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你是我大伯,我才忍你,否則你以為換成是別人,我今天還能容他?”
陸鋒臉上瞬間陰沉了下來,目光鋒如利刃上前一步。
“大伯,是什么給了你錯覺,讓你以為這陸家還是當初的陸家,而府中所有的事情都由你做主?還是大伯這段時間過的太過安逸,所以才將手腳伸到我身上來?”
陸傳良被嚇得倒退了兩步,哆嗦道:“你,你想干什么…我是你大伯,是你的長輩…你敢傷我,就是不孝,你祖父不會饒你…”
陸鋒見他這一嚇就慫的樣子,頓時冷哼一聲。
陸傳良若能硬氣一些,他或許能高看他一眼。
可他從來都是這樣,欺軟怕硬,只敢窩里橫,而但凡遇到半點危險的事情,就將陸云虎拿出來。
“你放心,我不會動你,好歹你也是祖父的兒子,是我父親的大哥。”
“陸家人手上從不染自家人的血,只是大伯,我想要勸告你一句,如今的陸家已經不是當初的陸家,而我也不是我父親。我的婚事,我的將來,容不得任何人插手,哪怕是祖父也不行。”
“你如果想要留在京中,就安安穩穩的當你陸家大爺,我敬你是長輩,會好好的奉養你,讓你在這里安享晚年。你如果不想安穩,再自作聰明的去做什么讓我不高興的事情,那我只能將你送回北寧。”
陸鋒神情冷淡,眼底帶著寒霜。
“你是我的長輩,我的確是不能動你,可你那幾個兒子卻不是。我聽說陸均今年就要入仕,卻還流連花樓與人為爭個花魁險些被打斷了腿,你說我要是想辦法弄掉他入仕的名額,將他的事情捅去吏部,他會怎么樣?”
陸傳良頓時臉色大變,失聲道:“你不能這么做,均兒是你弟弟。”
陸鋒輕笑:“他是我弟弟,可他也是你兒子,當初我落難時,他可是第一個主張將我交出來,平定永貞帝怒火保全陸家的人。”
“其實我一直都很好奇,當初的事情踩過去沒多久,你心里難道就不清楚,你們大房和我之間早就已經只是同為陸姓而已。你憑什么認為我不敢動你們?”
“大伯想要安穩,最好就安安靜靜的待著,否則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么事情來。我這人向來記仇也心狠,若是有朝一日你們清算當日舊賬,可不會念你是不是我長輩。”
“這世上想要一個人死,多的是辦法,未必需要我親自動手。”
陸鋒見著陸傳良驚恐萬分的臉,伸手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手里先前染上的血跡頓時暴露在陸傳良眼前。
聞著肩頭的血腥味,看著那刺目的紅色,陸傳良瞬間就想起,在北寧時陸鋒提著戎邊王族的腦袋,殺氣騰騰的模樣。
他知道,陸鋒剛才的話不是說笑的,他是真的敢對陸均下手。
陸云虎還在,陸鋒的確不敢要他們的性命,可他如果真的斷了他兒子的前程,將他們送去北寧,那他們大房這一脈就算是徹底完了,跟死又有什么區別?
陸傳良從來沒被陸鋒這么直接的威脅過,聽著他話中毫不掩飾的殺意,臉上血色全無。
他能感覺得到,陸鋒說的都是真的。
如果他不乖順,不學會知足,眼前這人當真會殺了他。
更何況就是陸鋒剛才說的,這世上能讓一個人死的辦法多了去了,如果他真的想要他們大房中人的性命,未必要他自己動手。
陸鋒看著陸傳良如喪考妣的臉,沒再跟他說話,而是直接松開他肩上的手直接就越過他朝著府里走去。
旁邊陸家的那些下人見狀都是忍不住撇撇嘴。
他們這些人大多都是陸家的老人,對于以前陸家的事情清楚的很。
以前三爺在的時候,陸傳良就處處壓制著三房,甚至對將軍極盡苛刻,后來陸家牽扯進八皇子的事情里后,明知道永貞帝想要打壓的不僅僅是陸鋒一個人,而是整個陸家,可是陸傳良父子卻還是第一時間想要將他推出去,以保全他們自身。
要不是陸云虎不惜一切保住陸鋒,陸鋒怕是沒死在外人手里,就先死在他們手中。
這次要不是陸鋒得了新帝的眼,和永定王交好,陸家又怎么能回京城,能恢復往日榮光?
陸鋒不計前嫌,將陸傳良父子留在府里,從沒有虧待過半點,可偏偏陸傳良不長眼,自以為是陸鋒的長輩,就在府里作威作福,指手畫腳,甚至還想拿陸鋒的婚事去牽制于他,也不想想陸鋒哪里是那么好說話的人。
連陸云虎有時候都奈何不了陸鋒,更何況是一個靠著陸鋒才有今日的陸傳良?
拿了好處,卻還不知知足收斂。
如今被這般教訓,簡直大快人心。
陸鋒回了自己的院子后,就直接去了書房,里頭擺著很多東西。
陸鋒走到書架旁邊,從上面取出一個錦盒來,手中溫柔的輕撫了錦盒許久,才將其打了開來,就看到里面躺著一個巴掌大小的紫檀木做的小貓。
這是殿下當初唯一留給他的東西。
小貓看起來有些蠢,眼睛大小不一,其中一只爪子斷掉了一截,上頭雕刻的痕跡更是十分雜亂,只是那木質上的棱角已經被人磨平,甚至木頭之上已生出了釉色,足以見得經常有人把玩。
陸鋒仍舊記得,當初蕭元竺將這木頭小貓隨手扔給他時,跟他說生辰快樂的樣子。
哪怕蕭元竺滿臉嫌棄,哪怕他只是隨手雕的東西,可這木頭小貓卻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禮物,而那一次也是他這輩子過的最快樂的一個生辰。
蕭元竺死的時候,炸毀了整個憶云臺。
他什么都沒有留給他,而他也只帶出了這個。
殿下…
殿下…
陸鋒嘴里喃喃低語,靠在榻前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想起之前在街頭時,蕭權的那些反應,想起他無意間流露出來的那些神態,和讓他熟悉至極的語氣,陸鋒猛的站起身來,突然就轉身走了出來。
不行,他一定要弄清楚,那到底是不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