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以前是不知道,原來后街也有幾處房產,是處于出售狀態的。如今知道了,就覺得這樣的好機會如果錯過,未免太可惜!
那處兩進三路的宅子,就挨著永嘉侯府,如果能買下來,只需要在墻上打個門洞,連門都不必出,就能與永嘉侯府往來了。不過這處房產只有兩進,估計不適合用來做郡王府,當個別院還是不錯的。盧悅娘出嫁,秦幼珍就計劃著要給她買一處陪嫁的宅子。那她與趙陌定了親,兩年后嫁給他的話,也可以陪嫁一處房產嘛。這宅子將來無論是出租,還是自住,都很方便。離娘家近了,隨時都能回來,也不會有人亂嚼舌頭,說什么她出嫁了還粘著娘家,因為她住的就是自己的地方,只要拉上趙陌一塊兒住進去就可以了。
街對面的那一處宅子,地方更大些,如果能稍作改建,又或是把鄰居家的宅子也買一部分下來,應該是可以湊合成一座郡王府的。秦含真記得,那邊左鄰右舍的業主,一戶是老侯爺的舊部,一戶直接就是承恩侯府的家生子,管事級別的。只要她去跟長房說一聲,另尋兩個宅子與他們換,想必很容易就能把宅子換到手了。雖然這處宅子與永嘉侯府并不相連,但只是隔著一條街而已,走幾步路就到了,來往同樣方便。
至于承恩侯府東北角那一座宅子,倒還罷了,若能拿到手,也算不錯,只是比不得前頭這兩處宅子方便。
秦含真回到自己的院子,認真考慮了一下,到底是直接把宅子買下,以后充作陪嫁的房產,還是把消息提供給趙陌,讓他把郡王府的選址定在侯府后街?再三考慮之后,她決定先自己打聽清楚情況,至少要把宅子的現狀與價錢,還有目前由誰負責出售事宜給弄清楚。這樣她把消息告訴趙陌時,他也好心里有數。先看他怎么打算吧,如果他覺得這幾處宅子里有他心水的產業,秦含真當然不會跟他搶。但他如果另外定下了宅子,那她就沒理由不出手了。
記得趙陌提過,他打算在鼓樓一帶置產,最好是在什剎海邊上?那估計他會傾向于放棄吧?不要緊,秦含真方才聽秦幼珍提過一嘴那幾處宅子的大概價錢,覺得自己還是有辦法說服祖父祖母,買下其中一處作為她嫁妝的。永嘉侯府的經濟情況,無疑要比盧家寬松許多。
秦含真叫了百巧過來,讓她去打聽。百巧的父兄如今就在永嘉侯府外頭的產業里做事,想必不難打聽到相關的消息。百巧一口應下,接著便有些好奇地問:“姑娘問這些做什么?難不成是咱們侯府要擴建了?”因為是緊挨著永嘉侯府的房產,一般人第一個念頭,都會想到這一點。
秦含真搖搖頭:“沒什么,就是有點興趣,想打聽打聽。有了消息,就盡快告訴我。”
百巧眼珠子轉了轉,笑著應聲去了。豐兒從外間走了進來,給秦含真送上一碗紅棗茶,瞧瞧門外沒人,便壓低了聲音問她:“姑娘莫非是在為郡王爺尋摸充作京城王府的宅子?先前郡王爺不是說,要在鼓樓附近置產么?”
秦含真笑說:“什剎海邊上能有多少合適的宅子?他前前后后不知挑揀了多少地兒,誰知道還有多少剩的?說不定最后只能在別的地方開府了。咱們侯府后街其實也不錯,這里附近有不少達官貴人住,也有宗室人家,該有的商鋪都有,算是個鬧中取靜的地段,離皇城大門也不算遠。如果真的能在這里建王府,那咱們日后回娘家就方便了!”
豐兒抿嘴笑著說:“姑娘是真的落落大方,雖然也會有害羞的時候,但說起正經事時,那是一點兒都不含糊,萬萬沒有因為害臊,就扭扭捏捏不說正事兒。郡王爺能娶到姑娘這樣的媳婦兒,真真是上輩子燒了高香了!”
秦含真撲哧一聲笑了:“你也用不著一個勁兒地夸我。該害羞的時候我還是會害羞的,但再怎么害羞,日子還是一樣要過。我早就知道自己會嫁給趙表哥,如今不過是預想成了現實而已,有什么可扭捏的?為了自己將來的生活著想,該辦的事就得去辦了。我可不想事事都靠著他去操持,自己袖起手來享受。那個家又不是只屬于他一個人的,我也有份呢。哪怕是為了自己過得舒服,也不能一點兒力氣都不出。”
豐兒眼珠子一轉:“可姑娘做的這些事,也不能瞞著郡王爺,得讓他知道,姑娘為了他將來的王府,費了多少心思才好。他心里感動,也會更加珍惜姑娘了。”
秦含真好笑地看著她:“從前你總是攔著我跟他私下相見,好象生怕他占了我便宜似的。怎么如今反倒催著我跟他聯系了呢?你這態度變化也太快了些。”
豐兒不以為然地說:“這如何能一樣?從前姑娘與郡王爺是不相干的人,孤男寡女在一處,叫人知道了會說閑話,敗壞姑娘的好名聲。如今姑娘與郡王爺都要訂親了,而且是御賜的姻緣,誰也攔不了,郡王爺就是我們幾個丫頭的姑爺了,是半個主子。我自然是盼著姑娘與姑爺能和和美美地過一輩子。只要是對姑娘與姑爺好的事,我都會贊成的。這并不是我態度有了變化,只不過是姑娘多了一個姑爺而已。”
秦含真聽得耳根發燙,嗔道:“你姑爺姑爺地叫他做什么?他還不是你姑爺呢!快出去,我要練畫了,你們別來打擾我!”
