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朱雀騰空起
趙寅先從盤子里拿了一條毛巾擦汗，擦完丟下，又端了茶來喝，然后才牽起女兒往青楓館走。
父女兩個并不多話，只靜靜地走。
才走幾步，趙寅朝山間小路上看去，小路上走來一個人，是王府管家，形色匆匆的，兩級石階一跨。
他是來請趙寅去接旨的。
趙寅并未急匆匆去接旨，而是先回青楓館，叫了親信李寒來問：“蘇姑娘可有消息？蘇府有什么動靜？”
李寒道：“屬下得了消息，蘇姑娘在徽州。”
趙寅目光一緊，身子也繃緊了。
靖康帝給趙寅的是密旨，來傳旨的不是宮中內侍，而是龍影衛。龍隱衛是大靖皇室的暗衛，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有些人常年藏在暗處，有些則有明面上的身份。
眼前這名龍隱衛江風，明面上的身份就是龍禁衛右禁衛第三營指揮使，奉命帶兵圍困朱雀王府的。
密旨內容：即日起解除朱雀王世子幽禁令，在府中隨時待命，等靖康帝傳喚調遣，擒拿反賊賊首。
趙寅看后，神情沒什么變化，俊面依然冷冷的，瞅著江風道：“請轉告皇上，微臣要去徽州。”
江風聽了一愣，略顯為難。
趙寅道：“不過請你傳個話。”
——又不是跟你請示！
江風觸及他銳利的目光，心一凜，忙道：“是，末將這就去回稟皇上。稍后給世子回話。”
趙寅又道：“請轉告皇上：林子程不會坐以待斃的。”似乎怕皇上不允，所以他又加了一句。
為什么他知道是林子程？
江風再次凜然，道：“是！”
等江風走后，趙寅吩咐親衛李寒：“你即刻帶十幾個人悄悄出京，去將黑風嶺峽谷通往荊州大巴山的棧道給炸了。不用顧忌，讓道路不能通行就成。”
李寒道：“是。”并不多問。
趙寅又道：“再抽調八個女衛趕往徽州，尋到蘇姑娘，留在她身邊保護她，本世子隨后就到。”
李寒道：“屬下遵命。”
黑風嶺是極險峻的關隘，只有一條棧道通往大巴山，若被炸毀的話，要進大巴山須得繞道。不論從哪邊繞，都至少要多花兩三天的工夫，足夠了。
至于女衛，自英武帝開創女子可以投軍的先例以來，雖然愿意投軍的女子少，且多是跟隨軍中大夫做些護理傷患的事務，但也有不少女子不甘受命運擺布，想憑自己的本領搏個好前程，不再受娘家或夫家的氣。
趙寅從不輕視她們，卻不肯讓她們上戰場，而是將她們訓練成斥候，組織成一支女暗衛，裝扮成各行各業的普通人打探消息，或者行刺殺等行動，比男子更容易得手。
這些人活躍在北疆，他回京時只帶了十來人，是為了保護女兒，現在為了蘇莫琳，撒出去大半。
白虎王府，早朝剛散，林子程便得到消息，知道靖康帝下了四道圣旨。屬下來回稟時，他正在花園一涼亭內吃早飯。也是剛練武結束，換了一身舒適的寶藍錦袍，很隨意地坐在椅內，望著亭外的秋菊，手里捏著一只青玉杯，杯內是琥珀色的藥酒，用虎骨等各種名貴藥材浸泡的。
聽了那四道圣旨，他仰頭干了酒，然后晃著玉杯，輕笑道：“王安泰，梁青云，不愧是夫妻！”
又問：“就這些？”
那漢子猶豫了下，道：“屬下覺得，王府好像被監視了。”
林子程晃酒杯的手停住，問：“你被跟蹤了？”
那漢子搖頭道：“不是。屬下只是覺得，王府周圍人似乎多了不少，看著正常，但屬下覺得異樣。”
林子程沒有追問，而是沉吟。
好一會，他才笑道：“皇上這是懷疑本世子了？吩咐備馬，本世子晌午要出門一趟。”
他要試試看，可有人阻他出府。
晌午，他騎馬出府，還帶了幾個隨從，并沒有人過來阻攔他。他去了長安大街的如意樓，要了二樓北面的包間，臨長安大街，窗戶正對著皇城南門。
點了一桌酒菜，一個人淺酌慢飲，又時不時望向窗外。從他這個角度，能看見皇城內連綿不斷的宮殿。
兩個屬下在包間外守著。
如意樓的生意好的很，來的食客都是京中權貴，能在二樓定雅間的，更不是一般的權貴。經過的人看到雅間門口守著兩個威武的禁軍，連看也不敢多看了。
偏就有一個小太監闖了過來。
一屬下剛要上前攔住，忽然看清那小太監面容，又不動了，也沒說話，任那小太監推門進去了。
林子程聽見聲音，轉臉看過來。
“你怎么來了？”他問。
“我聽說表哥到如意樓來了，我就溜出來找你了。”說話的竟是個嬌憨的女聲，在他身邊坐下。
林子程瞅著面前做太監打扮的譽王府四姑娘悠悠郡主，笑道：“我出門一趟這么被關注嗎？竟然連閨中女子都能聽說。也不知這是榮幸呢，還是不幸！”
悠悠皺眉做了個可愛的動作，道：“討厭，不是的。是我的丫鬟去找你，看見你往這里來了。”
林子程道：“你找我做什么？”
悠悠道：“還不是云蘿郡主，她能嫁王侍郎嗎？今天我聽說皇上早朝發了幾道圣旨，其中就有孟清泉陷害王大人妻子的旨意，等審完了，要挖墳鞭尸呢。”
林子程有趣地問：“然后呢？”
悠悠小臉紅紅的，忸怩道：“孟清泉害林馨兒的事真相大白，他…心思一了，說不定就能解開心結了，愿意娶妻了。表哥你要幫我，不能讓云蘿那丫頭給搶了去。那丫頭有什么好？無父無母的，晦氣！”
悠悠郡主就是今年四月初在明陽長公主府的詩會上，和云蘿郡主沖突的另一方當事人，心慕王亨。
譽親王也想跟王家結親，無奈王亨不肯娶。再加上中間插了個云蘿郡主，做過王亨的婢女，跟王亨關系近一層；禮部尚書的夫人又為她出頭，請了皇后幫忙，悠悠就慌了，覺得自己這邊勝算不大，于是找上林子程幫忙。
林子程盯著悠悠，眼神轉深。
“你就那么想嫁王亨？”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