不是中醫嗎?怎么也用聽診器?”
“誰說我是中醫了?”楊小天反問道,“黑貓白貓,能抓住老鼠就是好貓!現代醫學,也就是傳統意義上的西醫也在用板藍根、蒲地藍之類的藥,中醫自然也可以用聽診器了,一切都是為了病人嘛!”
這話讓蔣英對楊小天的印象改觀不少,作為衛生局的領導她見過太多固步自封的中醫了,也見過很多鄙視中醫的西醫。
雖然打著中西醫結合這種幌子的門診很多,但像楊小天這樣說出一番道理的還是毛麟鳳角。
楊小天說道:“蔣局長,能請您站起來讓我看看嗎?主要是我想看看發病時是什么狀況,可以印證我的想法!”
“行!”蔣英痛快的說道。
那邊吳德樹連忙扶著蔣英站起來。
她站起來剛剛走兩步,眉頭就皺在了一起,顯然是在忍著疼痛。
旁邊曲博文已經嚇傻了,心想師弟真是亂來,他也就是家傳的老中醫,可是師父有幾斤幾兩他難道不知道嗎?
“罷了,陪師弟瞎鬧吧!我有同學現在在開容縣衛生局當領導的,大不了到時回縣城開診所去,憑我的本事,總不會餓死!就是不知道媳婦到時會不會有意見…”
曲博文心里如此想著。
那邊楊小天已經讓蔣英重新躺在床上休息了,他順手揉捏了蔣英手腕虎口處的一個穴位。
蔣英只覺得手上一酸,接著那針扎一般的疼痛立即就有緩解。
她瞪大眼睛:“這…”
吳德樹也看出了異常,連忙問道:“怎么了?”
蔣英難以置信道:“以前站起來后,頭疼要持續一會兒才能消失,可這位醫生給我捏了捏手,我立即就不疼了!”
“他叫楊小天,楊醫生!”吳德樹連忙介紹道,“真的不疼了?”
“那還能有假?”蔣英白了丈夫一眼。
“不疼就好,呵呵!”吳德樹笑了起來,自從妻子病倒后他還是第一次笑的那么開心,他對楊小天說道,“楊醫生,看樣子你知道我愛人是什么病了?”
楊小天點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十有是腦脊髓液固化造成的堵塞,從而導致頭顱里的壓力失調,然后就頭疼了!”
“這也就很好的解釋了,為什么躺下不疼,站起來疼!因為躺下時,不堵塞!站起來時因為重力原因會堵塞住!”
吳德樹興奮的直搓手:“我也不懂你這是在說什么,但是你的意思是,這病你能治?”
楊小天點頭:“能治!”
吳德樹興奮的在房間里來回走了好幾步,全然沒有一點當領導的風度了,事實上他這也是一種關心則亂。
曲博文詫異的看著楊小天,拉了拉楊小天的衣袖,問道:“小天,你真能治?”
“嗨,我什么時候騙過人啊?而且治療很簡單!”楊小天說道。
吳德樹原本以為還需要安排手術室什么的呢,但楊小天說都不用,他讓曲博文幫他去取一些針灸用的針來,還特意交代不要拿電子針,就用普通的金屬針就行了。
曲博文連忙跑了出去。
市一院的中醫式微,但還是有一些理療康復門診的,這里針灸、拔火罐之類的項目還是有的。
沒一會兒,曲博文就跑了回來,手里拿著一套針灸用具。
外面的醫生議論紛紛。
“拿針來?”
“呵,難道用針給領導夫人做開顱手術?”
“真是異想天開!”
“趙院長啊,這下子會壞了咱們的招牌啊!”
“對啊,而且他一個實習醫生,沒有行醫執照,萬一出了什么問題,到時可怎么辦啊?”
趙榮一聽這,也著急了,他心道:“無論如何,我得為領導著想,領導被他蒙蔽了,我可不能視之不理!”
這樣在心里一打氣,趙榮就不顧邱俊友的阻攔推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