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院中說了會兒話后,馮喬才提起要帶蕭權離開的事情。
她并沒有提及那日在望長崖上所見的一切,也沒有去問這十天里面發生了什么事情,就好像她是剛剛才知道蕭權在陸府一樣,只是說帶蕭權回家。
蕭權對于馮喬的不過問隱隱松了口氣。
他其實明白,馮喬未必是不知道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他一直在想著,如果馮喬問他他要怎么回答,如今見她沒問,心底這才放松下來。
兩人從錦竹院里出來,就有陸家的下人帶著他們去了前廳,陸鋒和廖楚修都在那里。
蕭權見到陸鋒時,神色冷了下來。
陸鋒張了張嘴,見他側過臉去,連看他半眼也不愿意,眼中忍不住黯淡下來。
馮喬看到陸鋒時,原是想要替蕭權出氣,可是見他那模樣,那些惡言到底是說不出來,她只是扭頭喚了玲玥一聲。
玲玥上前,從袖中拿出個瓷瓶遞給陸鋒,“這里面的解藥一日一粒,三日便能解毒。”
陸鋒接過瓷瓶,看向蕭權。
蕭權之前并不知道陸鋒中毒的事情,聞言條件反射的想要朝陸鋒那邊看過去,只是卻生生壓住了回頭的沖動,他只是繃緊了下顎,袖中的掌心猛的握緊,面上依舊是冷淡至極。
陸鋒見狀忍不住自嘲,他還在期待些什么?
“陸將軍,今日我們夫妻也叨擾許久,我們就不多留了,告辭。”
馮喬對著陸鋒說了句后,才轉頭看著蕭權,“哥哥,走吧。”
蕭權聞言點點頭,就直接被玲玥攙扶著走了出去。
他身上有傷,臉色有些發白,腳下走的不快,卻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過頭。
陸鋒看著他的背影一點點的消失在陸家大門外,握著瓷瓶的手背上青筋直露,他想要將他留下來,想要求他別走,可是想起他拿刀刺向他自己時的決絕,想著他曾說過的那些話,所有的不甘全數壓了下來。
他只是看著蕭權離開的放心,沙啞著聲音道:“殿下,保重。”
門外的蕭權腳下頓了頓。
“哥哥,怎么了?”
“沒什么。”
蕭權被玲玥扶著上了馬車,直接放下了車簾。
蕭權回永定王府的時候,驚動了所有人。
賀蘭君和廖宜歡他們都不知道蕭權就是蕭元竺,可是聽到馮喬叫他哥哥,而廖楚修也對此沒有任何意見,其他人也沒有多嘴去問。
他們多少都知道蕭權的身份,論起來他和馮喬的確是有血脈關系,本就是表親,叫一聲哥哥也不奇怪。
百里長鳴被人從外面急急忙忙的叫回永定王府時,見到的就是窩在榻邊的蕭權。
見他臉上沒有半點勉強,甚至還多了絲生氣的模樣,百里長鳴翻了個白眼。
“我說你們鬧騰這一遭到底是為了什么?早先好好兒的待著不行,非得搞得天翻地覆的。要不是馮喬早嫁了人,我還真覺得你們兩像是鬧了別扭的小情人兒…”
“砰。”
百里長鳴腦袋上挨了一下,卻是蕭權拿著桌邊的點心砸了他。
“胡說什么?”
百里長鳴直接叉腰:“反了天了你,你離家出走,是誰送你出城,是誰給你送飯,是誰替你挑水陪你說話還替你遮掩消息,你回來就翻臉不認人了…唔!”
一塊點心直接準備的扔進他嘴里,堵了他后面的話。
百里長鳴氣得直瞪眼。
見蕭權仰頭看著他,手里抓著點心準備隨時再次投喂,他頓時嚼巴嚼巴將嘴里的點心咽了下去,氣聲道:“你個沒良心的,早知道還不如讓你被狼叼了算了。”
他嘴里嚷嚷著蕭權沒良心,手中卻沒有停下來,快速拆了他身前綁著的布帶,就露出里面的傷口來。
百里長鳴頓時豎了眉毛:“你怎么搞的,就幾天時間就把自己弄成這樣?”
蕭權笑了笑:“沒事兒。”
“沒事個屁,再差一點就傷到要害了。”
蕭權右側的小腹上,有著一道極深的傷口,看那樣子下手的時候簡直是不要命了,而且以百里長鳴多年行醫的經驗,這傷口分明是自己傷的。
他不由皺眉看著蕭權:“你這是怎么回事?”
蕭權微垂著眼簾片刻,再抬起時眼里已經恢復成之前的模樣:“沒什么,就是不小心傷到了而已。”
百里長鳴看了他半晌,見他笑得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顯然是不肯說,遲疑了片刻就也沒再追問。
有些事情問了不見得好,而且雖然相識不久,可他也算是知道一些蕭權的性情,能逼得他用自殘的手段來應對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值得說的事情。
百里長鳴取過傷藥來替蕭權上了藥之后,又替他將傷口重新綁好,這才說道:“往后小心些,要是傷到要害,我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你。”
“這些傷藥你收好,記得每天換藥,傷口別碰水,還有不準喝酒,別吃辛辣生寒的東西,我待會兒替你寫個方子,讓府里的人替你煎了喝著,能加快傷口恢復…”
蕭權一聽到要吃藥,臉上瞬間就皺了起來:“這是外傷,喝什么藥?”
“傷口這么深,不喝藥你準備幾時才好,眼下天氣馬上就要入伏了,你這傷口要是不快些長好,回頭起了膿癥你是嫌疼不死你?”
蕭權張嘴就想說不用。
百里長鳴直接揚聲道:“馮喬。”
馮喬一直帶著玲玥在外面守著,聽到百里長鳴的聲音就知道里面已經處理好了。
她連忙推門進去,迎面百里長鳴就直接說道:“蕭權不肯喝藥。”
蕭權猛的瞪大眼,不敢相信百里長鳴居然跟馮喬告狀。
他抓著點心就想砸他,卻不想馮喬朝著他這邊看過來。
蕭權手中動作直接一頓,然后有些悻悻然道:“都只是外傷,用不著服藥…”
“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要不你自己看傷得了?”百里長鳴睨他。
蕭權瞪他。
馮喬在旁說道:“哥哥,你傷的不輕,百里大哥既然說要服藥,那就服藥的好。”她轉頭對著百里長鳴說道:“百里大哥寫了方子給我,我會看著哥哥喝藥的。”
百里長鳴聞言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你放心,我會弄些不苦的藥材…”才怪!
蕭權:“…”
無恥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