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還算安耽地抵達省城。
之前去郵局寄包裹時候,向剛順便往營里撥了個電話,敲定了回來的班次,這不一下車,就看到孟柏林率著一連連長在月臺等了。
彼此寒暄后,分扛著行李上了車。
“營長,師長今早下營視察指導,問起你的情況,我照實說了。得知你今天的火車回來,特地問有沒有安排人來接,還說營里的車要是沒空,讓柳團從團里派部車過來。”
孟柏林邊發動車子邊匯報,“當時不止柳團,其他團的團長也在,臉色難看的,嘖!像家里女人被搶了似的。”
向剛挑挑眉,沒有接話。
陳平這個師長,除了開大會時坐在主席臺上,不時洋洋灑灑地說上一大堆紙上談兵的空洞理論,就是一些噱頭的話,很少搭理團級以下的干部,傲慢的像只公孔雀。
當然,對于有背景的兵又另當別論。
這次大概也是看到老首長對他的態度,所以按耐不住了吧。呵呵…
盈芳卻不知其中深意,聽孟柏林這么說,小聲問向剛:“那咱們暖房飯,要請師長嗎?”
“嫂子你們要擺暖房飯啊?我來幫忙啊。”孟柏林自告奮勇,一來是真心想幫忙。二來,他媳婦兒隨軍后,少不了也要擺一桌,事先打好關系很重要。
“放心,少不了你的活,先幫忙借兩張圓臺面和兩桌的長凳過來吧。”向剛當即派了個任務給他,隨即捏捏媳婦兒的手,“師長那邊送兩瓶酒吧,他事務繁多,未必抽得出時間來家里吃飯。”
倒不是吝嗇一頓便飯,而是把師長請到家,團級干部指不定會怎么想。
再者,師長不同于老首長,后者在他心里,就是個長輩。而師長,說難聽點就是應酬,他并不想靠所謂的利益關系來成就自己的事業。
盈芳自然聽他的。
孟柏林聽他說要借兩張圓臺面,張張嘴:“營長,你太客氣了吧,請一桌不夠要請兩桌啊?二營、三營搬進來一個月有余了,還沒見他們辦暖房飯呢。前兒個碰到三營教導員拉著老王吐槽,說他們家搬來時請三營長一家吃了頓紅燒肉,三營長卻連炒雞蛋都沒回請,小氣勁和于副營長有的一拼,哈哈!對了,營長你還不知道吧?于光輝出事了。”
“怎么回事?”向剛沉聲問。
孟柏林一向看不慣于光輝,覺得他人品不行,因而嘮起他八卦毫不心軟:
“你和嫂子回老家那天,他和杜亞芳的關系被團里幾名嫂子扒了出來。那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在家屬房里金屋藏嬌…哦,杜亞芳你認識吧?就省軍區文工團的女兵,以前常來咱們團慰問演出的…”
向剛當然知道。
那女的不止一次惹過自己媳婦兒,不過沒想到她會和于光輝湊一對兒,明明于光輝是有家室的人。
“那家伙一直都不滿意老家的媳婦,可真不滿意的話就離婚啊,離了再找誰會管他?千不該、萬不該腳踩兩條船,老家的沒離,這邊急著處上了,這不丟咱們集體的臉么!傳開了,還當咱們當兵的都是這么欺負老百姓的呢。上頭幾個正頭大…”
說到這兒,孟柏林輕咳了一聲,壓低嗓子說,“我還聽說,那杜亞芳有了。”
杜亞芳懷孕的消息還是她自己吐露出來的。
那天,李雙英匆匆來到團里,讓丈夫調看了于光輝的檔案,證實他在老家確實結婚了,妻子是當地的居民。于是查了查分給他的家屬房后,重又趕回家屬院,尋到于光輝那套房子敲開了門。
杜亞芳這兩天調休,來部隊催于光輝領證。盡管房子到手了,可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也不是個事兒啊,再怎么胸有成竹也難免心慌。只有把婚結了、證領了才踏實。
可每次說到結婚,于光輝就閃爍其詞,不是摟著她哄啊哄的然后用別的方式讓她忘了這茬事,就是推說結婚報告還沒下來、讓她再等等之類。
“等等等!你到底想讓我等到什么時候去?姓于的,別以為我跟了你,你就變成香餑餑了?哈!癩蛤蟆蹦到京城還是癩蛤蟆,吃了天鵝肉也改變不了渾身丑陋的事實。”
“瞪什么瞪!你敢打我試試!我今天就把話挑明了,你要是再這么拖拖拉拉,該給的彩禮不給、該辦的酒不辦,我就找你們領導告發你做下的齷齪事。”
“別以為我不敢!于光輝,那件事,我要愿意咱就是兩情相悅,我要不愿意,你就是個強!奸!犯!”
于光輝陰沉著臉,瞪了她半天,摔門走了。
杜亞芳摔了一屋子的東西。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聽到大院門口有車子發動的聲音,出來一看是去市區的運輸車,就想搭便車回去。
哪知不僅沒趕上,反而在衛兵那碰了一鼻子灰,完了還從別的軍嫂那聽說了向剛和舒盈芳的近況,羨慕嫉妒得都快要發狂了。
隱忍著怒火回到屋里,看著一地的狼藉,再想想自己的遭遇,撲到床上抱著被子委屈地嚶嚶直哭。
李雙英敲門的時候,她還沒停下抽噎呢,兇巴巴地問:“誰啊!”
“我!一團陳副團的愛人。”
一聽是于光輝上級領導的夫人蒞臨檢查,杜亞芳擦了眼淚、擤了鼻涕開了門。多少存了點曝光的心思。
李雙英才不管她為什么哭,開門見山道:“你就是小于的媳婦兒吧?”
“嗯。”杜亞芳還以為于光輝在領導面前提過自己,靦腆地笑著,撫著肚子打招呼,“嫂子好。”
李雙英瞅了她兩眼:“我看你有點眼熟,以前是不是來部隊探過親啊?”
“沒有啊。不過我是省軍區文工團的,以前參加過團里的慰問演出,想必嫂子那時候見過我吧。”
“咦?不對啊,我咋記得,小于當初打結婚報告的時候,說他媳婦在老家,而且沒工作。還是那小子故意不說實話的?瞞著不想讓我們知道他有這么個漂亮媳婦兒?”
“什么?”杜亞芳大驚失色,“他、他老家有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