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這是一個月影的世界,天好像在哭,雨滴不斷的灑落。
天地中央,有一片瀟湘淚竹,竹影在風中搖曳,竹影夜雨里,一個孤零零的墳冢看起來份外醒目。
涂山子瀠把手從吳丹青手中抽出,緩緩走到瀟湘淚竹中,看著那個墳冢,輕聲念道:
“不忿成故人,掩涕每盈巾。
死生今有隔,相見永無因。
匣里殘妝粉,留將與后人。
黃泉無用處,恨作冢中塵。
有意懷男女,無情亦任君。
欲知腸斷處,明月照孤墳。”(贈夫詩三首,唐,孔姓。)
隨著涂山子瀠的聲音,天上的月亮露出了半張臉,將月華輕輕的灑落,輕柔的月華落到涂山子瀠身上,也照在墳冢上,淡淡的華光在夜雨中如珍珠明亮。
吳丹青無聲的飛到旁邊,他也久久看著墳冢,沉聲誦念道: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松岡。”(《江城子》,蘇軾)
吳丹青的聲音落處,夜雨停歇,湘妃淚竹的風聲卻大了,那聲音好似在傾訴,傾訴千古的思念,傾訴萬年的愁緒,傾訴這里有一個新墳,墳里有一個舊夢。
“丹青,謝謝你”
涂山子瀠淚流滿面,轉頭深情看向吳丹青,說道,“謝謝你把我…我們的尸骸埋在一起!”
“淞月”
吳丹青的聲音也很是悲傷,說道,“這里不僅埋著你我的尸骨,也埋著我的夢,我夢想這墳冢可以開花!”
“可瑩?”
涂山子瀠忽然想起了什么,急道,“可瑩在哪兒呢?我們都相聚了,你的夢也該開花了!”
“她好像不是可瑩”
吳丹青遲疑一下,回答道。
“不可能”
涂山子瀠想也不想的搖頭道,“我見過她的,她就是可瑩!”
“你在哪兒見的?”
吳丹青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問道。
“在佛國和道仙界沖之地”
涂山子瀠脫口而出,但說完之后,她又連忙解釋道,“那時候我正…”
哪知道吳丹青根本不在乎涂山子瀠后面所說,他一拍大腿道:“該死,朕明白了,朕當日占卜所得是你,不是她!!”
“什么意思?”
涂山子瀠愣了,奇道,“當日,不是你去救的可瑩么?”
“是,是我!”
吳丹青神情有些激動,解釋道,“我為了尋你們,經常動用秘術占卜,那次我占卜出天庭界面邊緣有你們的氣息,就立即趕往,結果剛到佛國和天庭界沖就遇到可瑩,我一直以為是天道眷顧,讓我輕易尋到可瑩,現在想來,怕是在找你的途中,遇到她罷了!”
“不,不”
涂山子瀠擺手道,“丹青,你錯了,她絕對是可瑩…”
“你我不必爭辯了”
吳丹青笑笑,說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說著,吳丹青抬手在一個瀟湘淚竹上一指,“刷”瀟湘淚竹上有一滴雨水落下,涂山子瀠看了一下雨滴,內中有一個塵逍海,可愛的小龍女王玥白正在塵逍海里飛舞。
“這不就是可瑩么?”
涂山子瀠笑道,“看那沒心沒肺的傻樣兒,還能是誰?”
“你別急”
吳丹青笑笑,又是抬手一指,王玥白從水滴中飛出。
“陛下”
王玥白飛出后,看看四周,沒好氣的說道,“我跟你說過了,我不是什么可瑩,你這個什么新墳舊夢的,我根本不知道!”
“可瑩”
涂山子瀠笑道,“還記得那首詩么?”
“你是誰?”
王玥白歪頭看看涂山子瀠,奇道。
“我叫韓淞月”
涂山子瀠回答道,“是你前世的姐姐”
“哼”
王玥白撇嘴了,冷哼道,“我沒什么前世,更沒什么姐姐!”
“你且聽聽”
涂山子瀠不死心,說道:
“藤床紙帳朝眠起,說不盡、無佳思。沉香斷續玉爐寒,伴我情懷如水。笛聲三弄,梅心驚破,多少春情意。”
“小風疏雨蕭蕭地,又催下、千行淚。吹簫人去玉樓空,腸斷與誰同倚?一枝折得,人間天上,沒個人堪寄。”(孤雁兒,李清照)
隨著涂山子瀠吟誦,天又哭了,點點夜雨滴落,濕了王玥白的心。
王玥白也忍不住淚流。
可惜等涂山子瀠吟誦完,問道:“可瑩,你想到了什么?”
“我…”
王玥白茫然搖頭了,“我覺得這首詞寫得太棒了!”
“那”
涂山子瀠想了一下,拉住王玥白的手,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好啊,好啊”
王玥白大喜了,說道,“我最喜歡聽故事了,以前小時候,師兄經常給我講!”
“師兄?”
涂山子瀠看了吳丹青一眼,吳丹青不耐煩道:“等你跟她講完,我再跟你講!”
“也好”
涂山子瀠點頭道,“丹青,剛剛我沒說完,等將往世說完了,我再續說今生,還記得那是個下午…”
涂山子瀠幾乎沒有任何思考,就開始講起了以往的故事,故事很長,吳丹青、韓淞月和許可瑩的感情糾結也很復雜,涂山子瀠為了讓王玥白的記憶蘇醒,還用了青丘山秘術。
涂山子瀠說了多久,誰也不曾在意,無論是吳丹青,還是王玥白,甚至被鎮壓在一旁的九夏也都陷入其中,就好似他們再一次經歷往世的酸甜苦辣。(故事詳見《神符》,章)
歲月悠悠,時光荏苒,唯有真情永流傳,九夏也想不到,自己恨之入骨的主上,居然跟天庭至尊青帝,還有如此一段纏綿的感情,甚至老奸巨猾的主上,跟看起來傻甜白的小龍女為了青帝,還雙雙隕落。
小龍女王玥白雖然感動的一塌糊涂,但她感覺自己只是看客,并沒有觸及靈魂,吳丹青想了一下,繼續說道:“前世你們隕落后,我拼命找你們,而隨著我修為日益加增,我發現我們的感情遠遠不止一世,我曾經還叫藍雨,而你們還叫杜曉曉、杜心或者董心…”
吳丹青把過往的幾世說了,最后一指身后的墳冢道:“我把咱們幾世隕落的殘骸都埋在了此間,因為我們每一世都想在一起,可每一世都不能如愿,所以我才稱這座新墳埋葬了舊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