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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八節 風起云涌

  “嘖嘖嘖…”張越看著自己眼前的簡牘,忍不住的抿著嘴唇,譏笑了起來。

  “這一仗,打的可真是不錯…”低頭看著簡牘上的數字,張越心花怒放,難以自持。

  “土地十萬畝,奴仆七千余,牛馬牲畜三十余萬頭,黃金兩萬金,絲綢布帛十萬匹,粟米百萬石,奶酪湩乳十七萬余石!”

  這就是雁門郡中豪強貴族和官員,初步統計出來的訾產了。

  旁的不說,單單只是物資項,就足夠發起一場大規模的戰役了!

  “難怪當年王溫舒、義縱會那么喜歡抄家滅族…”張越感慨著:“這么容易刷的政績,誰不喜歡?”

  可惜,張越現在已經不需要這種政績了。

  “將抄沒訾產,立刻報告長安!”丟下手里的筆,張越吩咐道:“讓陛下高興高興!”

  “諾!”郭戎低頭領命。

  張越則是起身,走到院子里活動活動筋骨。

  才做了不到兩百個俯臥撐,鄧爽就帶人來到了張越面前,報告道:“侍中公,馬邑令自殺謝罪了!”

  “哦…”張越冷笑了一聲:“倒是便宜了他!”

  自三日前,張越進入善無城,然后就大肆搜捕和緝拿官員、豪強、貴族。

  同時鼓勵百姓上告、檢舉、揭發。

  于是,一天之內數百份訴冤狀和上告書,就涌入太守府。

  張越于是臨時任命鄧爽為守善無尉,令他負責相關的案件處理工作。

  同時,向雁門十四縣,派出使者,傳喚各地縣令、縣尉,要求他們到案說明一切與他們相關的案件情況。

  馬邑縣,算是最早得到消息的。

  卻不料,那個縣令居然如此果斷,直接自殺了!

  這可真的是讓張越有些遺憾。

  “其他各縣,要謹防罪官自殺!”張越吩咐道:“派騎兵去,嚴密保護,不得有失!”

  “諾!”鄧爽領命。

  “對了!”張越問道:“派去與長水校尉聯系的信使,可有回信了?”

  “啟稟侍中公,暫時還未有!”鄧爽答道。

  “哦!”張越聽著,微微的皺眉。

  在這個時代,或者任何時代,騎兵在遠距離的行軍速度上,是要被步兵吊起來錘的。

  沒辦法,騎兵的速度就是這樣。

  在兩百到三百里左右的戰場機動,騎兵是無敵的。

  但超出這個距離,且時間拉長后,其速度就會越來越慢。

  以至于,明明張越與續相如率領的長水校尉本部,明明是二月初六,一起出的長安。

  結果,張越都快到雁門十幾天了,續相如和他的長水校尉,還沒有抵達雁門郡。

  這可真的是太尷尬了。

  不過可以理解。

  畢竟,續相如此行,可不止是帶了軍隊來的。

  他的軍隊身邊還跟著大批的士子,總數超過了一千。

  士子們又帶了隨從、家臣和仆人以及各種生活用品、盤纏,這就又是不知道多少人。

  其行軍速度,張越估摸著一天能有個五六十里,就已經是很牛逼了。

  “有消息,立刻報告我!”張越擺擺手吩咐道:“君等下去做事吧!”

  “諾!”鄧爽恭身退下,帶著人,繼續去前廳,忙活了起來。

  雁門郡全郡的各種訴狀與案件,現在都是他在帶人處置。

  雖然,很多事情,其實都不需要審理。

  雁門的豪強貴族官員們,在過去實在是過的太安逸了。

  所以,他們做事,連遮掩都懶得做。

  以至于如今查起來,簡直是順暢無比。

  各種人證物證齊全,有些家伙甚至還在公文上留下了無數把柄。

  以至于,鄧爽需要做的只是核實和調查。

  然后將相關證據整理起來,報送侍中而已。

  盡管如此,鄧爽還是忙的昏天黑地,但卻一點都不覺得累。

  反而感到非常充實。

  看著鄧爽遠去,張越抿起嘴唇:“我這位鄉黨,倒是一個不錯的司法官,值得培養和提拔!”

  張越現在甚至考慮,讓鄧爽留在雁門,擔任專責刑訟的主薄。

  辛苦這么久,冒了這么多風險。

  張越當然不是來做慈善的。

  政治人物,一舉一動,都有目的。

  不然,他何必硬剛雁門呢?

  費這么大勁,還不一定能撈到什么好。

  說不定還可能影響未來的仕途。

  在事實上來說,張越其實是在雁門、代郡和上郡之間,選擇了雁門。

  選擇雁門的原因是因為雁門夠爛!

  因為很爛,所以可以大展拳腳,可以將全郡的既有利益集團和地頭蛇,一刀斬!

