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蘭院待了一會兒,明瀾就打算走了,走之前道,“娘,寒玉瓶呢?”
沐氏把安哥兒抱給奶娘,去把寒玉瓶拿來給明瀾,一般寒玉瓶是隨身帶的。
兩只空玉瓶交給明瀾,明瀾咬破自己的手指往玉瓶里滴血,看的顧涉和沐氏眼睛都睜圓了。
北涼國師都到京都了,她的血能解百毒的事遲早瞞不住,也就沒有瞞著顧涉的必要了。
顧涉吶吶道,“那是你的血?”
明瀾點頭,“解百毒的藥就是我的血。”
這一刻,顧涉總算明白為什么楚離寧愿選擇彈劾太后,也不把解百毒的藥給她了。
他不是舍不得解百毒的藥,他是在護著明瀾。
有那么一瞬間,顧涉覺得老夫人中風不是壞事,要是讓她知道明瀾的血能解毒,就能知道當初明瀾是故意下毒,顧紹業不論救誰,亦或者是他自己服用都難逃一死。
留了解毒藥,明瀾就同爹娘告辭。
出了靖寧伯府,坐上馬車后,明瀾吩咐道,“去行宮。”
褚風怔住,“真的要去行宮?”
“去吧。”
這一回,是楚離回的話。
褚風坐上馬車,調轉車頭,朝行宮奔去。
馬車內,楚離抱著明瀾,道,“之前在宮里是不是發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明瀾一直在走神,楚離都看在眼里,他以為她會主動說的,但是她沒有。
一次次被北涼國師殺,就算死不了,也做不到真的當什么都沒發生。
明瀾故作輕松道,“相公都猜到了,還要我說的那么清楚做什么?”
“嗯?”楚離綿長的應了一聲。
明瀾聽不得他這聲音,回道,“你廢了北涼國師唯一的兒子,打的他倒地不起,北涼國師心疼兒子,就殺了我。”
“那你還送上門?”紫色面具下,楚離眉頭皺攏。
“反正我又死不掉,怕什么?”
褚風坐在車轅上,聽著明瀾的話,嘴角都快抽筋了,世子妃真是奇人。
很快,馬車就到行宮前了。
楚離下了馬車后,將明瀾扶下來,行宮守衛見禮道,“世子爺、世子妃,里面請。”
都不用通報,看來是吩咐過了。
兩人并肩前行,一路暢通無阻,當初王爺還在北涼國師門外等了片刻,他們直接就進屋了。
北涼國師在屋子里喝茶,一副閑情逸致的模樣。
聽到腳步聲,他道,“比我預料的晚了許多。”
明瀾直奔主題,“國師給我送信,不能讓玉闕殺人,為什么?”
北涼國師看著明瀾,道,“難道離王世子妃沒有發現,你死后重生一次比一次時間短嗎?”
明瀾死了好幾回了,第一次被火燒死,在靖寧伯府佛堂醒來,第二次她糊里糊涂壓根就不知道,第三次是被玉闕殺,前后有大半個時辰。
之后是在宮里被她殺害,小半個時辰。
這一次,滿打滿算,也不過一刻鐘。
明瀾在心中計較,北涼國師道,“離王世子妃是不是以為自己能無限制的死而復活?”
明瀾心咯噔一下跳了,“不能嗎?”
北涼國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神女有六十年不死之身,而從你和玉闕沾上鮮血的那一刻起,你就失去了不死之身,下一次你再死,只能在半刻鐘以前醒過來,時間一次比一次縮短一半,如果你最后你是被人穿胸斃命,你重生在別人朝你刺劍的時候,神仙也救不了你。”
因為那時候明瀾重生回來,別人一劍刺過來,她就會死去,然后無限循環,直到她生命耗盡。
見明瀾臉色難看,楚離冷道,“國師不要危言聳聽!”
明知道明瀾不能無限制死而復活,他還殺了她兩回!
北涼國師笑了一聲,“是不是危言聳聽,世子妃不會一點數都沒有,我想上一任神女沐太夫人臨死前應該叮囑過你手上不要沾血吧?”
明瀾背脊一涼。
曾外祖母提醒過她,可是重生而來,背負著前世的血海深仇,她能不殺人嗎?
況且她并沒有真正動手殺過人,玉闕救晉王妃,她事后才知道,又不是她吩咐的。
但神玉是她的,玉闕做什么,都會算在明瀾頭上。
不過要說失落,明瀾也沒有,大家都只有一條命,她能重活一世,已經是上天眷顧,她手上造了殺戮,上天收回恩賜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沒什么好可惜的。
況且六十歲后,新一任神女誕生,她就是普普通通的人,現在也只不過這件事提前了而已。
明瀾望著北涼國師道,“你知道是誰抓走了老王爺,請告訴我們。”
“離王府不是懷疑是本國師抓的嗎,三番五次派人進國師府查探,”北涼國師端茶喝道。
明瀾兩眼一翻,“國師是不愿告知,還是壓根就不知道?”
北涼國師看了她一眼,道,“激將法對我沒用。”
楚離一把抓過明瀾的手,道,“告辭。”
北涼國師眼睛一縮,門砰的一聲關上,哐當之聲,驚的人心口猛的一跳。
明瀾回頭,就聽北涼國師道,“你是本國師見過最懵懂無知的神女。”
你才無知!
明瀾氣的臉漲紅,沒人告訴過她神女的事,她怎么知道,唯一留給她的遺物,還被沐婧華給扔了,至今都沒有找回來。
明瀾沒好氣道,“國師見過幾個神女,除了我,最多不過見過我曾外祖母一個,我自然比不過她。”
還有點自知之明,北涼國師道,“想救老王爺,就隨我去清州,在到清州之前,你和玉闕膽敢再殺人,我會殺光離王府所有人,包括你。”
他的聲音徒然凌厲了起來。
可他越凌厲,明瀾就越不怕他,“顧紹業是不是隨著國師來大周了?”
北涼國師看著明瀾,明瀾道,“國師最好出手殺了他,否則叫我見到他,我會不顧一切使喚玉闕殺他,國師這么了解神女,應該知道我有沒有本事使喚的動玉闕。”
她能被動傳召玉闕回來,她心里實在渴望玉闕殺人。
玉闕只會照做。
“你在威脅本國師?”北涼國師眸光冰冷。
“難道只許國師威脅別人?”明瀾翻白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