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只覺得身遭都是泥潭,怎么也說不清楚,她慌忙看向馮老夫人。
“母親,燕紅她早就不見了,卿卿失蹤那日,她也跟著下落不明,直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母親,夫君,你們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讓燕紅跟孫嬤嬤說這些話,我,我真的沒有…”
馮喬靠在馮蘄州肩上,聽著劉氏慌亂的已經帶上了哭音,而孫嬤嬤一口咬定,此事就是劉氏做的,兩人爭得不可開交。
她眼中閃過抹暗沉。
燕紅…
那個上一世從她出事后,就再也沒出現過的丫鬟。
原來不只是她身邊的人,就連劉氏,也早被人當了棄子了嗎?
孫嬤嬤咬死了劉氏,燕紅又已經失蹤,那幕后之人既能買通燕紅算計劉氏,未必就不會早就安排好了其他的證據。
如果就此追究下去,劉氏必定會成為這件事情的替罪羊,而她所想要知道的,就會不了了之。
馮喬攥緊了掌心,她伸手抱著馮蘄州的脖子,帶著些倦色低聲道:“爹爹,我困了。”
盛怒的馮蘄州如同被一潑冷水當頭淋下,聽著懷中小嬌團子軟糯的聲音,突然就冷靜了下來。
不對,不可能是劉氏。
劉氏就算再沒腦子,她也不可能讓她最貼身的丫鬟去干這種事情,留這么大的把柄。
卿卿失蹤,他必定會追查,以他的手段,遲早都會查到孫嬤嬤和燕紅身上。而這個時候,燕紅消失,孫嬤嬤卻一口咬定了是劉氏主使,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劉氏。
這一切看似證據確鑿,可若細想,這證據未免也來的太過容易,太過順利了一些。
順利的就像是,早就有人算計好了這一切,只等著他去查。
馮蘄州沉著臉看著劉氏,看著為了保命聲嘶力竭的孫嬤嬤,再看著馮恪守和馮老夫人,心中生出幾分懷疑,卻也徹底冷靜了下來。
他伸手輕輕拍著懷中的馮喬,神色冷淡道:
“母親,孫嬤嬤現在還不能打死。濟云寺一事,我本就懷疑是有人故意要害卿卿。如今看來,那想要害卿卿之人,必和那個失蹤的燕紅脫不了關系。”
“可是燕紅已經失蹤了…”
“燕紅失蹤,劉氏還在。”
馮蘄州毫不猶豫的打斷了馮老夫人的話,淡漠道:“燕紅是劉氏的貼身丫鬟,是她從劉家帶來馮家的陪嫁。此事到底和劉氏,和劉家有沒有關系,燕紅又是受何人指使,兒子定會查個一清二楚。”
燕紅雖然跑了,但是只要她還活著,只要他想,哪怕她是鉆進了土里,他也會把她給揪出來。
如果燕紅當真是被滅了口,那就更簡單了。
馮蘄州就不信,那個設計嫁禍劉氏,暗中傷害卿卿的人在馮家做了這么多手腳,會沒有半點線索留下來。
只要有線索,哪怕是蛛絲馬跡,他也能把他給找出來!
“云生,把孫嬤嬤帶下去,好生關起來,沒有我的吩咐,不準任何人靠近她,也不準任何人見她。”
云生從門外走進來,聞言毫不遲疑的伸手提著孫嬤嬤。
孫嬤嬤得知今天不會被亂棍打死,好歹是保住了一條命,她絲毫沒有反抗,反而十分順從的跟著云生就出了常青院的大門。
孫嬤嬤被人拉走之后,馮蘄州冷眼看向劉氏。
劉氏嚇了一跳,臉色煞白的朝著馮老夫人身旁躲去。
馮恪守見狀雖然氣惱劉氏惹是生非,居然就這么惹怒了馮蘄州,可他卻更氣馮蘄州的冷漠,居然不給他這個大哥半點情面。
他直接擋在馮蘄州身前,沉喝道:“馮蘄州,你還想干什么?”
馮蘄州看著色厲內荏的馮恪守,淡哼了一聲。
“我什么都不想干,我只是想提醒大哥,你回去好好理理你們大房的賬,把從卿卿這里拿走的東西,一樣不少的給我還回來,至于劉氏。”
“在我還沒有查清楚她和卿卿被害一事有沒有關系前,她不準離開馮府半步。”
馮恪守聞言氣得差點一個趔趄。
他嘴唇顫抖,指著馮蘄州就想罵他不尊長幼,然而馮蘄州下一句話,卻是嚇得他整個人如墜冰窖。
“對了,大哥之前從大皇子,四皇子,還有丞相府和其他人手里拿的那些東西,也一并送過來,否則,我不介意讓人知道,我馮蘄州和你馮恪守的關系,并沒有好到他們以為的那樣。”
“我想你應該很清楚,一旦我明確拒絕了他們所求的事情,你收進府中的那些東西,只會成為燙手山芋,憑你自己的本事,你保不住那些東西,更會因為那些東西招來滅頂之禍。”
馮蘄州大手用力,將自家閨女小小的身子摟在懷中。
感覺到馮喬小腦袋靠在他肩頭,臉上濕漉漉的,他以為馮喬是被嚇著了,眼底劃過抹戾氣。
他從來都知道馮老夫人護短,不管是對他,還是對馮恪守,她總是想著一碗水端平,總想著護著所有的人。可有些事情,他能當作看不見,有些事情,他卻半點都不能退讓。
這次馮喬險些沒命,馮老夫人卻還想著大事化小,想著讓他退讓。
他怎能同意?
馮蘄州伸手拍著女兒的后背,明明滿臉沉色,語氣卻是十分輕柔。
“卿卿乖,不怕,咱們這就回去了。”
哄完了閨女,馮蘄州抬頭看著馮老夫人平靜道:“母親身子不好,就好生歇著。兒子明日還要上朝,先送卿卿回去了。”
“蘄州!”
馮老夫人撐著床頭站起身來,急叫了一聲。
馮蘄州卻半點都沒回頭,直接抱著懷中的馮喬,轉身就大步朝外走去。
門簾嘩啦一聲打開,又嘩啦一聲被重重的放下。
馮老夫人看著那垂落的門簾,還有上面還不斷搖晃著的珠簾,整個人被氣得一口氣沒上來,臉色鐵青的倒跌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