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林老太回家路上也在追問小兒子:“楊子,你怎么會認識蕭老三的閨女的?”
林楊還沉浸在時隔多年再遇盈芳的澎湃思潮里,聽到他娘的話,順口道:“我下鄉當知青的地方,就是她家所在的公社。”
說到這里,他回過神,皺眉問:“媽,她怎么會是蕭老首長的孫女?是他們家認養的?”
他下鄉那會兒,盈芳的父母就已去世。搞不好是蕭家人見她長得靈光,認她做了養女。
“什么呀!蕭老三早年不是走丟了個閨女嗎?為此還調軍隊封鎖車站,找得轟轟烈烈的。原以為他那閨女早就死了,沒想到兜兜轉轉的又找回來了,就是剛才那個丫頭。”
林楊:“…”
想不到小芳是蕭家的孩子。
早知當年應該豁出去和她在一起。那現在兩家門當戶對,他和小芳生活得肯定很美滿。
(蕭三爺:去你老母的門當戶對!別說我們老蕭家不興這套,就算要找個門當戶對的,也輪不到你們林家!)
林楊激動的不光光是這一點,他發現自己軟綿綿的老二,在認出小芳的一剎那,竟然有抬頭的跡象。
這說明啥?他的病遇到小芳不治而愈了。
這個認知讓他渾身上下的血液沸騰起來。
“媽,媽我的病有救了!”
“真的?”林老太比兒子更激動,渾濁的老眼泛著精光,抓著兒子的胳膊問,“咋回事?你好好和媽說說。”
林楊不自然地咳了一聲:“總之比以前好多了,也許過不多久就康復了。具體的你別問了。”
雖然是母子,可圍著“舉”或“不舉”這個話題,怪羞恥的。
林老太不以為然:“這有什么好難為情的。媽十月懷胎生的你,你渾身上下哪點媽沒見過?行行行,不問就不問。既然好了,那明天我托人給你介紹個媳婦。方方那臭丫頭走了就走了,我們林家不稀罕!媽給你找個更好的…”
林楊無可無不可地應了一聲,心思飛出了九霄云外。
林老太惦記著兒子的婚事,發誓這回一定要找個順眼又能生的。
說到能生,林老太忍不住嘀咕:“蕭老三的閨女別看個頭嬌嬌小小,還真能生啊,一胎生了三個,兒子、閨女都有了。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老話都說屁股大才好生養,可看她那屁股,嘖,還沒我半個大呢…”
林楊糗得想找個地洞鉆進去,真不想承認身邊這人是他媽。
“媽,這還在外頭呢,你說這話也不怕被人聽見。”
“聽見怎么了?這不正常嘛。誰家娶媳婦不挑屁股大的?”
轉天,林老太就給兒子介紹了個屁股大的。
那屁股是真大,一屁股坐椅子上,椅子都裝不下。
連林老太見了都禁不住抽嘴角。
聽介紹人委婉表達:這家姑娘因為比較能吃,十八歲了還沒嫁出去。別的一點毛病都沒有,家里兩個哥哥、一個妹妹,說明她娘能生,這是帶遺傳的。
林老太心動了,比較能吃這點,和生兒育女比起來,根本不算什么!他們林家不至于連個兒媳婦都養不起。再說了,老話說得好:能吃是福。說不定這姑娘天生帶福,嫁來了林家,給林家拉點福運。
當即拍板:“我看行,趕明讓倆孩子見見。”
結果林楊一見,原本有點抬頭趨勢的老二再一次陷入沉睡,怎么都喚不醒。
林老太慌了,七手八腳地送走介紹人和大屁股姑娘,焦急地折返回家問兒子:“這咋回事啊!不是說病好了嗎?怎么又沒反應了?”
林楊心里閃過一陣怪異的想法:莫非是見到小芳才有那種想法?對別的女人,他就是硬不起來?
可小芳已經嫁為人婦,孩子都那么大了,總不能為了一己之私,故意破壞她的家庭吧?
矛盾的心情攪得林楊一度頹廢,借酒澆愁,短短幾日,整個人的精神面貌降了不止一個檔次。
林老太看得心疼,一個勁地催他去看中醫。
“上回那西醫開的藥吃了沒效果,肯定是那西醫不中用。這個老大夫是中醫,聽人說技術很好,你快跟媽去看看。別再拖了!再拖下去,這病搞不好一輩子都治不好了。”
一輩子治不好,意味著幺兒要斷子絕孫了。林老太越想越擔心,拽著兒子非要去醫院。
林楊被他娘念叨煩了,脫口而出道:“我這病認人,除了小芳沒人能治!”
