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淺無功而返,最失望的是顧憑瀾。他原本以為,妹妹出馬,好歹秦霆煜能多給幾分面子呢,結果沒想到妹妹比他還慘,居然連秦霆煜的面都沒見到。
“不肯見嗎?”顧憑瀾失望到簡直不想開口:“怎么會…”
“哥哥也別失望,其實我覺得見到了也不會有結果。”錢淺很實事求是地說道:“秦霆煜不會相信我們的。就算我們拿出證據又如何?證據可以有假。”
“是啊…”顧憑瀾嘆氣:“靖國公自盡,倒成了死無對證。霆煜踏踏實實戍邊,突然傳來消息說父親因謀反被殺,這事兒換到誰頭上都很難相信。”
“希望他能想明白,不要行差踏錯。”端坐在御案后的穆熙敬突然將一本奏章甩到顧憑瀾眼前:“病了不能見你和阿滿,倒是能爬起來見威遠將軍陸亭。”
“皇上!”顧憑瀾一臉乞求的望著穆熙敬:“霆煜畢竟與他父親不同。”
“秦霆煜的確是個難得的天才,對于這樣的人才,朕不介意慣著他點,但前提是,他得踏踏實實為朝廷辦事!”穆熙敬砰一巴掌拍在御案上:“你說他與他父親不同,你能保證嗎?”
顧憑瀾低著頭冷汗直冒,半晌后才說了一句:“臣會再去勸勸他。”
“你勸?你憑什么勸?”穆熙敬冷笑一聲:“在他眼里,你是朕的幫兇,他信誰都不會信你。阿滿去都沒用你能有什么用!”
“皇上…”顧憑瀾抬起頭望著穆熙敬,他無法反駁穆熙敬的話,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端坐在一旁的錢淺身上。
“你看阿滿做什么?還想讓朕的妹妹偏幫你不成?”穆熙敬越說火越大:“秦霆煜與你是一同長大的情分,難道朕就不是?他公然稱病抗旨你還要為他說話,朕看你留在這里也是無用,干脆去靖國公府當差算了!”
“陛下,哥哥跟著您多少年了,是怎樣的人您還不知道嗎!”錢淺一頭黑線,皇上跟朝臣吵架怎么跟鬧小孩子脾氣似的,一副“你跟他好不跟我好我不開心”的模樣。
“正是因為了解,朕才生氣!”穆熙敬還是一副火大的模樣:“朕了解憑瀾,自然也了解霆煜,因為了解,朕才容忍他至今!但這不是秦霆煜得寸進尺的理由。秦霆煜若真有不臣之心,誰來負這個責任?!”
“陛下說得是。”錢淺立刻躬身行禮:“是哥哥糊涂了。”
顧憑瀾也是一頭冷汗,立刻跪下請罪。是的,沒錯!是他糊涂了!牽涉到謀逆這樣的大事,就算再小心都不為過。皇上說得沒錯,若是霆煜真有不臣之心,他就算抵上整個衛國公府的身家性命,也負不起這個責任。
“行了!知錯就好!”看到顧憑瀾認罪態度良好,穆熙敬也沒揪著不放:“朕可以再給秦霆煜最后一次機會。你親自去宣旨,讓他上朝,若是繼續抗旨,立刻帶兵圍了靖國公府。”
顧憑瀾沒再發表意見,乖乖領了旨出去了。等到顧憑瀾領旨出去后,錢淺才開口:“現在就撕破臉不好吧?”
不好吧?不好吧!離她任務時間點還有一年多呢!現在就撕出結果來還換不換靈魂了?!
“是不好。”穆熙敬嘆了口氣:“兵符還在靖國公府,威遠將軍陸亭最近又與秦霆煜走得頗近,目前京中朕能順利調集的也就是你爹和你爺爺手里的這些人馬,其實沒本錢動他。”
“所以才讓哥哥去下旨嗎?”錢淺慢吞吞的問道。
“對!”穆熙敬深吸一口氣:“能再拖拖最好,好歹將京中的兵權收攏一些過來,文官這邊問題不大了,但是武將…以前的靖國公真是根深葉茂,許多人在他死后直接轉投了秦霆煜。”
“也別急。”錢淺開口安慰穆熙敬:“陛下眼下輕易動不得他,但他若想要謀反,一時半刻也是不成的。”
“朕知道。”穆熙敬點點頭,瞟了一眼御案上壓在最下面的一份奏章:“先這樣拖著吧!”
錢淺走后,穆熙敬才將那份奏章慢慢地從最下面拖了出來,打開仔細看了看,最后還是沒有朱批,直接又丟回了奏章堆里,就當沒看見。
那份奏章是太尉魏大人寫的。秦霆煜回京后一直稱病不出,不僅僅引起了穆熙敬的警覺,好幾位朝中重臣都已經上表提醒皇上注意新任靖國公,其中就包括太尉魏大人。
魏太尉的奏章上倒是給穆熙敬提了個不錯的建議,他建議目前以安撫為主,請皇上給秦霆煜指一門婚事,人選就是皇上最疼愛的鎮國長公主。
將皇上偏愛的幼妹指給秦霆煜,一則安撫,二則也可起些監視作用,公主入主靖國公府,自然皇家侍衛、暗衛、仆從可以跟進去服侍,安插人手比現在可容易多了。
就目前的形勢而言,這是個很不錯的建議,但穆熙敬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先提幾個宗室之女給秦霆煜,看看秦霆煜的反應。他愿意娶當然好,不愿意也就算了。
至于鎮國長公主顧望春…還小呢!那么早嫁人干什么!他這個做哥哥的舍不得。況且還是嫁給疑似謀反的秦霆煜,他更不可能同意,萬一秦霆煜真的謀反,將阿滿作為人質怎么辦?穆熙敬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冒險了。
幸好事情還不是那么不好收拾,顧憑瀾第二次去靖國公府下旨的時候,秦霆煜居然真的接了旨,第二天就上朝了。雖然在朝上一語不發,就像個擺設一樣吧,但好歹是來了。
其實秦霆煜來上朝并不是看在顧憑瀾的面子上,而是他目前尚未做好準備,真的不能現在就跟穆熙敬徹底撕破臉。找皇帝報仇并不容易,不可能一蹴而就,這一點天才軍將秦霆煜當然知道,而且他也不缺乏耐心。
秦霆煜上朝第一天,顧憑瀾果然找了個機會將手中有關于靖國公的部分證據都交給了秦霆煜,然而事實跟錢淺預料得一樣,他根本不信!此后秦霆煜的態度沒有任何改變,還是對顧憑瀾不咸不淡,還是天天上朝沉默不語,還是一樣在家里各種迎來送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