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健即便嚼著面差點吐出來,但還是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英雄不問出處,唯才是舉。
白胖子受到成噸的鼓舞,侃侃而談:“什么羨慕嫉妒恨吶,報復吶、誤會吶,搶男人,搶女人、搶職位,搶錢,弄這些大多數人都懂的東西就對了啦。而且呢,我們還不用進行任何鋪墊呢,情節什么噠,直接砸上去,瞬間得到共鳴,接著開始撕,橫著豎著,罵著愛著,哭著笑著,就撕就對了啦。喏,小林你看,這就是矛盾,最質樸的矛盾呢。”
小伙子強行記下了筆記,感覺電影三觀正在被重塑,他強挺著問道:“那…那…主題呢?”
“青春吶,奮斗吶,愛情吶,友誼吶,辣么多呢。”胖子搖頭笑道,“不過主題呢,是最不重要噠,我呢,感覺健哥所說的新電影就是,只要矛盾刻畫到位了,G點也就捅舒服了,其它的都無所謂,嗨呀好羞啊說這種話。”
呂健吃完面,擦了擦嘴看著這個白胖子,心中除了惡心,竟然生出了一絲畏懼。
長江后浪推前浪,自己只是離經叛道而已,這幫后輩已經把經書撕爛了,至于這個胖子,他很可能成為打破男女兩性審美邊界的存在。
對了,他的出身是八卦記者,屁大點的事兒,他都可以扯成爆款新聞,明星扣個鼻屎可以聊成宇宙大爆炸。
還好簽了10年的合作協議,不然呂健根本不敢培訓這個怪物。
“你叫什么?”呂健正色問道。
“呂征。”白胖子恭敬笑道,“跟健哥同姓呢。”
“明天開始當副導演的副導演,看你表現。”
“謝謝健哥!謝謝健哥!”胖子驚訝起身,連連鞠躬。
呂健最后說道:“我們這里交流的都是很尖銳,違背三觀的理論,比的不是誰深,比的是誰三觀先碎,這是新電影人必備的條件。”
話罷,他避過了呂征的目光:“另外…我們尖銳的價值觀,可能會聚集來各種各樣性格的人,隨時記著,你們是來賺錢的,不要因為個人喜好而影響合作。”
“太好了太好了!”呂征激動得連連鼓掌,“最喜歡咱們的團隊啦。”
深夜,呂健回到星工場,他其實可以不回的,但方糖說有個女孩一直在等他,等不來就不走。
白天被Fire掉的眼鏡妹柳倘正坐在大堂,茫然的看著魚缸,她的眼神好像比魚還要茫然。
呂健早看過資料,電影學院導演系大四學生,成績排名靠前但沒那么拔尖兒,完全符合“新電影人”人才計劃的標準。呂健認為這個計劃要盡全力加大女性的比例,相對于女性觀眾龐大的市場,女性創作者數量實在太過稀少了,她們更多的時候只能通過來舒展才華,真正通過大熒幕討好女性的導演少之又少,僅有的那么幾個比男性還要文藝。
呂健想要一個女版的高寰桓,但柳倘顯然沒這個打算。
柳倘聽到了腳步聲,慌忙起身:“呂總…”
“叫健哥。”呂健揉著疲憊的眼睛微笑前來,“坐。”
“哦…”柳倘低著頭道,“不好意思健哥,白天有點激動。”
“所以你準備承認錯誤?”
“錯誤?”柳倘愣了一下才說道,“對,我有錯,不該當面頂撞你,有意見應該私下提。但我的意見本身,我不認為有錯,這就是我等你來的原因。”
“不不,別爭論,我現在最討厭爭論,覺得我錯了,就去做相反的事。”呂健比劃道,“然后PIAPIAPIA打我的臉,這樣不是比爭論有效得多?”
“當然,我會做的。”柳倘稍稍握拳,“我看過你的所有影片,都很喜歡,俗的也喜歡,雅的也喜歡,再俗,你也俗出了品味,再雅,你也保持著美感,但現在,你正在拍的那部,根本稱不上電影,你們這么下去,遲早要遭受報應的。”
“Sorry,這是個掙快錢的時代,你這樣苦行修煉的時候,我已經賺到幾十億票房了。”
柳倘轉頭看著呂健,竟然有些難過:“你不是這樣的人,我能從電影和音樂里讀到,為什么要這樣?”
“小柳,真的。”呂健拍了拍她,“少說,多做。我這里有個企劃,試著做好,抽我的臉。”
“???”柳倘掩面驚道,“我以為…你是要來辯論,說服我的。直接…讓我通過培訓了?直接做導演么?”
“嗯,你跟夢工廠的合同結束了,因為星工場更適合你。”呂健伸手,“我沒那么多時間帶你,放飛自我吧。”
“不怕拍砸么健哥?我只有在學院時候的短篇試驗電影打底。”
“你的那個小短片我看過,《監獄對話》,挺有意思的,15分鐘,純靠四五個男人的對話,勾勒出立體的人物和有遐想的故事。”呂健晃了晃手,“趕緊的,我困著呢。”
“哦哦哦…”柳倘連連與呂健握手,“是個什么企劃?我做得來么?”
