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9章

第4章　　自從故晚現身，現場的氣氛就凝滯了。

　　不明真相的人低著腦袋，心中覺得難以理解，三個小輩之間的紛爭，合體境修士參與進來已經很詭異了，更是神發展地打起來的，眼下，就連大乘修士都來湊熱鬧。

　　都是一個門派的，何必搞得那么難看？

　　故晚及時現身，重風與九歌心里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他二人之前還在擔心，金燼真人鬧了這一出，哪怕事情平息，明知青云宗有人對她充滿惡意，小澄子又怎會在青云宗久留？她以后愿不愿意再來都很難講。

　　更何況，小澄子背后還有個沐白真人，她第一次來青云宗遇到危險，沐白真人能允許青云宗的人接近她嗎？別說是他們了，就算師尊想見小澄子都難。

　　好在師尊及時出關，沒有錯過這個機會。

　　大乘老祖降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

　　下一刻，故晚又拋出一顆重磅炸彈，她的一句“娘親”炸懵了一群不明真相之人！

　　什么？這小家伙竟然是故晚老祖的孩子？！

　　掌云寒笙真人一臉錯愕，這小家伙居然大有來頭！

　　難怪重風師兄妹會為了她，不顧同門之情，不顧宗門顏面，甚至不惜跟永寧殿一脈翻臉。寒笙真人的心臟一顫一顫的，還好小家伙毫發無傷，否則，沐白真人就該殺上門了！

　　永寧殿一脈的幾人，云深懷疑過小澄子的身份，故晚突然現身，他只是驚訝了一下，并沒有太多的意外，畢竟早有猜測，另幾人卻是久久回不過神來。

　　至于金燼真人，他一身血液都快倒流了。

　　從空中重重地墜落到擂臺上，仍是一臉呆滯。

　　他心道完了，即便是姑姑也及時出關，也保不住他們爺孫三人！

　　蕭九夜更是一臉懵比。

　　什么情況？師祖自稱小澄子的娘親？

　　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幻聽！

　　小澄子是慕寒的孩子，他們父女之間的感情不像假的。師祖和慕寒論修為與身份都相差十萬八千里，更何況師祖已有個強大的道侶，小澄子怎么可能是她的孩子？

　　對，一定是他聽錯了！

　　師祖的孩子隕落在龍泉秘地，她一定是受刺激了！

　　不管別人信不信，打死蕭九夜，他也不信！

　　在見到小澄子之前，故晚還能克制一下她激動的心情，還記著她很不喜歡她和沐白真人，要慢慢的接近她，不能太急切、太激進，以免引來小澄子的反感，適得其反。

　　可是見面之后，她所有的克制都在短短一瞬間土崩瓦解潰不成軍，只想抱抱她的小澄子。

　　當看到小澄子看她時的陌生眼神，故晚心口又一痛，聲音中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意。

　　“我的小澄子，你終于來了…我好怕這是場夢…”

　　臉上傳來溫熱的觸感，小澄子努力地板著一張小臉。

　　見面之前，她還在考慮著什么時候再來趟青云宗與故晚見一面，就連她自己都不確定要不要續上這段親情，因為她心里也沒有底，不確定那個替身在故晚心中占據著什么樣的地位。

　　估計要等她想明白之后才會青云宗！

　　什么時候能想明白，小澄子表示不知道！

　　結果——故晚猝不及防地出現了！

　　現在的小澄子還沒有準備好要怎么面對故晚。

　　哪怕她再強裝鎮定，藏在袖中的手仍在微微顫抖，想克制都做不到。為了掩飾自己的怯意與緊張，她手指一屈，緊緊地抓住衣袖的布料，免得別人發現她慫了！

　　沒錯，小澄子就是慫了！

　　一想到這個慫字，她鼓了鼓臉頰。

　　慫什么慫？不就是…不就是慫嗎？她認了還不行嗎？！

　　小澄子越想越氣，越想越慫，于是，她默默地低垂著眼瞼。

　　看見小澄子眼中閃過一絲怯意，故晚的指尖顫抖得越發厲害，等了那么多年，終于見到了她的小澄子，可是小澄子卻厭她怕她，低著頭不想看到她。

　　“小澄子，你不要怕我好不好？”

