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夫人的壽辰辦的十分熱鬧,男賓開始見禮的時候,女眷們為了回避便紛紛散了。
等到見禮結束之后,壽宴開始,流水似地膳食被送了出來擺上了桌子,整個鄭國公府里到處都是高聲笑鬧飲酒之聲。
馮喬一直同郭聆思和廖宜歡呆在一起,而郭聆思和廖宜歡也是一見如故,很快關系便要好了起來。
熱鬧了一整日后,臨近申時時,來參加壽宴的大部分賓客便都已經陸陸續續的散了,等到天色漸暗時,鄭國公府中便只留下了一小部分與鄭國公府關系親近之人,陪著柳老夫人品茗。
馮喬原是準備回府,只是今日出了行刺之事,柳老夫人卻是說什么都不讓她離開。
馮喬提出要走,她便說已經命人去通知了馮蘄州,讓她在府中等著馮蘄州來接,要么就讓鄭國公或者是溫祿弦親自送她回府。
馮喬不是不知禮之人。
鄭國公是何等身份,讓他親自送她回府,馮喬自認還沒這么大的臉面,至于那溫祿弦 馮喬看了眼站在郭聆思對面,涎著臉笑嘻嘻的攔著郭聆思不讓她離開的溫大公子,抿嘴偷笑。
“表哥,你讓開。”
“不讓。聆思,咱們也許久未見了,也許久未曾好好聊聊了,你干嘛躲著我?”
郭聆思看著不遠處亭中瞅著這邊笑瞇瞇的柳老夫人,還有面露擔心之色的郭夫人,氣得跺跺腳壓低了聲音道:“我跟你沒什么好聊的,你不是去找你的蕓兒姑娘去了嗎,跟我聊什么!”
溫祿弦無辜的眨眨眼,那帶著點邪氣的眼睛此時看上去竟是純良的不行。
他束起三根手指指天發誓道:“什么蕓兒柳兒,聆思,天地良心,表哥我心中可只惦記著你。”
郭聆思本是個溫柔人兒,聞言卻像是被氣急了,伸著腳就踹了溫祿弦小腿一下,紅了眼圈道:“還有柳兒?溫祿弦,你無恥,你既然滿天下的紅顏知己,還來招惹我干什么?”
“你居然還拿我跟她們相比溫祿弦,你給我讓開!”
郭聆思個嬌嬌女子,就算氣怒之下也沒什么勁,那一腳踹在溫祿弦小腿上,對他來說就跟撓癢癢的似得。
溫祿弦見郭聆思眼圈都紅了,里面隱隱帶著水漬,連忙就想開口解釋。
郭聆思一轉身避了開來,扭頭看著不遠處看熱鬧的馮喬氣急道:“卿卿,你還不幫我!”
馮喬見郭聆思真的惱了,連忙走過去擋在郭聆思和溫祿弦中間。
她人小小的,可是往那那么一杵,衾九就擋在她身前,溫祿弦想要上前,卻直接被衾九用巧勁給逼退了開來。
郭聆思見狀怒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溫祿弦連忙就想追上去,馮喬卻是側了側身子往旁邊一站,直接擋在了他前面。
溫祿弦頓時惱了:“馮四,你干什么?”
馮喬就那般看著溫祿弦,見他那雙眼睛不時的朝著郭聆思離開的方向直瞅,眼底帶著急切之色,臉上帶著溫軟笑意道:“溫公子,你喜歡郭姐姐嗎?”
溫祿弦耳根通紅,瞪了她一眼:“關你什么事?”
“是不關我事,只是我跟郭姐姐認識許久,知道她是個心思敏感的人。她對感情忠貞,雖不要求未來的夫君不娶小納妾,但是至少也要懂得潔身自好。”
“人不風流枉少年,但是風流太過便成了下流,郭姐姐是絕不會容忍自己的夫君是個下流之人的。”
溫祿弦聞言一怔,原本望著郭聆思那邊的目光猛的收了回來。
他眼尾本就有些上挑,看上去有些邪氣,此時沉下了臉時更顯得凌厲:“你說什么?”
“溫公子何必惱我?我只是想要提醒溫公子,郭伯伯和郭伯母恩愛非常,郭閣老和老夫人更是相守到老,郭姐姐從小耳濡目染之下,所希望的感情絕非你所認為的那種。她能忍得你到現在已屬不易,溫公子覺得,你如果繼續這般下去,郭姐姐還會等你到幾時?”
“還是你覺得,柳老夫人和郭伯母當真會不顧郭姐姐的意愿,便替你們定下了這門親事,逼著郭姐姐嫁入你們鄭國公府?”
溫祿弦整個人猶如被雷擊中,猛的抬頭看向那邊已經走到了郭夫人身邊的郭聆思。
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明眸上因為氣惱而染上了幾分水色,貝齒輕咬著嘴唇,臉上盡是倔強和委屈。
溫祿弦突然想起,郭聆思已經及笄,早到了說親的年紀,祖母和郭夫人也有意想要將他們兩人湊成一對。
他一直以為,只要長輩之命,媒妁之言,他們兩便注定會在一起,可是馮喬的話卻如驚雷,炸的他整個人都驚醒過來。
郭聆思看似溫柔,可骨子里卻倔強無比,若是她當真不愿,誰能逼得她和他在一起?
馮喬看著溫祿弦臉上神色不斷變化,心中搖了搖頭。
上一世郭聆思和溫祿弦兩人,明明都喜歡著對方,可卻是因為陰差陽錯而彼此錯過。
那時候她被關在馮府之中,見不得天日,郭聆思一直以為她早就已經死了,一直到后來她在馮長祗的幫助下,以別的身份再見到郭聆思時,她早已經嫁為人婦。
郭聆思的丈夫是個從四品的武將,那人婚前看著正經,到了中年卻是越發貪歡好色,雖不敢慢待了郭聆思,可是卻一個又一個的將其他女人抬進了府門。
那時候的郭聆思早就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沒有半點如今的靈氣,整個人如同腐朽的枯木一般活著,臉上極少能看到笑容。
馮喬還記得,一直到她死前,臨近四十的溫祿弦都還未娶親。
他一直如同年輕時一樣流連花叢,身上掛著個浪子的名聲,卻偏偏連子嗣都沒有半個,若不是鄭國公后來又得一子,他還真的就險些讓鄭國公府絕了后。
那時候馮喬特別不明白溫祿弦,但是馮長祗卻是特別感慨的說過,溫祿弦是個長情之人。
重活一世,馮喬意外發現了鄭國公府一些隱秘的事情。
她曾細想過,如果鄭國公府當真是有什么其他隱秘之事,甚至涉及朝爭黨禍,那么溫祿弦呢?
他會不會也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甚至不引起永貞帝的忌憚,所以才會刻意裝出一副浪蕩公子的樣子來?
畢竟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溫祿弦雖然一直都花名在外,卻從來沒有真正做過什么與女子同歡的事情。
如果他當真如同他表現出來的一樣,為何會終身不娶,身邊甚至連個小妾通房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