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早有人接應。
當站在宮墻之外,和接他們的人碰上了頭后,劉迅兩人這才鉆進了等在那里的馬車快速離開。
馬車離開皇宮之后,劉迅心里一直繃著的那根弦才總算放松了下來。
他整個人都跌坐在馬車之上,狠狠喘了口氣道:“嚇死我了。”
剛才碰到那些侍衛的時候,他真的以為自己要完了。
那姓趙的侍衛明顯有些懷疑,要不是德三跟著敷衍了過去,他們怕是真的會露了破綻。
此時逃出生天,他只覺得手腳都有些發軟,整個后背更是被汗全部浸濕,濕濡濡的貼在他身上。
劉迅抬頭:“剛才你為什么不讓德三跟我們一起,他要是中途告密或者使絆子怎么辦?”
“他如果想要害我們,你以為我們還能夠安然出來?”
蕭沅卿聲音暗啞道,“他不會走漏風聲,為了保全他的家人,今夜的事情他會帶去地下。”
剛才德三說話的時候,分明已經帶了死意。
他不愿意逃走之后牽連親族,但是留在宮中定會受人猜疑。
宮中刑罰頗多,就算是骨頭再硬的人也未必能熬得住。
德三深知這一點,他想要留在宮中,又要讓自己撇清關系,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他自己和陳安一樣,成為今夜遇襲的人之一。
如果只是簡單受傷,依舊逃不過問責,而也只有死人,才能讓宮中徹底罷休。
蕭沅卿將這些告訴了劉迅,劉迅聞言心中這才安穩了下來。
等確定沒了那邊的威脅之后,劉迅頓時帶著焦急催促道:“既然如此,那咱們趕緊去襄王那里吧,王爺還在等著咱們。”
“好。”
蕭沅卿點點頭,從旁邊拿出一方軟帕來,遞給劉迅道:“擦擦汗吧,看把你嚇的,等一下去了王爺那里,他定會好好謝你的。”
劉迅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剛才在宮里的事情他怎么不怕,要是被人察覺了那可是會立刻沒命的。
此時被蕭沅卿提起來,他心中有些暗惱,覺得這個被王爺送來讓他帶進宮里的女人未免太不給他面子,如此當面直說讓他臉面往哪里擱?
可是聽著蕭沅卿那句襄王會好好謝他的話,那些惱怒又被貪婪和欣喜所蓋過。
今天這事情成了,那些銀子事小,如果襄王真的能坐上皇位,到時候哪還愁沒有榮華富貴高官厚祿?
他不用離開京城,也不用再怕被人查到過往的事情。
到時候有了從龍之功在手,別說區區太醫院了,就算是入朝為官也未必不可能。
劉迅仿佛想到了光明前景,臉上溢滿了笑容,身體前傾想要去拿蕭沅卿手里的帕子,嘴里一邊說道:“今天夜里的事情可不是全靠我,我只是帶你進了宮,可陛下根本就不搭理我,要不是你在他也不肯說話。”
“不過說起來你到底怎么說服陛下的,我看他對王爺那么怨恨,更口口聲聲罵王爺孽子,你居然能讓陛下答應跟王爺合作,甚至幫他和宮里頭那位奪權,你到底是怎么辦到…唔!”
劉迅嘴里絮絮叨叨的話還沒說完,就突然瞪大了眼。
他嘴里的聲音瞬間消散,低頭朝著自己胸口看去,就見到那里有一只手抓著把匕首刺入他心臟的地方。
胸口那里疼的他幾乎快要窒息,劉迅眼中滿是不敢置信之色,緩緩抬頭看著蕭沅卿。
“你…”
蕭沅卿沒等他說話,就直接抓著手里的匕首,再次用力朝前一刺,那本就刺入他體內的匕首全部插進了他心口的位置。
劉迅疼的滿臉扭曲,用力抓住蕭沅卿的手,張大了嘴斷斷續續道:“你…為…什…么…”
為什么要殺他?
蕭沅卿淡聲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說服的永貞帝,去地下,那里自然會有人告訴你知道。”
劉迅臉色瞬間灰敗下來。
蕭沅卿看著他瞪大了眼的模樣,直接一把推開了他。
沒等劉迅落在馬車車板上,她就直接伸手拉過身前的簾子,將已經斷了氣息的劉迅一腳踹了下去。
馬車疾馳之時,劉迅從上面落了下來,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原本插在他胸口的匕首更進了幾分,他胸前血流如注,整個人在地上翻滾了幾圈之后,最后撞在街角的地方,仰躺在地上瞪大了眼,死不瞑目。
“蠢貨。”
“蕭沅卿”半點沒去看劉迅的尸體,冷哼出聲。
自以為投靠了襄王,就能得到榮華富貴,光明前程,卻也不想想自己有沒有那個命去享受。
襄王從來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軟的人,今夜之事乃是隱秘,就算她不殺他,等劉迅去了襄王府,為了保守秘密不被宮中的人察覺,蕭閔遠最有可能做的事情也照樣是要了他的命。
別說是將來的高官厚祿,就連蕭閔遠先前承諾他的那些銀子,他一個銅板也拿不到!
“十二,就這么殺了他?”外面趕車之人問道。
里頭的“蕭沅卿”臉上完全沒有剛殺了人的驚慌。
她直起身來,原本佝僂的身影突然變得挺拔,那之前走路時微瘸的腿也恢復如初。
她手指一松就落了馬車上的簾子,拿著先前遞給劉迅的帕子擦著手上的血,之前一直沙啞難聽的聲音變成了有些低沉的女音。
“不殺了他還留著他干什么,難道帶這蠢貨去見主子。”
十二說完后抬頭,透過車簾的縫隙對著外面道,“十九,你什么時候也開始心慈手軟了?”
外面的人沉默片刻,才說道:“我不是心慈手軟,只是他也算無辜。”
“無辜?”
十二聞言嗤笑:“他如果真的無辜,你以為蕭閔遠找上他的時候,他會那么簡單的就一口答應了帶著我們入宮,而且還費心費力的替我們遮掩?”
“這劉迅不過是個貪生怕死的狗官,既想著要榮華富貴,又想要襄王登基后的從龍之功,我可是聽主子說過,這人以前沒干什么好事,死在他手上的人何止千百。”
“殺了他,不過是替天行道罷了,哪來的什么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