豐兒一邊笑著說:“姑娘果然還是會有害羞的時候呢。”一邊掀了簾子跑出去了。
秦含真捂了捂自己發燙的臉頰,看著面前的畫案與畫具,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取了信紙,磨了墨,想先給趙陌寫個日常問候信再說。
且不說趙陌收到信后如何,轉眼就來到了秦含真做東道,邀請蔡元貞與余心蘭兩位嬌客到家中茶聚的日子。盧悅娘與秦錦華被她邀來做了陪客。五個姑娘在花園里的鳳尾軒擺開兩張茶桌,一邊賞賜,一邊聊天,倒也和樂融融。
蔡元貞與余心蘭都先后給秦含真道了喜,祝賀她得了皇帝賜婚,即將成為肅寧郡王妃。秦含真怪不好意思的,先謝過了她們,回頭避了人時,就悄悄向蔡元貞道謝:“若不是蔡姐姐把宮里的消息告訴我,說不定我與趙表哥就有緣無份了。請蔡姐姐受我一拜,姐姐的情份,我這輩子都不會忘的。”
蔡元貞忙將她扶起,笑道:“我不過是隨口提醒一聲罷了,其實郡王爺可能早已聽說了,也會想辦法應對,不至于落到婚姻受人擺布的境地。我其實是白得了一份功勞。如今看到你們能有情人終成眷屬,我也替你們高興。不必再說什么謝不謝的話,我又沒做什么。你再這樣說,我都不好意思了。”
秦含真笑著拉住她的手:“蔡姐姐既然這樣說,我也不跟你客氣了,只是姐姐也別跟我外道。”
蔡元貞抿嘴笑說:“我不跟你外道。今兒我還要謝你呢,我從前與未來嫂嫂并不熟悉,生怕日后什么都不知道,會不小心得罪了她。你請我來做客,卻是給了我一個與嫂嫂相處的好機會,可幫了我大忙呢!”
秦含真笑道:“能幫上蔡姐姐也好。盧表姐心里也是惴惴不安的。她其實是個極和氣寬厚的好姐姐。我相信你們一定能相處得很好。”
她特地安排蔡元貞與盧悅娘坐在一處。不一會兒,兩人就相處得很好了,既守禮,又比旁人多了兩分親昵。她們私下說了些自己的愛好,發現兩人都喜歡同一位前朝的琴藝大家。蔡元貞收藏得對方用過多年的一張琴,盧悅娘則有對方的親筆琴譜,都是十分珍貴的物事。兩人都來了興致,約好了要另擇時間地點,各自帶著琴與琴譜,再見一面,好好賞玩這兩件文物。
秦含真則拉著秦錦華與余心蘭聊天。由于余家夫人剛剛病愈不久,她們初期的話題基本都集中在余夫人的病情上。余心蘭簡單地提了提母親發病的因由,以及請了哪位大夫,吃了什么藥,什么時候開始有好轉,等等,又對秦含真說:“家母這一次病倒,令我對醫書產生了興趣。只可惜我不懂醫術,否則就不會眼睜睜看著家母受苦,自己卻束手無策了。”
秦含真說:“就算看了醫書,也未必能學成個大夫。余姐姐不必想太多的,有興趣就翻一翻醫書,只當是消遣了。多懂得些醫理、藥理,雖然做不成大夫,但家里人如果有些小病小痛的,不必請大夫,自己也能做個初步的診斷,及時采取措施,防止病情加重。這原是好事。我祖父也收藏了不少醫書,閑時偶爾翻翻,雖然他不會給人診脈,但我祖母身體不適時,太醫給她開的方子,我祖父都能看得懂,也知道是否對癥。”
余心蘭鄭重地點頭,猶豫了一下:“不知我是否有幸,看一看永嘉侯的藏書?”
秦含真今日邀請她來,本就是打著這個目的。她自然是說好的,立刻就開口邀余心蘭往外書房走一走。秦錦華卻沒什么興趣去看書,就湊到蔡元貞與盧悅娘那邊去了。
秦含真獨自領了余心蘭到外書房來。因為事先打過招呼,秦柏今日不在這里,連原本侍候的小廝都撤了,只留下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在門外聽候吩咐,做些雜事。
余心蘭也不在意,她一進門,就被四周那頂天立地的幾個大書柜上滿滿當當的書本給吸引住了,眼睛的視線就沒離開過那些書。秦含真請她坐下喝茶,她都顧不上,往其中一個書柜前一站,盯著上頭一排排的古籍,眼里都在發光。秦含真見狀,便也不跟她提什么喝茶了,取了把交椅往書桌前一放,讓她取了書,坐下來慢慢看。她自己也跑到秦柏的書案前,取了紙筆,開始練字。
沒過多久,前院忽然來報:“姑娘,宮里來了人,說是奉了太后的懿旨,宣姑娘去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