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府的家宴結束后,貴客們陸陸續續開始抵達了。
四位姑娘隨著夫人們前去垂花門前迎接重要的女客。
元湘精神不好,裴錦歆情緒不佳,兩人故意藏在夫人們身后,除非是身份特別尊貴的夫人小姐抵達,她們幾乎都不動。
這下可苦了顧長歡和豆豆,兩人的小臉都快笑得麻木了。
又迎進一批貴客后,豆豆剛想喚采青隨自己去偏廳里喝口水潤潤嗓子,一道嬌媚的女聲讓她頓住了腳步。
“母妃,幾個月不見,您看元二姑娘出落得越發標志了。”
豆豆轉身一看,只見打扮得嬌艷奪目的順貞郡主宇文思晴攙扶著恪王妃慕氏來到了垂花門旁。
半年前恪王府和元府一起入京,豆豆和恪王府的女眷們自是見過的。
正月初一恪王府參加了新年宴,雖然同靖南侯府位置隔得有些遠,兩府的人并沒有機會說話,但宇文思晴今日張嘴就說“幾個月不見”,這話中帶著一股濃濃的譏諷。
看來她在青州府蹲了一次牢房,“順貞”的帽子戴了半年,依舊沒有學會夾著尾巴做人。
豆豆微微彎了彎唇,走過去福了福身道:“小女見過恪王妃,順貞郡主。”
慕氏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氣質依舊高雅脫俗,只對豆豆輕輕點了點頭。
宇文思晴看了不遠處的元湘一眼,咯咯笑了兩聲便扶著慕氏準備離開。
她那兩聲笑和眼中閃過的不明意味的光芒讓豆豆心里直犯嘀咕。
這女人干嘛用那樣的眼神看著姐姐?
豆豆并不是盲目樂觀的人,她知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自己在青州府做過的事情遲早恪王府的人一定會知道的。
所以,宇文思晴就算是想要報復,也該沖著她元二姑娘來才對。
這里并不是宇文思晴的地盤,按說應該不至于有什么事情發生,可豆豆的眼皮竟然跳了起來。
她定了定心神壓低聲音對采青道:“你現在就去告訴胖麥穗兒一聲,讓她今日什么事兒都不用去管了,替我好好護著大姑娘。”
胖麥穗兒形象不是很好,自然輪不上她陪著豆豆在垂花門前迎客,豆豆身邊只有采青采桑。
采青應了一聲去尋胖麥穗兒了。
采桑道:“姑娘,您是不是太過緊張了。”
豆豆道:“防患于未然,我也但愿是自己太過于緊張了。”
貴客們一波接一波,主仆二人哪兒有機會多說話,很快又忙碌起來。
直到未時末,顧大夫人邢氏才帶著夫人姑娘們回到舉行壽宴的松柏堂正廳。
裴錦歆早就不耐煩了,趁著壽宴還未正式開始,把豆豆拉到正廳一角道:“元沅,剛才站得好累,要不咱們去我母親的院子里歇一歇?”
顧閣老子女不算多,顧朝和顧夕當年的院子依舊保持著當年的樣子,裴錦歆打小兒在京里長大,對顧夕的院子熟悉得很。
豆豆哪里肯隨她去,推脫道:“我還得去看看祖母,你要是累了自己去歇一會兒吧。”
裴錦歆知道她在找借口,氣呼呼道:“你祖母身邊那么多人伺候,還缺了你呀,再說了,元湘是個死人么?”
豆豆生氣了,甩開她的胳膊道:“閉嘴!你再罵我姐姐一句試試?”
裴錦歆指著豆豆的鼻子道:“你沒良心!不識好歹!等你吃虧倒霉的時候別來找我!”
說完一跺腳跑了。
豆豆無語望天,她對這妞兒一直以來夠耐心了好不好,怎的就成沒良心了?
不識好歹,吃虧倒霉,這話可真不中聽。
豆豆之前就被宇文思晴搞得不舒服,現在又被裴錦歆詛咒了幾句,心里就更憋悶了。
她閃目朝自家人看去,只見祖母正同顧老夫人以及幾位年齡相仿的老夫人聊天。
顧朝和顧夕在一起,依舊是正廳里最耀眼的一對姐妹花,那些豆蔻年華的女孩子們根本奪不走她們身上分毫的光芒。
姐姐…
元湘個子嬌小又不愛出風頭,她還是先找到了胖麥穗兒才見到了姐姐的身影。
她和那顆酥心糖在一起,旁邊還圍繞了十幾名貴女。
酥心糖最善于和人聊天了,想必姐姐和她說說話心情會好一點。
豆豆正打算把胖麥穗兒喚過來交待幾句,一個眼生的丫鬟走到她跟前道:“元二姑娘,閣老請您到書房一趟。”
豆豆抬眼看了這丫鬟一眼,年紀在二十歲上下,樣貌卻是十分標志,渾身上下透出一股濃濃的書卷味兒。
要不是身上穿著同顧府大丫鬟一模一樣的裙衫,她根本不相信這樣的人會是一名丫鬟。
雖然這丫鬟讓她覺得很順眼,但還是之前的話,防人之心不可無。
隨便出來一個人就想把自己帶走,她又不是三歲的小娃娃。
豆豆不動聲色道:“這位姐姐是…”
這丫鬟是個聰明人,怎會看不出來豆豆的小心思,她十分坦然地笑道:“奴婢是閣老書房里伺候筆墨的南喬,姑娘不必多慮。”
豆豆笑道:“南有喬木,不可休思?”
南喬微微頷首:“二姑娘,請。”
豆豆不緊不慢地隨在南喬的身后,好好把她打量了一番。
這女子不但容貌十分標志,身段也足夠婉轉動人,看來自己的干外祖顧閣老才是真正的風流才子。
紅袖添香夜讀書嘛,顧閣老的欣賞水平比神經病皇帝可高多了。
只是這位南喬姑娘雖然看起來二十歲出頭卻還是未婚女子的打扮,說明她還算不上顧閣老的姬妾。
這么說,老頭子倒也算不上什么好色之徒?
松柏堂距離顧閣老的書房不算太遠,兩人很快走到了書房門口。
南喬輕輕敲了敲門,也不等人應答就直接推開門把豆豆帶了進去。
豆豆暗道,果然是顧閣老十分親近喜愛的人,行為真是足夠放肆的。
她正在胡思亂想,只聽得顧閣老道:“南喬下去吧。”
“是。”南喬躬身一禮,無論是身姿還是聲音都動人之極。
豆豆定了定神,對顧閣老深施一禮道:“沅兒見過外祖父。”
她心知顧閣老肯定是要詢問那幅字的事情,心里暗暗吐槽,這老頭也是麻煩,見好就收不就得了,偏還要問個出處。
果然,顧閣老沉聲道:“尚大師的字,你從哪兒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