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度垂眸看向眼前那張明艷的容顏,心底里忽地一陣揪痛。
他確實回來的有些遲了,讓這小小女郎獨自面對那樣大的危險,只要想一想,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緊緊攥住,窒息般地疼著。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眼底深處是無法遮掩的疼惜與柔情。
而秦素一時間卻沒注意到這些,她現在最擔心的是:這妖孽是不是生了病。
她將掌心貼在他的額角試了試,還好,確實沒有太熱,這也讓她略略放下了心。
“我便說無事。”李玄度柔聲說道,溫熱的吐息噴在她尚不及收回的手腕處。
秦素便拿手指在他腦門上戳了一記,恨恨地道:“哼,既然你沒生病,臉色為何這般難看?莫不是酒色掏空了身子?趙國的小娘子是不是特別美貌,讓你留連忘返呀?”
她越說越是不高興,戳他腦門兒的手指卻又舍不得下死力,只好拿眼睛去剜他,白眼至少翻了也有七、八個。
李玄度被她說得一怔一怔的,旋即便是滿臉的無奈,搖了搖頭,探手一把便握住了那只還在戳個不停的小手,將那纖細的小爪子團在掌心里握牢了,貼在了心口處,嘆聲道:“阿素這樣說,我這心里可就疼得厲害了。”
他一面說話,一面便又將掌心的小手團緊了些,不令她甩脫了去,低垂的眼眸便落在眼前那雙明眸的深處,那一剎兒,似有水波漾動,從他的眼眸,到她的眼眸。
他的手掌微溫著,一如他低柔的話語,也是微溫著的,從耳畔飄落心底。
秦素像是魔怔了似的,一時間忘了說話,只呆看著他的臉。
那張放大了的俊顏挨得她極近,挺立的鼻梁便在她的眼前,微有些干燥的唇瓣噴灑出溫熱的氣息,呼吸可聞。
秦素不可避免地紅了臉,也不知是羞的還是被那熱氣蒸的,那種頭昏腦脹的感覺再次籠罩了下來。
這是她兩世里都不曾嘗過的滋味,恬和而又炙烈,好似那種埋在地底下的酒,只一口飲下,便能使人微醺起來。
抬起的腳跟兒沒有落下,那雙踩在泥地上的輕履,再度向上提了半分。
她的唇瓣,觸上了他的雙唇。
仿若蝴蝶扇動著翅膀,輕輕的觸碰,卻是…許久不曾分開。
時間靜止了。
她張大了的雙眸變得迷朦,洇了水煙似的,在他的眼睛里流轉不息。
他幾乎失去了反應,任由那雙豐潤而甜美的唇貼合在他的唇上,輾轉研磨,隨后舌尖輕挑,便探進了他的口中。
李玄度本能地微闔了雙眼。
眼前的黑暗,越發勾勒出了唇齒間那種醉人的甜蜜。
他先還有些笨拙,左支右絀地被她挑弄得沒了主張,只能急促著呼吸,捉牢了她的手,箍著她的腰背,將她攬得極緊。
然而很快地,他便領會了其中的技巧,隨后便成了她的呼吸急促起來,鼻腔里輕哼著,想躲卻偏又躲不開,身子被他攬得半點動彈不得,只得與他纏綿在一處。
不知何時,她張大的雙眸已然輕闔,長而卷的睫羽在他的鼻側輕扇,一如他黑密的睫羽,同樣掃過她的額發。
“啪嗒”,一滴晨露悄然落下,便落在四片相觸的唇瓣中央,微涼而甘甜的露水,先是被他吮了去,復又由他渡予了她。
那一刻,兩個人都有了種醉酒的眩暈。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當秦素終于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時,她忍不住喘著氣、起伏著胸口,無力地依在他的胸前吐出了兩個字:“妖孽!”
一學就會、一會就通、一通就大殺四方、一大殺四方就殺得她片甲不留。
這不是妖孽又是什么?
秦素虛弱地翻了個白眼,一面大口呼吸著清新的晨時空氣,一面覺得兩腮酸痛、舌底微疼。
剛才有那么一瞬,她真以為這妖孽要把她給生吞下去。
這般想著,她便又在李玄度的腰間掐了一把,換來了對方的一聲低笑。
“阿素生氣了?”他的語聲中帶著極度的滿足和愉悅,捉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方才可是阿素主動的,這一回,阿素也不可抵賴。”
秦素一口氣堵在胸口,恨得又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只可惜,手上沒什么力氣,就算有力氣,她也下不去那個重手。
也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就不怎么舍得下重手了,總想著,萬一掐壞了他,吃虧的還是她。
這奇怪的念頭從何而來,秦素一點都不想追究。
她現在就是覺得有點吃虧了。
本以為這廝尚還//未//知//人//事,她滿滿都是好生將他調//教成人的自信,卻不想,調//教不成,反被調//教。
這妖孽若果真作起妖來,也不知她這一代妖妃,能不能扛得住?
窩在那個又溫暖、又舒服的懷抱里,秦素又開始啃手指。
她正在考慮嫁人的問題。
無論嫁予誰,這妖孽她都是夠不著的,除非她能先將這妖孽給收了。
但是,這樣做的話,只怕她就得不來一門好親事了。
說來也是奇怪,每回一挨著他的身子,秦素就總會想起嫁人的問題。莫非這妖孽當真是個狐精化的不成?
秦素蹙眉沉思。
“阿素可累了,要不要尋個地方坐一坐?”李玄度的語聲傳了過來,溫柔至極。
秦素立刻搖頭:“這樣挺好的,就這樣呆著吧。”說著便又在他懷里蹭了蹭。
坐下來了可就沒得這副精壯身子可碰了,秦素自覺方才吃了大虧,決定再多抱一會找補回來。
“那我抱了阿素去吧。”李玄度的語聲中帶著笑意,“前頭有塊大石,干凈平整,我們坐下來說話可好?”
秦素蹙了眉,在心里仔細權衡了一會。
被這妖孽抱起來,這固然很好,但是坐下來卻又不能當真坐在他的身上,這也太不成體統了是不是?
這一刻,咱們的妖妃娘娘好像忘了,她這樣死死抱著人家的身子不放,難道便很成體統了么?
“我不要,我要這樣呆著。李郎不許抱我。”秦素再度搖頭,復又加重語氣威脅地道:“不許走,讓我多抱會!”說著還示威似地動了動手指。
同樣的一句話,李玄度說起時,便是春風明月、柔情千種,而到了秦素口中,那就是一言不合、拔刀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