“有點像你的監獄對話。”呂健比劃道,“《異次元殺陣》,講幾個人突然被扔到了一個大魔方一樣的空間里,一個大迷宮,他們想逃出去,然后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懸疑解謎恐怖驚悚,純靠個人發揮。”
“有現成故事了么?”
“簽約后發你。”
“投資呢?”
“兩百萬。”呂健笑道,“別說大牌了,三線都請不起,宣發也不會投一分錢,純拼手藝。”
“夠了,我拍!”
同樣是深夜,高寰桓夜不能寐,坐立難安。
《紳士大作戰》拿下高票房后,他又接拍了《淑女大作戰2》,同樣斬獲了近20億票房,不過這個題材實在沒的玩了,而且他也不愿再用別人的IP,干脆自立門戶,拿出了自己的暢銷書,《時間偷不走我的戀》,這本書更像是散文,時光交織,講述幾段戀愛男女,最后將他們交織在一起,是高式言情的巔峰之作。
如今已經快殺青了,聽到呂健復出的消息,接受采訪的時候沒過腦子隨便說了一句。
然而,比他還沒過腦子的阿強,已經付出了血的代價,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在同類型歌手雪狼的轟炸下,阿強歌曲的魅力已經蕩然無存,他光速躥紅,也將光速過氣。
此時,呂健新戲已經開機了,從所有消息來看,這次呂健進軍的是自己所在的市場。
他后悔了,不該說出“手段高于才華”種話。
呂健的心胸天下皆知,一定已經上本子了。
趕緊挽回一下。
不能成為呂健鐵蹄下的下一個犧牲品。
要夸呂健,使勁夸。
可呂健最近兩年實在沒什么夸點,最大的值得夸的地方就在眼前,那么多首新歌瘋狂霸榜。
嗯,呂健是音樂起家的,一定有非常神圣的音樂信仰,夸他電影賺錢什么的,太俗了,音樂才是他真正的G點。
雖然根本沒聽星工場的新曲,但高寰桓的夸獎之詞已經蓬勃而出,順手找到呂健捧起金曲獎的照片,圖文并茂,往高了夸。
凌晨,他發過這條臉譜,才得以安然入睡——
聽過健哥出品的新曲了,太棒了,老藝術家就是老藝術家,有風骨,不忘初心。
下面,是一張呂健捧著金曲獎杯傻笑的照片。
呂健一早醒來,被無數人愛特,說是之前很皮的高寰桓,這次更皮了。
點開一看,媽的從哪兒找的這么丑的照片,拿著獎杯像個拜年大娃娃。
再看文案。
老藝術家?
風骨?
不忘初心?
誰不知道呂健這一期出的是純流行歌曲,跟什么風骨藝術初心之類的毫不沾邊。
罵誰呢?
可以可以,這小哥比阿強還皮啊,罵人不帶臟字的。
立刻抄起電話回復,之后呂健感覺胸懷還沒有得到釋放,撥通了Yello的電話。
“啥?”
“老黃…”
“哦哦…呂總啊,好久不見好久不見,改日我就去…”
“我給你發一張我的照片,我覺得特別丑,有人在惡搞,你試試幫我在網上刪除。”
“這個…有點難…這是國家元首的待遇。”
“那就退一步,別人再搜“金曲獎—呂健”的時候,換一張好看點兒的。”
“這沒問題,搜索引擎最會收錢辦事了。”
得到老黃肯定的答復后,呂健依然輾轉反側良久。
媽的,這么丑照片都被他找到了,很皮啊。
高寰桓一早醒來,發現呂健有回復,心中松了口氣,期待地點開來。
罵誰呢?是不是電影要上了準備干一波?來來來,怎么玩吧,你立個規矩。
高寰桓看的頭皮發麻,冷汗直流。
沒有哇,真的沒有哇健哥,我是在慫啊,誰要跟你撕啦。
他擦干凈汗,打開新歌榜,隨便看了兩首歌名,趕緊回話——
健哥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是真的欽佩你,尤其是音樂方面,《沖動的懲罰》、《披著羊皮的狼》都具備極高的音樂素養,讓人心馳神往。
另一邊,呂健在片場,看見這條消息后捂著胸口差點吐血。
多少人噴過他,多少人罵過他,多少人諷刺過他。
還從未有一個人,能做到如此含沙射影,與那些皮外招式不同,這是內功,這是陰毒啊。
夸《舞娘》,夸《在人間》都可以,非得挑那兩首,這一定是成心的。
于是回話——
檔期定了告訴我,一定奉陪到底。
高寰桓瘋了,也不敢再回話了。
為什么,為什么?
明明是偃旗息鼓的意思,怎么結果還是這樣?
檔期,檔期,一定不能告訴他。
但不告訴他他也有本事知道。
只有一招了…
高寰桓喘著粗氣暗下決心——
放他一馬。
讓《小時代》先上映,然后再定檔期,這樣就穩了。
對待呂健,錯其鋒芒,永遠莫剛,這才是智慧的抉擇。
我才剛開始火,不能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