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陽,大漢帝國的東都,高祖稱帝之所,素來為天下大邑,雒陽之畔的敖倉更是大漢最大的糧倉。所以,自古得雒陽得天下。
時值盛夏,雒陽的氣氛,卻顯得緊張而安靜。
長安的變故,終于傳到了這個舊日太子的治河都護府所在。
于是,剎那間,全城寂靜,市面上只有無知稚童們依然在玩耍、嬉戲。
但大人們卻都聞到了味道,選擇躲了起來。
“怎么辦?”留守雒陽的太子率更令王賀問著他面前的人:“今長安劇變,天子罪己,而太子、太孫俱沒”
“鷹楊將軍張子重,挾皇曾孫而為丞相兼太尉行大將軍事,總領內外軍國之事!”
“什么鷹楊將軍?”對面的一個文士怒斥王賀:“今日已無漢鷹揚,只有漢賊張毅!”
“莫要直呼丞相名諱!”立刻有人反駁,怒視著那文士:“丞相英候,功高當代,天下孺慕,世人敬仰,豈是爾等蠅營狗茍之人可以直稱名諱的?”
“功高當代?”立刻就有人反唇相譏:“見過把太子太孫全都丟了的功臣嗎?”
“當年諸侯大臣共誅諸呂,杖殺少帝兄弟,起碼還找了個少帝非惠帝子的借口”
“那張毅卻連借口都不找了!”
“真以為天下人都是傻子了?”
“太子謀逆,太孫為霍光所害?”
“呵呵呵呵真當天下人的眼睛和耳朵都瞎了,聾了啦!”
“張賊弒君、背主、囚君,還想要讓天下人服氣?”
“我滎陽董重第一個不服氣!”
這個人說著就拔出腰間佩劍,看向眾人:“諸公,今國家危難,社稷傾覆在即,愿為劉氏忠臣者,可隨我出,吾等共招天下忠臣義士,西進長安,與賊子死戰到底!”
可惜,響應他的寥寥無幾。
鷹楊將軍張子重,自出仕以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麾下驕兵悍將,更是驍勇無比。
而關東郡國承平日久,武力松弛,如何是那位的對手?
更遑論,現在這事情才剛剛發生,天下郡國作何反應尚未可知。
如今急吼吼的冒頭,那不是為王前驅,做那陳涉吳廣之事嗎?
雒陽人可精明的很,沒有幾個傻子。
于是,在董重等激進分子離開后,剩下的人,終于可以暢所欲言了。
“諸公,今丞相建政,正值用人之際,若無等首投,必可得千金馬骨之用啊”一個投機者小心的提議。
但,響應者同樣聊聊。
因為雒陽人精明,現在天下人是個什么反應都還不知道,怎么可以這么早下注呢?
于是那人也只能訕訕的坐下來,看著眾人。
王賀則閉著眼睛,心中百轉千回。
終于,他想清楚了,睜開眼睛,看著其他人,道:“不管怎樣,如今國家有難,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所以,吾打算上表朝堂,求國家遣使來雒陽”
其他人聞言,眼中立刻露出喜色。
這才是他們想要的!
先不表態,看看情況,既看天下郡國的反應,也看如今執掌長安大權的那位丞相、大將軍、太尉的反應。
他是愿意和大家做朋友,還是做敵人呢?
知道了這些,大家才好繼續的嘛。
不然,貿貿然的出頭,無論是投張還是起兵,都是找死啊。
而在臨淄,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當長安的事情,通過水路傳到臨淄城中的時候。
整個臨淄瞬間爆炸了。
一夜之間,數不清的大漢忠臣與太子舊部,就都冒了出來。
孔家更是如喪妣考,全家縞素。
孔安國的兒子們,當街散發了自己家的錢財,跪在地上哭哭啼啼。
于是,短短兩三日間,臨淄就已經做出了決定起兵、勤王,扶保大漢社稷!
臨淄令張閣不同意,認為這是謀反,所以拒絕簽名,于是被人砍死在官衙正堂之上。
齊郡郡尉鄭方良聞訊,連忙召集郡兵,意圖自保。
然而,卻被他的貼身衛士,斬殺在兵帳之中。
延和四年秋七月初三,齊、魯、膠東、膠西的十余個郡國的貴族官員們,齊聚臨淄城。
他們先是在臨淄城中歃血為盟,共締孟書。
然后推舉齊王劉肥的四世孫劉慎為盟主,共起齊郡、魯郡、膠東與膠西的郡兵,總計九萬余人,號稱三十萬,打起扶保天子,勤王衛君,共討賊臣的旗號。
七月初四,起兵的郡國部隊封鎖從青州通向冀州的馳道,并將繳書發往天下州郡,共邀天下英雄同討賊臣。
七月初八,徐州令彭吳殺死徐州刺史及別駕,起兵響應。
于是,勤王版圖一下子就擴大到了整個徐州。
到了七月初十,勤王郡國,已經涵蓋了青州、徐州、揚州、荊州的絕大部分地方,卷入郡國超過四十個,其名義上的總兵力,也達到了三十萬之巨!
天下震動,長安震動!
“這是在玩過家家嗎?”張越拿著剛剛送來的急報,輕蔑的笑了起來:“小兒輩們難道以為戰爭是開玩笑?”
這些家伙從串聯到起兵,加起來恐怕連半個月都沒有!
有的甚至就是臨時起意,腦袋一熱就拍屁股了。
換而言之,他們什么準備都沒有做好。
無論是物資、軍械、士兵,甚至是戰略、戰術以及指揮協作,恐怕都沒有理順。
換而言之,別看現在鬧得沸沸湯湯,好像了不得。
實則在張越眼中,不過是一群跳梁小丑,糾結起來的烏合之眾。
對張越來說,擊破他們,甚至都要不了一個月。
放下急報,張越踱了踱步,然后回頭對上官桀道:“今國家多事,社稷動蕩,實在不宜多造殺蘗!”
“上官公,可愿為國家,為天下,代天子與吾,去東南走一遭?”
上官桀聞言,無比詫異的看著張越,不知道這位新晉丞相是不是在發瘋!
但張越卻是微微一笑,將上官桀招到身邊來,面授他來自后世空一格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神技銀彈攻勢與加官進爵神功!
那空一格先生靠著這兩手,打贏了一次又一次的軍閥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