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家具布置和色調都比較嚴肅,深棕色的主題和桌子上的委員會旗幟,搞得氣氛有些嚴肅。
一個比呂健大不了多少的寸頭男正坐在桌前,鵝蛋大白臉,微胖。
見二人進來,他也不起身,繼續忙著自己的事情,只是嘴上說道:“就今天忙,時間不多,不好意思了啊老邢。”
“沒事。”老邢領著呂健各拉了把椅子,坐在韓文對面,他也不廢話,開門見山,“小韓,今天晚上是不是要排出推薦位了?”
“嗯,馬上開會定。”韓文抬頭瞥了一眼呂健,“呦,呂公子,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韓文這才笑著放下手頭的文件,靠在椅背上,等著老邢開口,架勢十足。
老邢也不繞彎子,一五一十說了情況。
他說清之后,看了看呂健,又看了看韓文:“當年老呂也沒少幫你,這點小事,拉一把吧。”
“這事可不小啊老邢,這是原則問題。”韓文立即擺手道,“我不是不給你面子,推薦位是委員會開會決定的,不能徇私,誰的歌好我們推誰的。”
話罷他又沖呂健道:“別的好說,這個我幫不了你。”
“哦,那打擾了。”呂健這就要起身走人。
老邢卻按下呂健,沖韓文道:“小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可以的吧。”
“不可以。”韓文再次擺手。
老邢沉了口氣,沖門外努了努嘴:“別人幫得,老呂的兒子幫不得?”
韓文有些尷尬地擺手道:“別說了老邢,真不行,這期推薦位已經滿了。”
老邢聽到這句敷衍,心下已然動了氣,卻還是壓著火說道:“你剛剛不還說要開會定呢么,現在又滿了?”
韓文有些不耐煩,撓了撓耳朵:“我說老邢啊,這都多少年了,你還有心幫他?”
這里的他,顯然說的是呂健。
“幫不幫他是我的事,這么多年也沒見你幫過他啊。”邢大為正色道,“就這么一次,就一次行么,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機會了。”
呂健不知道該說什么,正好手機來信息了,就低頭查看。
“你看看他這德性。”韓文干脆直接指著呂健說道,“你幫他有什么好處么?”
“我心里踏實。”
“抱歉,我心里不踏實。”韓文往椅背上一靠,再次拿起了架子,指著桌上的文件說道,“那么多新歌新人,我身為主席怎么能徇私?”
“小韓…”
“叫我韓主席!”韓文眼色稍微狠了一下,稍縱即逝,“也請注意你的身份,邢委員。”
老邢身子抖了一下,顯是有些震怒,這次壓不住了。
“咱們別揣著明白裝糊涂了成么?我又不是不懂。”邢大為不輕不重地拍了拍桌子,“不幫就說不幫,別拿什么公正來搪塞人,你原來挺好的一個小伙子,現在怎么也這幅官僚做派了?”
“好好說話,激動什么?”韓文哼了一聲,又瞥了眼正低頭弄手機的呂健,“好,那我直說,不幫,這行了吧。”
“行!”老邢當即起身,“我寧可你這么說話,這還像個人。30萬對吧,老呂和我的情分不值這個數對吧?沒問題,我出!”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啊。”韓文莞爾一笑,“注意你的言行啊邢委員。”
韓文話罷又沖呂健努了努嘴:“少爺,別玩手機了,該走了。”
“上傳完畢。”呂健看著手機起身道,“資料庫里應該可以看見了。”
“什么?”
“星工場出品的新歌,同桌的你。”呂健亮著手機晃了晃,“這樣明天就可以出現在榜單上了吧?”
“可以可以。”韓文忍不住笑道,“這歌名…什么類型啊?”
“民謠,校園民謠。”
“好好好,挺好的。”韓文搖著頭笑道,“不送了啊。”
“不聽聽么?”呂健真誠的問道。
“不是…你們有完沒完啊?”韓文扶著桌子起身,不敢直接罵老邢,只好指著呂健罵道,“我很忙,沒時間聽你們這種公司的破歌,要不是看老邢的面子,你這輩子也沒機會見到我的。”
“你誤會了,我并不是想要推薦位。”呂健的表情非常誠懇,“我是怕同桌的你表現太出色,卻連個推薦位都沒有,這樣看起來…你的工作很不專業。”
韓文愣愣看了呂健片刻,然后實在控制不住了,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學會幽默了啊呂公子。”
“我提醒過你了。”呂健也不再廢話,收起手機隨老邢往外走去。
“你想太多了,想太多了。”韓文依然陶醉在呂健的表演中,“別墊底啊,千萬別墊底,墊底很丟人的,不過也沒關系,你不怕丟人!”
在韓文的嘲笑中,邢大為拉著呂健出了辦公室,一路走進電梯。
進了電梯,邢大為才沉著臉罵道:“你跟他斗什么嘴,他是官兒啊!”
呂健略顯尷尬:“我以為…是你先和他斗嘴的,我們不是一邊的么?”
“哎…”邢大為長嘆了一口氣,臉色依然不太好看,“想不到啊,你父親當年那么栽培的藝人,竟然變成這樣了…”
“藝人?他?”
“當官以后發福了。”邢大為搖了搖頭,盡量抽離出情緒,“這樣,我幫你找版權公司的關系,讓他們稍微溢價一點…免得你顆粒無收。”
“真不用邢叔,真的。”呂健心平氣和地說道,“我有信心。”
“孩子,有信心是好事,可這行沒這么簡單。”
“也沒那么復雜。”
正說著,電梯到達B1停車場,一個光頭早已在這里等候。
電梯門打開,老黃看著二人的神色,壓著心下的竊喜,瞪著眼睛哈著腰,用他那特有的老痰盂嗓子問道:“二位…沒談成吧?”
媽的這個人的嗅覺,真的是無敵了。
邢大為哼了一聲:“你高興了?”
“哪兒的話邢委員,就吃這碗飯呢不是。”老黃笑著壓住電梯門,請二人下來。
邢大為率先出了電梯,雖然心下不甘,卻還是沉著嗓子問道:“你說30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