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河面上漂著半個大橙子，小澄子坐在橙子里隨波逐流。
風平浪靜時，大橙子漂得很慢，有時還會在原地打轉。
起風時或遇到水流急湍，大橙子被風浪推著下行，速度快到能飛起。
小澄子穩穩地坐在大橙子中，哪怕風浪再大，大橙子里依然干干凈凈的，哪怕一滴水珠，都不曾落下，她收斂了神識，閉上眼睛聽著水流聲，從水流聲中感受著水的動靜，時而平緩，時而急湍，水的剛，水的柔…聽著聽著，漸漸的入了迷，意識不知何時走遠，進入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
小澄子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歸元世界，南州域，修仙聯盟。
青蓮真人的視線從午陽道尊移到莫無常身上。
這二人都面無表情，眼神中卻不見溫軟，絕非表面上那么好說話。不過也是，一個是中寧域如日中天的大人物，一個是南州域修仙聯盟掌權多年的盟主，豈會簡單？
他放下茶杯，“極南之地回歸，于整個歸元大世界而言都是一股強大的沖擊，還不知會有多少門派家族會因此失去榮光，日漸沒落！二位道友就沒有擔心過自己？還是另有對策？”
莫無常往椅背上一靠，臉上的凝重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閑適從容，他挑起一邊眉頭，不徐不疾道：“你主動來找我們，該知道的你都調查清楚了，就不必來套話了！”
青蓮真人也不否認，他直視著莫無常的眼睛，“你就那么確定我們目的一致？”
莫無常的語氣中多了幾分冷硬：“極南之地實力再強，還敢稱霸歸元世界不成？”
此言一出，殿中的氣氛突然僵住了。
青蓮真人望著他沉默不語。
他們的用意，他能猜到幾分。
但更多的是不確定，他信不過他們的決心。畢竟，那是天道啊，外界這些從小就被洗腦的修士，在修煉到化神之后再對天道提出質疑，說出去也無人敢信！
修為越高的人中毒越深，怎么可能突然醒悟？
“道友就莫要試探我們了，南洲域分裂便是我們的誠意。”午陽道尊笑著為二人續了杯茶水，緩和了一下氣氛，“只是…我們的聯盟人太少，想要扭轉現在的局面，還要幾代人的努力！”
說著，他語氣一頓，“等到極南之地回歸，情況就不一樣了！極南之地的修士對天道并無信任，有你們的加入，又有你們的實力，想證明我們說的是對的，也不會那么難！”
青蓮真人目光定定地望著莫無常，“你們知道多少？”
雖說莫無常與午陽道尊同為煉虛修士，可青蓮真人更重視莫無常，上古之后的第一位大乘修士，以外界修士的實力能成功渡劫實屬不易，更重要的是他能抓住時機！
在他們還震驚于歸元大世界的氣運上升到化神大圓滿時，莫無常已經踏入煉虛境了，足以可見，莫無常掌握著有關于世界氣運的重大消息，他才有機會領先于所有人！
莫無常神色認真道：“關于天道，我們知道的不如你多！”
午陽道尊應和道：“我們能知道一些真相，自然有我們的渠道！道友若能拿出足夠的誠意，我們很愿意與道友共享消息！因為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希望能一起努力！”
青蓮真人低垂的眼瞼，他沉思了片刻，才開口說話。
“只要你們確定不會反水，我倒是可以與你們說說！”
午陽道尊重重地一拍桌子，冷聲道：“本尊連修仙聯盟主事的位置都不要了，不惜分裂南州域，甚至一次抹去了十數個一流門派家族，致使修仙聯盟威望大跌，南州域與至今仍未恢復元氣，這還不夠嗎？”
隨著他話音落下，木桌已經化為齏粉，彌散在空氣中。
盡管過去多年，午陽道尊對于當年之事仍是耿耿于懷，看著南州域日漸衰退，他心中比誰都難受。
若非為了南州域，他當年也不會讓天道有機可趁，更不會屢次對小澄子如此不公。結果，卻是他親手分裂了南州域，毀了他的一世英名，至今南州域的人提起他，已沒有半個好字！
雖還掛著修仙聯盟之名，能聽憑修仙聯盟差遣的，卻只剩下三個門派家族了。
那些失去了化神修士，從一流降為二流的門派家族，哪個不是對他恨之入骨？
做著對天下人有利之事，卻要遭天下人怨恨，午陽道尊心中又豈是沒有怨氣？
桌子消失，茶杯猛地墜落，茶水灑了滿地，濺落到午陽道尊衣袍的一角，而他卻恍若未覺，深邃犀利的眸子透著幾分森森寒意，死死地盯著青蓮真人。
