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簾掀起,寧大老爺先邁進來,緊跟著是寧云釗。
看到寧云釗,寧大夫人和寧云燕的眼睛都一亮。
適才已經見過了,但那是被眾人圍簇,寧云釗更是被寧老夫人拉在身邊,母子兄妹都沒有說幾句話。
此時只有他們在,感覺很是不同,又激動又緊張還有歡喜。。
“母親。”寧云釗含笑施禮,“燕燕。”
哥哥還叫她燕燕,一點也沒生分。
一年沒見了,寧云燕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喊著哥哥就要撲過來。
寧大夫人伸出手攔住她。
“云釗啊,我有話要問你。”她說道。
“母親還沒吃飯,咱們一邊吃飯一邊說吧。”寧云釗說道,上前來扶她。
還是跟以前一樣細心,知道她沒有吃飯。
寧大夫人看著他神情柔和幾分。
“不急,就一句話,說完了就去吃。”她說道。
不帶她接著問,寧大老爺已經先笑了。
“不用問,我告訴你,這婚事是假的。”他笑道,“你可放心吧。”
假的!
寧云燕雀躍幾乎喊出聲。
就知道是假的,就知道哥哥不可能看上那個賤婢。
寧大夫人也重重的吐口氣,整個人放松下來。
“這件事也是他二叔的意思。”寧大老爺接著說道,“當時的情況危急,這樣做是最合適的。”
“好了母親你可以去吃飯了吧?”寧云釗笑道,再次伸手來攙扶。
寧大夫人將手放在他的胳膊上,卻沒有起身,而是看著他。
“那什么時候宣布是假的?”她忽的又問道。
寧云燕跟著點頭。
“對對對這才是最關鍵的,哥,你不知道這些日子整個陽城都傳遍了,再不說大家可都當真了。”她忙說道。
寧大老爺捻須輕咳一聲。
“這個嘛,是這樣的…”他開口。
寧云釗接過了他的話。
“父親,我來跟母親說吧。”他含笑說道,握住寧大夫人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誠懇而坦然,“暫時還不能說,要等些時候。”
寧云燕神情一怔,急切的看著他。
寧大夫人也含笑看著他,只是這笑看上去有些僵硬。
“那要等到什么時候?”她說道,“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寧云釗看著她。
“這個我和君小姐商議過后才能定。”他說道。
話音落寧大夫人的手抓緊了他的胳膊。
“跟她商議?”她的聲音變得尖利,“要是她這輩子都不肯說呢?你也要這輩子這樣了嗎?”
屋子里氣氛有些凝滯。
寧大老爺被寧大夫人這突然的發脾氣嚇了一跳。
“你喊什么啊,有話好好說嘛。”他輕咳一聲說道。
“我好好說話,他能好好說話嗎?”寧大夫人喝道,看著寧云釗,又深吸一口,讓神情柔和幾分,“云釗,你不用報喜不報憂,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她威脅你了?”
“真沒有威脅….”寧大老爺插話說道。
“我要云釗跟我說。”寧大夫人打斷他,再次看向寧云釗。
寧云釗笑了,拍了拍寧大夫人的手。
“母親,真沒有。”他說道,“我們去吃飯,事情的原委我會從頭到尾好好的講給你聽的。”
“不,我是婦道人家,不用跟我說太復雜,就三言兩語的告訴我怎么回事就可以了。”寧大夫人坐下來說道,一面將桌子上的一碟點心推過來,“云釗,你要是餓了,就先吃一口墊墊。”
“哥,你就現在說吧,你餓就忍一忍,你知道母親多久沒有好好吃飯了嗎?”寧云燕說道。
寧云釗笑著應聲是,依言在寧大夫人身邊坐下。
“那就按母親說的,我簡單說。”他說道,“這件事很簡單,也是沒辦法。”
果然是沒辦法吧?
寧大夫人看著他。
“想必母親已經知道君小姐和陸千戶的事。”寧云釗說道。
“知道知道。”寧云燕忙點頭,“她勾引了陸千戶,還有那個成國公世子。”
寧大夫人也點點頭。
寧云釗看寧云燕一眼。
“言傳千里果然就變了。”他含笑說道,看向寧大夫人,“其實是因為九齡堂與陸千戶有嫌隙,陸千戶一心要趕走君小姐,你們也知道,君小姐在京城聲名鵲起,濟世救人,民眾敬佩愛戴,陸千戶在別的地方沒法做手腳,這才使出男女之事的手段。”
寧云燕看著他,神情幾分復雜。
說得這么多,話里其實是在維護君蓁蓁呢。
寧大夫人顯然也并不想聽這個。
“他們的事我不關心,我就想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怎么又牽扯上你了?”她說道,“是不是她為了擺脫困局,又拿出當初的婚約說事?意圖得到咱們家的庇護?”