　　小澄子仍是不敢與她對視，內心掙扎不已，突然后悔來青云宗了。

　　早知道會遇到這種情況，就算跟九歌翻臉，她也不會來的。

　　“哎呀呀，風水輪流轉，你也有今天啊？你也會慫到不敢說話呀？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不是能上天嗎？來啊，繼續造作啊！”空間里的小金樹耐不住寂寞地晃了晃一樹金葉子，終于讓它逮到機會了吧？小屁孩！熊孩子！以前是怎么欺負它的？是怎么嘲笑它的？看它怎么扳回一局！

　　“閉嘴！滾蛋！”小澄子惱羞成怒地磨了磨牙，直接用意識回它。

　　“滾蛋？我偏不！”小金樹不怕死的回答，這么好的機會，它會錯過嗎？

　　“你再說一句試試！我等會就劈了你當柴燒！”小澄子威脅道。

　　“你來劈啊！你敢動我一片葉子，澄一立馬哭死在你面前！”小金樹嚷得比她還大聲，說到澄一，它突然有點想澄一了，它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見過澄一了。

　　當然了，小金樹那么皮，哪怕再想澄一，它也不會給小澄子抓到把柄！

　　“小澄子，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像什么嗎？”

　　“閉嘴！你話嘮的樣子真丑！”不用想她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話。

　　“呵呵！”小金樹很歡快的又皮了一下，“你現在的樣子…就像個在外面闖了禍的熊孩子，被人當場逮到，送到你親媽面前，一見到你親媽，你就慫了…還是慫到不敢吭聲那種！”

　　“放屁！誰是熊孩子？誰熊了？”小澄子不服氣地硬著脖子。

　　“呵呵！口不對心，說一套做一套！有本事你別慫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慫了？我哪里慫了？你才慫呢！”被小金樹一激，小澄子不樂意了，她今天要是真的慫下去，以小金樹的尿性，非得笑話她一輩子不可。

　　不能讓這件事情成為伴隨她一生的陰影，就算再慫，小澄子也要打腫臉充胖子，不就是她親媽嗎？怕什么？虛什么？

　　比起被小金樹嘲笑一輩子，故晚其實沒有那么可怕。

　　在這短短時間里，小澄子不斷給自己洗腦。

　　我不怕！我不虛！我一點都不慫！這是我親媽，我為什么要慫？！

　　慫到連自己親媽都不敢面對的人一定不是我！一定不是！

　　就算親媽不喜歡也沒關系啊，又不是缺母愛，非得認個媽不可！

　　是的，小澄子所有的怯意，都源自于故晚可能會不喜歡她。有個親手養大的孩子膝下承歡，又怎么會惦記一個秘法所生，一生下來就被送走，從未見過一面的孩子？

　　平常心…平常心，不喜歡就算了，她還有親爹喜歡呢！

　　還有慕寒和秋檀，莫無常和蕭九離，還有澄一和澄小寶還有小歸元，與她的小伙伴們。那么多人喜歡她，她為什么要糾結于親媽喜不喜歡她呢？喜歡又如何？不喜歡又如何？

　　喜歡她的人，自會留在她身邊。

　　不喜歡她的人，為何要挽留？

　　做好了心理建設，小澄子屏住呼吸，輕聲問：“你是…提前出關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當話音出口之時，她的后背不由被汗水浸透了。

　　但話音落下之時，她突然發現，和故晚說話也不是那么難。

　　故晚眼神溫柔地望著她，“對，娘親提前出關了！”

　　然后呢？小澄子也不知如何開口。

　　氣氛太過尷尬，小澄子忽然有種掉頭就走的沖動。

　　意識到小澄子的想法，空間里的小金樹呵呵一笑，小澄子打起精神，不自在地歪了歪腦袋，避開了故晚的手，隨口找了個問題：“你閉關還不到百年，是提前成功了嗎？”

　　看到小澄子的躲避，故晚失落的收回手，“沒關系的，下次再閉關重修！”

　　事情發展到這個份上了，已經由不得蕭九夜不信了。

　　小澄子居然是師祖的孩子，難怪師祖對他們一家諸多照顧，最愛聽他講起小澄子的事，當師祖孩子隕落的消息傳來之時，師尊從龍泉秘地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他雕刻晶石娃娃。

