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夫人心中忍不住松了口氣,對著吳氏時,臉色也緩和了幾分。
“敏萱,你嫁入鄭國公府也有這么多年,我和國公爺待你如何,你應該清楚,我們可曾有半點虧待過你?”
“我剛才的那些話你自己好生想一想,孰輕孰重,你自己掂量。”
說完后柳老夫人扭頭對著守在門外的金嬤嬤說道:“送夫人回去好生休息,命人取些藥膏,替夫人敷敷臉。”
金嬤嬤聞言上前,見著柳老夫人給她的眼色,便心領神會知道柳老夫人的意思。
她攙扶著吳氏,從柳老夫人的院子里退了出來,等走到外間之后,才輕聲勸解道:“夫人,老夫人也是為了咱們國公府好,吳老大人是明智之人,定不會為了那吳興與老夫人為難,老夫人方才那話也不過是氣話罷了。”
“夫人也別放在心上,老夫人和國公爺終究是記著夫人的,眼下公子還未回府,外間也這么亂,夫人不若想想公子的事情?”
金嬤嬤一邊低聲勸著吳氏,一邊攙扶著她從一旁的回廊將她送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著吳氏走了之后,柳老夫人臉上瞬間冷了下來,她以往總覺得吳氏是個知情識趣的,卻沒有想到她有一天居然會口不擇言說出這么多事情來。
如今鄭國公府本就麻煩纏身,幾乎風雨飄搖,要是讓吳氏那些話再傳出去,簡直是雪上加霜。
柳老夫人眼底劃過抹殺意,被旁邊的溫正宏看了個正著。
溫正宏心中一抖,他如何不了解他這個母親,雖然不是親生母子,可是他對柳老夫人的心狠程度卻是早有體會。
溫正宏對吳氏是有真感情的,這些年夫妻兩相濡以沫,吳氏在府中相夫教子從無半點過錯,并叫著娘家人一心一意的幫他,眼見著柳老夫人竟然對吳氏起了殺心,他連忙低聲道:“母親,方才是事情是敏萱不對,可她到底是向著我們的,我回去定會好好教訓她,定不會讓她再做出今日這般的糊涂事來。”
柳老夫人如何聽不出來,溫正宏是在替吳氏求情,她扭頭看了溫正宏許久,半晌后才緩聲道:“你該知道,什么叫千里之堤毀于蟻穴,讓人看好了吳氏,若是叫她再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來,到時候別怪我無情。”
“兒子明白,兒子定會讓人看好了吳氏,不會再叫她胡言亂語。”
柳老夫人聽著溫正宏的保證,冷哼了一聲,她正想詢問府中的人可有找到溫祿弦的下落,眼角余光卻是突然見到院外像是站著道人影,柳老夫人眼皮子一抖,突然大聲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站在那里?!”
溫正宏嚇了一跳,朝著外面看去,就見到那邊的樹叢后面走出個臉色發白,梳著雙丫髻的丫鬟,那丫鬟被柳老夫人的厲喝嚇了一跳,幾乎都快要同手同腳,從樹叢后面出來的時候還險些跌倒在地上。
柳老夫人快步走了過去,眼里帶著危險之色看著那丫鬟。
那丫鬟不明所以,顫聲道:“老,老夫人…”
“你是哪個院子的丫頭,來這里干什么?”
柳老夫人一邊厲聲問道,一邊雙眼如刀片刻不眨的看著那丫鬟。
那小丫鬟卻是怔了一瞬,有些懵神的“啊”了一聲,見柳老夫人滿臉煞氣的模樣,連忙“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急聲道:“奴婢,奴婢是外院的粗使丫鬟紅兒,是奉了管家的吩咐過來的尋國公爺的。”
“既然來了,為何要躲在那里鬼鬼祟祟的不進來?!”
那丫鬟張了張嘴,被柳老夫人逼問之后有些害怕的低聲道:“奴婢剛到外面,就瞧見老夫人和夫人…奴婢不敢進來…怕沖撞了貴人…”
柳老夫人見著小丫鬟臉上雖然被嚇得面無血色,但是身子上卻還留著像是急速奔跑后的熱氣勁,還不算熱的天氣里,小丫鬟的鼻尖冒著一層細汗,說話間還有些氣息不勻,像是真的剛來不久。
而且紅兒的話合情合理,她若是真看見她打吳氏的那一幕,不敢進來也的確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柳老夫人眼中還帶著幾分涼意,面上像是已經信了她的話,皺眉道:“管家讓你來找國公爺做什么?”
紅兒這才像是回過神來,想起剛才來之前的事情,臉上帶著幾分慌亂之色急聲道:“不是,是不好了,國公爺,老夫人,襄王府來人了!”
柳老夫人面色一緊,而旁邊的溫正宏已經沉聲道:“他們來干什么?!”
襄王,他現在一聽到襄王兩個字就氣不打一處來。
若不是蕭閔遠,溫祿弦怎會有府不回,若不是蕭閔遠處處一副與他們有關聯的樣子,永貞帝又怎么會突然懷疑鄭國公府有意摻合皇子奪嫡之事,再次出壓他們,而他若不是接連出事亂了心智,又怎么會派人貿然去截殺吳興,惹出這天大的麻煩來?!
他還沒去找蕭閔遠的麻煩,他襄王府居然還敢來人,當他鄭國公府真這般好欺負嗎?!
紅兒聽著溫正宏的話,抬頭看了幾人一眼,一時不敢回話。
溫正宏怒道:“看什么看,我問你話呢,襄王府的人來干什么?!”
紅兒嚇了一跳,有些結巴道:“他們說…他們說公子欠了襄王的銀子,還騙走了襄王府的婢女,他們是替襄王來要債的…”
“你說什么!?”
“要債,要什么債,我們鄭國公府何時欠他什么債了?”
兩人幾乎同時問道。
紅兒低聲道:“那些人說,是當初襄王替公子贖身的那些銀子…”
溫正宏和柳老夫人險些一個趔趄,他們千想萬想,想了無數種可能,卻都沒有想到襄王府的人居然是來要債的,更忘了當初那四萬兩銀子。
兩人心中都是咯噔一跳,連忙匆匆趕到前院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圍攏在鄭國公府門前的一群人。
襄王府所來的下人不下十數,將門前領頭的那人圍了起來,而鄭國公府的下人像是跟他們起了爭執,都是滿臉怒色的擋在那些人前,若不是管家在旁邊攔著,兩邊甚至一副快要打起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