“啥?”林老太尖叫,“啥叫除了她沒人能治!你給媽說清楚!”
“就字面意思!總之媽你別管了。”
“你以為我想管啊,還不是你個混小子,這么大歲數了還沒個孩子傳宗接代。你這是要斷我們老林家的香火啊…”林老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林疇富蹲在門檻上,手里拽著一根狗尾巴草,沒心沒肺地嚷:“奶,你咋說話不算話?先前還說我是咱們老林家的香火。”
香火就是家里最重要的存在。
林疇富學習不好,考試門門都是紅燈,但這個道理還是懂的。
知道成了香火,就會受到爺奶的疼愛、爹媽的重視。他才不希望家里再蹦出個香火,來和他搶吃的、玩的。
林老太噎了噎,哭聲再起。
有別于林家的雞飛狗跳,盈芳家就溫馨多了。
一大家子聚在一起過了個和樂熱鬧的團圓年。
大雪紛飛沒地兒去,就在家琢磨好吃的。
特種部隊成立的第一個年頭,上頭還是蠻重視的,不僅工資津貼漲了,還發了一堆年貨。上至雞鴨豬肉,下至蜜餞果脯。
雞鴨豬肉過年派上大用場,蜜餞果鋪深受孩子們的歡迎。
盈芳怕他們吃多了爛牙,規定每天的量,不許多吃。饒是如此,三胞套依舊很興奮。
每天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往自個兜里裝蜜餞。順便給金橘也抓一把。
喵大爺最愛甜食了。為一口甜滋滋的美食,架子也不端了,屁顛屁顛地跟在三胞胎后頭。
有它和金虎一前一后跟著,盈芳鐵放心地放孩子們出去玩。她則和福嫂一起,忙著處理一些不耐放的食材。
兩條活蹦亂跳的大青魚,一條抹鹽曬魚干,一條切塊腌入味后炸熏魚。熏魚馬上就能吃,邊炸邊吃,說不出的好味道。
一大刀鮮豬肉,割下一條瘦肉炸肉丸,剩下半瘦半肥的分成兩塊,一塊做扣肉,一塊吊梁上腌咸肉。
兩只雞、兩只鴨都宰了。煮的煮、烤的烤、熏的熏。
總之,四合院的廚房里,天天飄出勾人食欲的香味。
左鄰右舍雖說已經習慣了,但還是禁不住嘀咕:這一家子真敗家,天天大魚大肉地吃。
能住在這條胡同里的,大抵都是有點家底的。平時舍不得買來吃,過年還不至于摳摳索索。可和盈芳家一比就沒法看了。
因此,這些人家的孩子們自從第一次被三胞胎邀進家門玩,就喜歡上了盈芳家。誰讓她家不僅有好玩的,還有好吃的。
就是臨近過年這幾天,被家里拘著沒能出來。
聽老一輩說是過年時候跑別人家玩,會把自家財運帶跑,讓別人家發財。
三胞胎沒有小伙伴也不無聊,窩在家里寫寫寒假作業、玩玩室內玩具。
蕭三爺給兄弟倆磨了一副石子兒象棋,圓不隆冬的鵝卵石,上頭刻著“兵”、“將”等字。
還給他們打了張木頭靶子,掛在廊下。
兄弟倆下下象棋、扔扔飛鏢,玩得不亦樂乎。
暖暖不喜這類男娃子鐘愛的游戲,跑去父母房里玩縫紉機,挑了一堆偏紅的碎布頭給金橘和金虎各車了件拼接版的花襖子。套在一貓一狗胖乎乎、毛茸茸的身上,還挺喜慶。
金虎高興地直打轉。
喵大爺卻嫌棄得要命:好丑的衣服!害老子的顏值一度下降。
隨即砸吧了一下嘴:隔壁頭的小屁孩連著好幾天沒喂本大爺吃魚了,肯定嫌本大爺這身衣服太丑!
小金盤在房梁上,居高臨下地嗤笑:想太多!
據它所知,隔壁頭的小傻蛋之所以連著幾天沒冒頭,是因為偷家里的年魚被爹媽發現,被揍得起不了炕了。
看看一臉企盼的蠢貓,金大王吐吐蛇信:無知是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