  然后,自然就能扶起自己人,做到位子上去。

  于是,雁門郡自然就會姓張。

  “雁門可是一個好地方啊!”張越眨著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可能在旁人看來,此地苦寒,雁門十四縣,戶口接近八萬,人口超過三十萬。

  但,只有一百萬畝不到的墾田和數十萬畝的灘涂地與鹽堿地。

  靠著這么些土地,當然是養不活這么多人口的。

  更不提,雁門還屯駐了一支滿編為八千人的句注軍!

  雖然現在,句注軍爛了,但八千脫產士兵,每年的開銷和各種軍械支出,依然能嚇死人。

  所以,在過去雁門與上郡一樣地方財政,需要并州甚至中央支援。

  每歲,中央撥款數千萬,大司農平準粟米、豆麥百萬石,并州刺史再從其他郡縣調運錢糧數千萬,以維系雁門郡的行政與軍事。

  故而,此地在匈奴人遠遁后,就漸漸成為了一個長安貴族權貴眼里的雞肋。

  有能耐的人,是不肯來此的,而雁門本郡的人才,只要一有機會,就想盡辦法外調。

  于是惡性循環,變成了今天的樣子,為韋延年與馬原所趁,讓雁門郡成為了豪強樂意,門閥溫床。

  在張越眼中,雁門郡卻是一個好的不能再好的基地。

  因為此地,在后世屬于山西大同。

  大同有什么?

  答案是煤,豐富到讓人不敢相信的煤炭資源,足可讓此地變成一個未來的重工業基地。

  當然,若是僅有煤炭,張越還不會這么興奮。

  關鍵是…

  雁門郡還控扼著北上的通道。

  無論是去朔方還是幕南,雁門都是必經的捷徑。

  這意味著什么?

  市場!

  一個新興的市場!

  幕南與朔方,起碼有著兩百萬的人口,更能輻射河西四郡、西域與居延。

  消費潛力,無比巨大。

  現在,張越只有兩個問題需要解決。

  第一個問題是:怎么讓這個潛在市場的消費者,愿意購買張越想要讓他們購買的商品?

  第二個問題是:怎么讓這些潛在消費者,消費得起?

  只要解決了這兩個問題。

  張越嘴角開始忍不住溢出笑容。

  翌日,一封求情的書信,送到了張越面前。

  “上郡的王源啊…”張越拆開信件,笑了起來。

  這位與后世某位小鮮肉同名之人,乃是塞下有名的大詩賦家。

  雖然名聲比不上已故的司馬相如、枚乘、嚴助這樣的bug級文豪。

  但其所作詩賦,依舊頗為有名。

  據說當初,趙敬肅王在世時,曾頗為欣賞和喜歡他的詩賦文章,曾多次邀其至邯鄲,坐而論道。

  只是…

  這信件上的文字,卻是張越失望不已。

  “還以為能掰出什么花樣呢?”張越毫不客氣的將手里的帛書丟進身旁的垃圾桶里:“原來是來勸我‘以大局為重’的…”

  砸吧了一嘴巴,張越譏笑了起來:“說得好像,雁門郡離了這些豪強蠹蟲,雁門郡就要脫離中國,變成塞下夷狄之國一樣了!”

  對于這種人,張越甚至懶得與他分辨。

  連一個字的回信都不想寫。

  但,這卻只是一個開頭。

  隨后,馳道上,不斷有快馬傳信。

  只是一個上午,張越就接到了十五封來自并州各郡甚至朔方的名士、貴族與致仕名臣的書信。

  都是來求情的。

  有的,只是為了某一個人求情,但也有人,卻自我感覺和王源一樣良好。

  書信之中,言辭懇切,說的鞭辟入里。

  好像都是在為了張越考慮一樣,就差沒有告訴張越——你應該聽我們的,快快釋放了那些無辜的‘淳樸士人’與‘忠良大臣’吧。

  讓張越看的,真是尷尬病發作,有些莫名其妙。

  “這些家伙,怕不是腦子糊涂了吧?”張越搖著頭,將這些書信統統丟了出去。

  同時,下令給田水和李池,以后但凡有什么名士啊、老臣啊或者其他亂七八糟的人物寫來的類似書信,統統丟掉,不要再拿來給他看了。

  于是,善無城的百姓們,在這一天,親眼目睹了一場他們永世難忘的好戲。

  長安來的天使,派人將數十封各郡名流寫來的求情信,丟到了街道上。

  一時間,無數人爭相傳閱,然后紛紛拍案叫好。

  但,消息傳出去后卻讓張越一下子就惹惱了無數名士、名流。

  這些人立刻就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面子掛不住了。

  本來,他們寫信來求情,其實很多時候,只是順勢而為,也并沒有覺得自己的信能起到什么效果。

  然而現在,他們卻都被激怒了。

  甚至有人當即就啟程,前往雁門,沒辦法,他們吃的就是面子和名聲這碗飯。

  現在面子和名聲卻被人踩在了腳下,若不做點什么,那往后還怎么混呢?

  一時間,雁門風起云涌。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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