寧云釗笑著搖頭。
“不是。”他說道,不待寧大夫人再說話,接著說道,“我方才說了君小姐在京城盛名,民眾擁戴,所以這件事鬧起來之后,陸千戶受到了斥責,為民眾所不齒。”
說著看向寧云燕。
“這也是為什么成國公世子會出面,他是為君小姐不平。”
寧云燕忍不住翻個白眼。
才不信無緣無故的成國公世子吃飽了撐的抱打不平,這種話也只有男人們會信。
寧大夫人再次皺眉。
“這些事都無所謂。”她說道,“還是不知道怎么就又扯上你了?”
“君小姐的事鬧大了,又牽涉到男女之事,民眾少不得要探問她的私事,這樣,我與她有婚約的過往就必然也要被拿出來說。”寧云釗干脆利索的說道,“她聲名赫赫,我又新中狀元,婚約的舊事肯定要被拿來議論,這最終必然要把我牽扯其中,所以…”
“所以我們就化被動為主動,將這件事直接攬過來,堵住悠悠天下之口,而且還能得美名。”寧大老爺再也忍不住接過話說道,“所以就這么簡單。”
怎么就這么簡單了?
寧大夫人和寧云燕神情愕然,看看寧大老爺又看看寧云釗。
“這不對啊,這怎么就化被動為主動了?”寧大夫人問道。
“君小姐如今的盛名,被議論婚事,云釗又中了狀元,肯定要提到當初的事,到時候如果被有心人利用,給云釗按上一個背信棄義的名聲,那這仕途可就麻煩了。”寧大老爺說道,一面搖頭,“你們婦人不明白這個官場的兇險。”
“所以母親你問是不是她威脅我以得到庇護,其實不是的,事實上我這樣做是為了自己得到庇佑。”寧云釗說道。
寧大夫人看著他,神情依舊茫茫。
“我是不太明白。”她說道,“已經有人質問了嗎?”
“還沒有啊,所以先主動啊。”寧大老爺說道,“難道要等到被質問,議論紛紛的時候嗎?”
寧大夫人看著他點點頭。
“對啊,到那時候怎么了?別人質問,咱們就不能答了嗎?”她說道,“這件事我們又不理虧,是她跑來要了五千兩銀子退婚的,整個陽城都知道,這有什么不能答的?”
“那算什么光彩事嗎?”寧大老爺皺眉說道,“拿出來說,吵吵鬧鬧的,云釗是狀元呢,官職也授予了,到時候還沒先做出成效來,就頂著五千兩銀子的身價被人笑嗎?你們這些女人,到底懂不懂?”
“母親,這件事是對我們雙方都有利的事,我能得了一個好名聲,君小姐她也能解了困局,可謂一舉兩得。”寧云釗含笑說道。
這樣嗎?
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寧大夫人神情一陣茫然,聽起來好像是啊。
“不對。”寧云燕的聲音在后忽的響起,帶著幾分尖利,人也站到了寧云釗面前,“哥,你是不是喜歡君蓁蓁?”
這話讓屋子里的人都愣了下。
“好好的什么喜歡不喜歡的,說正事呢。”寧大老爺說道,“這跟喜歡不喜歡沒關系。”
“我覺得有關系。”寧云燕說道,咬著下唇看著寧云釗,“我不懂父親你說的那些大道理,但我有女人的直覺。”
什么女人的直覺?
寧大老爺皺眉。
“哥你這么聰明,這么厲害,難道會怕別人拿你的婚事做文章嗎?”寧云燕接著說道,看著寧云釗,“我的哥哥才不是那種人,除非是你自己要拿婚事做文章。”
寧大夫人看向寧云釗,迷茫的神情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神情凝重。
是的,沒錯,這些什么防患于未然關系仕途的道理她不懂,她也不在乎,但作為女人她卻懂一件事。
如果一個男人不愿意跟一個女人牽扯上關系,他就有很多辦法。
同樣一個男人如果想要跟一個女人牽扯上關系,他也有很多辦法。
“云釗,你是不是喜歡君蓁蓁?”她問道。
“哎呀你們真是,想多了..”寧大老爺拍著腿說道。
“我要云釗跟我說。”寧大夫人再次尖聲打斷他,站起來看著寧云釗,“你說,你是不是喜歡她?”
寧云釗神情依舊柔和,沒有不安沒有惶恐,眼神清亮坦然。
是不是喜歡她?
是不是就想與她締結婚約?
是不是縱然說是假的,也期待著有成真的那一天?
“是。”他說道,看著寧大夫人,“是的,母親,我是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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