　　原來他們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

　　他突然覺得自己是個白眼狼徒弟。

　　原本看到重風對小澄子太過熱心，他還小人之心的懷疑他對小澄子居心叵測，甚至想讓故晚將小澄子帶離出云殿，給她換個安全的環境，以免重風對她下手。

　　現在想想，最傻的人就是他了！

　　等等！他好像忽略也一件事情…小澄子是師祖的孩子，那她的輩分要升一升吧？

　　一想到小澄子要升輩分，蕭九夜整個人都不好了！

　　長不大的小師侄即將變成他的小師叔，他可以哭一哭嗎？

　　蕭九夜簡直欲哭無淚，這就是報應吧？誰讓他總想拐走她當徒弟！

　　母女二人就像一對認識的陌生人。

　　一個拼命想靠近，另一個心懷芥蒂，手足無措的想要躲避。

　　故晚對小澄子的認知，還停留在龍淵劍留下來的影像，和初到歸元世界時澄小寶的閃躲與排斥，再看小澄子此時的表現，以為小澄子極度厭惡她與沐白真人。

　　故晚紅了眼眶，輕聲細語道：“我知道很多很多關于你的事，可我還是貪心的嫌不夠多，我想知道有關于你的點點滴滴，想親身陪伴你成長，看著你開心的笑。”

　　小澄子抓住袖子的手一緊，手腳都不知該往哪放。

　　不等她開口，故晚又自顧自道：“每次聽說你受傷，我就恨不能去那個世界找你，殺盡那些欺負你的人。他們說你是個堅強的孩子，一次次被修為盡廢，受再多的傷也能爬起來。每當那個時候，我都恨自己無能，無法為你遮風擋雨，讓你一個孩子承受那么多！若是我足夠強大，你就不用受傷，也無需堅強了…”

　　說著說著，故晚的淚水突然從眼角劃落。

　　晶瑩的淚水越攢越多，刺痛了小澄子的雙眼，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會把故晚給惹哭了，她的小手動了動，掙扎了兩下，仍是沒有勇氣伸出去。

　　一時半會兒，小澄子對她也親近不起來，畢竟是第一次見面，心中又介意靈言仙子的存在。小澄子能輕松地接納沐白真人這個親爹，那是有他們在天音門相處了十年為基礎。

　　對上故晚，小澄子真不知該從何下手。

　　她小聲道：“你…你不要哭好不好？”

　　故晚道：“好…娘親不哭了，你別怕我好不好？”

　　堂堂大乘修士，此刻她身上哪有平時的半分從容？

　　說著不哭，可一想到小澄子受過的那些傷害，淚水又止不住地往下掉。

　　小澄子糾結地鼓了鼓臉頰，把自家親媽惹哭了怎么哄？要是把小孩子弄哭了，還能親親抱抱舉高高，可把小澄子給愁死了，不知道怎么哄，那就轉移話題，說點讓她開心的事吧！

　　她一臉真誠地望著故晚，“你那次去玄天宗的時候，我在外面歷練。等我結成金丹回去的時候，你已經走了。你讓爺爺和師尊瞞著我，可是我那么聰明機智，瞞不過我的！”

　　故晚淚流滿面的點點頭，“嗯，你最聰明機智了！”

　　小澄子又道：“你做的小裙子可好看了，我超喜歡的。我把小裙子分成了三份，給澄一和澄小寶各一份。還有哦，你雕刻的晶石兔兔超可愛的，我也超喜歡的，還拿兔兔發帶扎小揪揪。后來我在龍泉秘地變成了小光頭，晶石兔兔也碎了，我還心疼了好久…等你有時間的時候，再給我做好多小裙子，雕刻好多晶石兔兔好不好？我手笨，雕刻的晶石兔兔一點都不可愛，還是喜歡你雕刻的晶石兔兔…”

　　說的多了，她的眼睛一陣酸澀發疼。

　　小澄子用力地晃了晃腦袋，試圖驅散這種感覺。

　　她明明是在哄人，為什么有種想哭的沖動？不可以這樣！

　　故晚應道：“好！只要是你喜歡的，娘親都給你做好多好多！”

　　小澄子猶豫著要不要替她擦掉淚水，又怕她的眼淚燙手，只是看著就灼痛了她的心，要是幫她拭淚，一定要灼傷她的小手。伸不出手，她便張開雙臂，“我給你親親抱抱舉高高，你不能再哭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