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礁洞中,黃蓉席地而坐,雙手抱膝,一雙澄澈明眸,眨也不眨地盯著洞口。
歐陽靖臨去時,以大石堵住了洞口,黃蓉其實什么都看不到。
但她就這么一直盯著,期待著大石被挪開,靖大叔帶著一臉溫暖的笑意,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期待之余,她芳心之中,還有著滿滿的擔憂。
輪回者帶給她的心理陰影實在太大了,她實在難以想象,歐陽靖究竟要怎樣以一己之力,對付那些可怕的怪人、怪物。
等待之中,她不時胡思亂想著。
一時想著靖大叔大發神威,將那些侵她家園,殺她親友的惡徒殺個片甲不留;一時又恍恍惚惚,仿佛看到靖大叔和黃藥師、周伯通一樣,在那些奇怪武器發出的火焰、硝煙、雷鳴中,渾身是血,顫抖著倒下。
每每想到可怕的場面,她便情不自禁地抱緊雙肩,嬌小的身軀蜷縮成一團,顫聲祝祈著:“太上老君、玉皇大帝、關圣帝君…哪路神仙都好,請一定保佑靖大叔,保佑他千萬不要出事…蓉兒不奢求他能幫蓉兒報仇,只求他平安無事就好…”
正祈禱時,突然,洞口發出一陣大石移動的轟隆聲。
黃蓉嬌軀輕顫,瞪大明眸,一眨不眨地盯著洞口,只見那封住洞口的大石,正自洞口緩緩挪開。陽光從敞開的洞口灑入進來,與那暖人心扉的陽光相伴的,還有一張同樣暖心的笑臉。
“靖大叔!”
看清那沐浴在陽光中的笑臉,黃蓉嬌呼一聲,霍地站起,若一只歡快的小鳥,朝著洞口飛奔過去,俏臉上的擔憂、惶恐一掃而空,代之以開懷俏美的甜笑,可眼眶之中,卻又有著點點晶瑩閃爍。
她快步飛奔至洞口,本待一頭撲入歐陽靖懷中,卻生生頓住了腳步。
因為直到此時,沉浸于驚喜之中,以至于忽略了某些細節的黃蓉,才霍然驚覺,歐陽靖竟是坐在地上推開大石的。而他一雙小腿的褲管,赫然已盡成赤紅!
“靖大叔,你,你的腿怎么了?”
黃蓉定定地看著歐陽靖的雙腿,鼻子一酸,眼眶一紅,本就在眸中轉動的晶瑩淚珠,終于若斷線的珍珠一般,抑止不住地滾滾淌落。
歐陽靖連忙安慰:“蓉兒莫哭,我的腿沒事。”
“還說沒事,你都流了這么多血,都站不起來啦!”
黃蓉哽咽著,在歐陽靖身前緩緩蹲下,伸出小手,想輕撫他腿上的傷口,卻又生怕弄疼了他,只能懸在空處,輕輕顫抖。
“我是真的沒事。”歐陽靖笑著,一把握住黃蓉輕輕顫動的柔軟小手,說道:“腿上受了點小傷,一時不能動彈而已。”
“靖大叔,你別騙我啦!”
黃蓉啪噠啪噠地掉著眼淚,泣道:“靖大叔,你若是不能走了,蓉兒會手工,給你做輪椅,你想去哪兒,蓉兒都推著你去。”
歐陽靖一時無語,心里卻是暖融融的,不無欣慰地感嘆:“蓉兒真是個好姑娘,不枉我拼死拼活,和輪回者們做過一場。有她這句話,灑家這一戰,打得值了!”
同時他心里還有點小憾遺:如果受傷的是手就好了。那樣子,他就可以深情款款地說一句,蓉兒別傷心,就算靖大叔只剩一只手,也是可以抱你的…
他沒有試圖再解釋,自己腿上的傷只是暫時的,等取出彈片,養好傷勢后,又是一條生龍活虎的好漢,而是直接岔開了話題:“蓉兒,我此行幸不辱命,已將那些惡徒斬盡殺絕。”
黃蓉一呆,驚喜交加:“什么?靖大叔你…你把他們都…”
“不錯!五個人,一只怪物,無一幸免,全員授首。”歐陽靖重重點頭,輕聲道:“現在,你可以去收殮你爹爹,用那些惡人的首級,告祭他的在天之靈了。”
黃蓉怔忡一陣,忽一把捂住小嘴,發出一陣不知是哭還是笑的嗚咽,然后一頭往歐陽靖懷中撲來。
她這一撲,勁道大得不可思議,坐在地上的歐陽靖猝不及防,竟是被她一下子撲得仰倒在地,后腦勺在地上磕得隱隱生疼。
不過這也是值得的。
歐陽靖環抱著黃蓉纖纖小腰,感受著懷中少女嬌軀的柔軟輕盈,嗅著她身上那沁人心脾的幽香,心說有這待遇,就算腦殼磕破條口子都值啦!
黃蓉伏在歐陽靖身上,雙手緊摟著他的脖子,俏臉緊貼著他的胸膛,香肩輕顫著無聲哭泣。不著不覺,淚水已浸透了歐陽靖胸襟。
情緒激蕩,大喜大悲,最是傷身。歐陽靖怕她大病初愈之下,又傷了身體,連忙故作輕松地調侃道:“蓉兒,用我的衣裳擦眼淚沒問題,可千萬別擦鼻涕呀!”
正無聲哭泣的黃蓉,聽他這么一說,頓時噗嗤一聲,破泣為笑。
她仰起淚痕斑駁的小臉,皺了皺瓊鼻,嬌嗔:“胡說什么?你仔細瞧,人家哪有流鼻涕?再說啦,就算用你的衣裳擦鼻涕,又怎么啦?你不讓,我還偏要擦!”
說著,她又將臉伏到歐陽靖胸襟上,作磨蹭擦拭狀。
歐陽靖笑著搖了搖頭,大手輕撫她脊背,柔聲道:“蓉兒,你大病初愈,需好生調養,切勿忽喜忽悲。別再哭了,好嗎?”
黃蓉嬌軀一顫,停下動作,一雙藕臂,不知不覺,將歐陽靖摟得更緊了。
沉默了好一陣,她才再度仰起小臉,認真地點了點頭,嗡聲嗡氣地說道:“靖大叔,蓉兒聽你的,不會再哭啦!”
“那好。接下來,我們一起去收殮你爹爹和周伯通。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不會再哭了。”
“嗯!”黃蓉用力點頭。
“那你先起來吧。”歐陽靖又笑道:“雖然我很樂意你這么趴在我懷里,但是,這樣子我們就做不了正事啦!”
聽歐陽靖這么一說,黃蓉這才意識到,自己此時的姿勢大有不妥之處,當下羞紅了小臉,飛快地從歐陽靖懷中起身,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壞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