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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鎖重門

  秦彥昭此時便接了口,對鐘景仁笑道:“六妹妹才學了幾日,二妹妹卻6愛畫成癡,學了好長日子了,還請舅父勿要太過苛責。”語罷便又轉向秦素,溫溫一笑,寬慰地道:“六妹妹勿急,學畫亦如習字,總要多多練習,經年累月,便可自成了。”

  這一番話說得甚是寬厚溫和,鐘氏當先便滿意地點了點頭,太夫人亦是目露嘉許,欣慰地道:“二郎說得好。”

  秦素早便想坐回去了,此時便垂首道:“多謝鐘舅父指點,多謝二兄指點。”

  鐘景仁擺了擺手,將畫卷交由兩個小鬟收好,便回到了原處坐下。眾人亦皆歸了坐,這一場觀畫風波,亦就此消于無形。

  并沒有人注意到,秦彥婉看向秦素的眼神中,飛快地閃過了一抹探究。

  鐘景仁方才的樣子,再度證實了她心中長久以來的某些猜測,不過,這些猜測仍需時日加以證實。

  此時,高老夫人便向時漏看了看,對太夫人道:“雖說是親戚熱鬧,卻也不好誤了君姑歇午。這時候快到未正了,君姑便去歇一歇可好?”

  太夫人向來便有歇午的習慣,今日卻是怕眾人路上受寒,特意選了午后的時辰讓大家過來,此刻她確實有些神思困倦,看上去也不似往日精神。

  鐘氏便也柔聲勸道:“太君姑好生歇著便是,莫要累壞了身子。”一旁的林氏與鐘景仁便也跟著勸了幾句。

  見眾人皆是如此,太夫人便也不再堅持,遂笑道:“我實是有些倦的,難為你們一片孝心,那便散了罷。”又特意叮囑鐘氏:“好生安置你長兄,有什么不足的,只管來回我。”

  鐘氏答應了下來,一眾人等便皆起了身,恭送太夫人回屋歇息,眾人便也各自散了。

  出了德暉堂,鐘景仁與東院諸人打了個招呼,便隨鐘氏一同返回了西華居。

  他的住處是在主院外的客院,不過因要交賬,這幾日的白天,他皆在西華居與鐘氏清理賬目,卻也是不得閑的。

  兄妹二人跨進西華居的院門,自竹橋上行過時,鐘景仁便往西廂看了看,卻見那西廂簾幕低垂、門戶緊閉,連窗縫都沒開得一條,門前還守著兩個粗壯的仆婦。

  見此情景,他便皺起了眉頭,回到正房西次間兒后,趁著四下無人,他放緩了聲音對鐘氏道:“很快便是年下了,你這樣總關著三娘,也不是辦法。”

  秦彥梨到底有病無病,全由鐘氏說了算。如今鐘氏一口咬定她病重,不許出屋,府中諸人口中不說,心中鮮有不明的。鐘景仁便是怕自家妹妹行事太過,惹人閑話。

  鐘氏聞言,神情立時便是一冷,沉聲道:“這是我心慈手軟,關了她是不想害她。若是逢著那些狠毒的主母,她哪里還有命在?”她越說語聲便越是冰寒,眸中閃過一抹極濃的恨意。

  左四娘之事,她細細查訪之下,竟未查出秦彥梨半點紕漏。

  除了與左四娘走得近些,平素說的話多了些,秦彥梨與左四娘之間,并無更深的聯系。

  或者說,所有能證明二人聯系的人與物,或死或失,全無蹤跡。

  她原已查明,那一日西院大搜檢之前,曾有人看見過一個白衣黛裙的小鬟,自西窗書齋急急而出,匆匆回到了西泠山房。

  鐘氏不相信這是偶然。

  可奇怪的是,事后她派人去西泠山房認人,卻并未找出那小鬟的蹤影,遍查西院,亦找不出那個小鬟來。那幾個見過她的人皆道,那小鬟長得極不起眼,隔得時間略久了些,竟不大記得她的樣貌了。

  這簡直是讓人又氣又恨,又覺胸口發堵。

  還有那個叫阿志的小廝,臨死前曾交代說,他與左四娘的使女流年之所以有緣結識,是因了在蕭家族學時,有一日/他被秦彥梨請去幫忙,給秦彥柏送一封信,結果卻在半路上偶遇了流年。

  因流年長得酷似其亡姊,阿志心中眷戀,便與流年走得極近,又被她言語蠱惑,收下了她親手做的幾樣針線細物,只是后來不知何故,那些用物盡皆不見了。

  鐘氏便命人打殺了阿志,又順著他的話去查了秦彥梨,結果卻是撲了個空。

  這個庶出的三女兒一如其親生兄長,直是滑不溜手,讓人抓不到半點錯處。就連上次意圖落水一事,事后也沒查出端倪,最后只得將西華居的幾個守門嫗撤換了事。

  每每想到這些,鐘氏便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憤懣。

  秦世芳手伸得這樣長,布下了這樣多的人手,她卻一無所知,若非秦素莫名其妙地冒頭,誤打誤撞將秦彥昭的事情鬧了出來,她根本便不曾想到,她的西院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不過,往后卻不會如此了。

  上一次是她大意,只顧著查那兄妹兩個的住處,卻忽略了自己的院子。如今她已經將西華居從上到下全都查了個遍,以杜絕此類事件的發生。

  “縱然如是,你也當注意一些,莫要叫流言傳了出去。”見鐘氏面色陰沉,鐘景仁只得出言勸慰,語罷又嘆了一口氣。

  鐘氏勉強笑了一下,點頭道:“我省得,長兄也應知曉,我自有分寸。”說著她便又沉下了眼睛,冷聲道:“所以我今日帶著蔡氏出來了,我就是要讓他們知曉,他一家三口的命,都在我的手里,別以為我抓不住把柄便沒辦法治他們!”

  聽了這話,鐘景仁深知說得再多亦是無用,遂搖了搖頭,不再勸了。

  鐘氏擰著眉頭站了一會,方漸漸轉過了神情,向鐘景仁說道:“罷了,這些瑣事何必說它。還是說說別的吧,我之前也未來得及細問,那管瓷窯的吳匠師可是做了七、八年了,與我們家一向親厚,長兄為何要將他換了?”

  一聽見“吳匠師”三字,鐘景仁的面色便有些不好看。

  他將衣袖拂了拂,似是要拂去那看不見的塵埃,沉聲說道:“吳匠師便是做得時間太久了,久得生出了旁的念頭,被我查出他竟私自克扣底下人的月俸,更暗中藏了上佳的瓷品私自販賣。便是我忍得,秦家也斷留不得這樣吃里扒外之人。”

  他說話的語氣極重,神情亦變得有若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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