青蓮真人聽聞此言，心中也有幾分感觸。
外界沒有極南之地的消息，極南之地卻對外面發生的大事了如指掌，南州域分裂與問家靈脈這兩個大事件，早已在極南之地的化神修士間流傳開，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剛來到外界，就來找他們。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是他們鬼迷心竅，自食其果！也怪天道作為多端，不配為一方天道！”莫無常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他那雙眼眸平靜無波，可有的時候，平靜無波比洶涌澎湃更為可怕道。
午陽道尊輕輕地搖了搖頭，“你不會明白的！”
那是他畢生的心血，他曾經的夢想。
他曾做到過，也曾親手毀去。
無人能懂他的痛心。
便是莫無常，也不懂。
青蓮真人正色道：“那我便說說自己知道的事情！”
莫無常轉頭望著他，“道友請講，我二人洗耳恭聽！”
青蓮真人道：“老祖有言，歸元世界的氣運能否恢復到從前，要看我們這幾代人真不爭氣！極南之地在慢慢消失，老祖蘇醒之日在即，若是我們這幾代人不爭氣，老祖定會離開此界，不會再有第二個極南之地了！”說到這里，他的表情越發凝重，又補充道：“除了老祖，這個世界還會有別的強者！”
莫無常與午陽道尊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之色。
他二人急著追問道：“這個世界不止一道古神神魄？”
“若有別的古神神魄，還不知是敵是友，是友還好。若是為敵，便是傾盡整個歸元世界的力量，也不是古神神魄的對手！古神神魄為何要降生于這個世界呢？這個世界有什么吸引他們的？”
青蓮真人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
莫無常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一種可能。
極南之地州的古神神魄，不是天道派來的。
難道別的神魄，這天道派來阻止他們的？
“會不會是為了阻撓我們？呵！天道未免太看得起我們了！”
“老祖不曾細說，他只道，我們這幾代人若不努力，歸元大世界就沒有未來了，還會持續衰退，直到被天道毀滅！可世界氣運想要恢復到鼎盛時期，又談何容易！”
午陽道尊終于沉不住氣了，他呼吸聲重了幾分，眉頭皺得緊緊的，語氣迫切的問：“那你老祖可有說過，天道為何要毀滅歸元世界？還有七萬年前為何要毀滅歸元世界？”
青蓮真人瞟了他們一眼，“因為天道易位！”
莫無常與午陽道尊震驚地瞪大了雙眼，下意識的起身。
幾乎是同時開口，“你說什么？天道易位？”
怎么可能？
天道怎么會易位？
誰能把天道拉下馬？
青蓮真人道：“不論你們信不信，這是事實！”
可是莫無常與午陽道尊又怎么能信呢？
那可是天道呀！就連天道都是假的，還有什么是真實的？
莫無常搖了搖頭，“呵呵，我不信！”
午陽道尊亦道：“也不敢相信！天道，怎么可能是假的？如果天道是假的，那真天道又去了哪里？真天道就眼睜睜地看著假天道為害一方嗎？不管歸元世界所有生靈的死活了嗎？”
青蓮真人無奈搖頭，“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了解，我離開時，曾有幸進入過老祖留下的畫像，畫像中老祖的神念道，真天道能否歸位，還要看歸元世界的氣運能否恢復！”
一提到世界氣運，那二人心中開始動搖。
如果說天道歸位的希望，系在歸元寺界的氣運之上。
那么，假天道想要毀滅歸元世界也就不能理解了。
莫無常問：“那假天道又是何來頭？竟能取代真天道？”
午陽道尊不由冷笑：“若是真的能取代，何須等到今日？”
這三人不由沉默下來。
就連天道，都能被趕下臺。
那他們這些人類，又有什么能耐幫助天道歸位？
沉默良久，還是青蓮真人先開口說話。
“我知道的就這些了！那你們呢？你們能掌握先機，是從哪里得知世界氣運上升的消息？還有你們渡劫，不是我小看外界的修士，以外界修士的實力想平安渡過煉虛劫，希望十分渺茫！”
莫無常道：“世界氣運上升的消息來自世界之靈！”
聽到最后四個字，青蓮真人的瞳孔猛然一縮，“世界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