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三節橫掃(1)
被激怒的馬匪,立刻便投入了進攻。
首先,就是那些下馬步射的馬匪。
他們迅速靠近到,距離車陣約五十步左右的地方,然后就集結起來。
很顯然,他們都受過訓練,彼此配合也還算默契。
在集結之后,這些馬匪立刻就彎弓搭箭,一下瞬,密集的箭雨飛向了車陣。
“拋射!”郭戎在看到敵人彎弓的行為后,立刻預警:“舉盾!”
十幾個持盾的隨從,立刻舉起自己手里的甲盾,斜舉向上,為己方部隊提供一層前置的防護。
嗖嗖嗖!
箭雨幾乎是在下一秒,就隨風而來。
馬匪們用的是幕南草原上很常見的狩獵用弓。
這種弓是用牛角、木材與馬膠黏合在一起,用各種動物筋為弦。
雖然比不上漢軍的軍用硬弓,但在五十步的距離上,拋射而來的箭矢,依然有著相當可觀的殺傷力。
雖然有著盾牌掩護,遮擋掉了大部分的來襲箭矢。
但依然有十余箭,穿透了盾墻的防護,筆直的從天而降。
“啊…”兩個不幸中箭的隨從,立刻倒地,慘嚎起來。
不過,幸運的是,箭矢并沒有命中要害,只是射中了他們的軀體,穿透了第一層的輕甲,并射進肉中。
馬上就有人上前,將他們拖到陣列之后,進行緊急救治和包扎。
而其他人,則依舊堅守著陣列。
不過,沒有人開弓。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將注意力,放在已經正從多個方向,向著陣列奔襲而來的騎兵身上。
這也是弓弩手的尷尬之所。
臨敵不過三發,在電光火石的騎兵遭遇戰中,輕易的將手中的弓箭射出去的人,都死了。
所以,每一個漢家弓手,在他接受訓練的第一天,教官就會告訴他們:“不要輕易將你手中的箭射出去!”
而在接下來的無數次實際訓練與實踐中,他們也會明白,這句話究竟是何等的正確?
因為,騎兵的速度,在短距離內是相當迅速的。
一旦第一弓射出,沒有起到作用。
那么,敵騎就會趁著這個機會,迅速拉近距離,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拉弓的機會的。
騎兵一旦突臉,弓手就只能拿起長劍短刀,上前肉搏。
但,那樣做的結果,通常都是被騎兵一刀梟首!
尤其是現在,敵眾我寡。
與敵人弓手對射,那是慢性死亡。
只會給隨后來的敵騎,一個良好的突進的環境。
不過…
弓手們沉寂,不代表張越愿意接受這種被人射臉而己方只能被動挨打的窩囊局面。
“借你的戟一用!”張越伸手,從獨孤當屠手里,搶過他的長戟。
然后,走上前去,目視前方。
五十步外,敵人的弓手,在第一次齊射后,再次舉弓,準備第二輪攻擊。
本來,這種情況在正常的戰斗中,不可能發生。
但現在,張越身邊的人手太少了。
哪怕算上隨行的那些氏族首領,總人數也只有兩百多,不到三百,可用騎兵數量不過一百。
而敵人,從數量上看,起碼四百多。
至少有三百騎。
故而,張越不敢讓本方騎兵出戰,去驅逐那些靠近的弓手。
也不敢讓弓手們回擊——他們必須將寶貴的弓矢留給那些隨時可能突臉的騎兵。
所以,張越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么來提振士氣。
捏著手中長戟,張越掂量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氣,抓住戟身,在后退了一步后,猛然蹬步上前,學著在某個影視劇中看到的標槍手的動作,將手中長戟全力擲出,目標直指一個被他盯上的,看上去是指揮這些弓手的馬匪。
不過五十步的距離,對張越而言,無疑是小菜一碟。
長戟猛然脫手,速度在這剎那好似突破了音障般,發出了破空的嘶鳴。
在所有人都沒有來得及做任何反應的時候,長戟就已經撕開了五十步的距離,直接命中了目標!
長戟直接扎進其胸膛,巨大的動能卻并沒有完全停止,竟將其整個人扎穿,釘在了地表上,就像燒烤攤販串牛肉一樣。
“萬勝!”這一戟,立刻就讓所有的隨從與騎兵都歡呼起來。
士氣也立刻提了上來,很多人馬上就沒有了緊張與害怕。
人人都想了起來——我們可是張蚩尤的隨從。
馬匪們再兇,能有兵主兇?
這一戟,更令對方弓手大驚。
以至于他們的第二次齊射,在慌亂中匆忙射出。
很多人明顯失去了準頭,他們的箭矢,在射出去后,甚至連二十步都沒有飛出就軟綿綿的落到了地上。
只有不過十余箭,射出了五十步。
但,這稀稀疏疏的箭雨,沒有給守軍造成任何傷害,甚至連干擾都算不上。
遠方,敵騎轟隆隆的策馬而來。
馬蹄聲震動大地。
“敵騎距離一百步!”郭戎不愧是能在關中都能選為騎士的英杰,只靠著目測,他就能大體判斷敵我距離。
“九十步!八十步!七十步!”
“弓手齊射!”郭戎聲嘶力竭的大喊。
于是,數十名早已經做好了準備的弓手,奮力的拉開弓弦,視線平視前方,將手中長弓拉滿,然后齊齊松開扳指。
篷篷篷!
弓弦響動。
嗖嗖嗖!
數十支長箭,破空而去。
啪啪啪!
疾馳而來的騎兵,很快就有數人中箭落馬,但他們甚至連哀嚎都沒有發出來,就被后來者從身體上毫不留情的踐踏而過。
馬匪們,根本不顧同伴,他們現在只想沖進那個漢朝使者的陣列中。
活抓或者殺死他。
繳獲他的節旄,然后拿著節旄,沖出塞下。
這是他們唯一的生機。
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條!
更何況,從方才的箭雨中,他們清楚的做出了判斷——敵人最多只有六十名弓手!
這么點弓手,是不可能對他們造成任何阻力的。
“我們要不要上去幫忙?”車陣之后,氏族首領們,望著那些瘋狂沖來的馬匪,也開始商議起來。
“等等吧…”郝連破奴低聲道:“等到天使向我們求援再說…”
漢人有句話叫做‘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郝連破奴在漢地游學過程中,也聽說過很多漢朝的經典故事。
而其中有些故事里,都有著某位大人物落難,其追隨者紛紛起了二心,想要棄其而去。
這時,忠臣義士挺身而出,于是,那位大人物功成名就后,當時堅定追隨之人,紛紛論功行賞,躍居高位。
內心正盤算著這些事情的時候。
郝連破奴忽然看到,在車陣之中,那位天使正在脫去他身上所穿的寬大常服,露出了被其遮蔽的肌體。
郝連破奴,在這瞬間,甚至感覺到自己的眼睛都瞪直了。
那是一具何等完美的軀體啊!
皮膚雖白,但沒有任何嬌柔或者稚嫩的樣子。
相反,每一寸坦露出的肌膚,都在詮釋著健康二字。
緊貼著內衣的肌肉,勻稱而標準。
關鍵是,隨著天使的動作,那些肌肉像機器一樣的此起彼伏的動了起來,尤其是腹部與肩部的肌肉,呈現著一種近乎完美的協調性。
在事實上來說,男性才是人類這個物種中最漂亮、最極致的存在。
現今和后世人們所認為的女人比男人漂亮,這其實是一種錯覺,一種女性在父系社會作弊后的錯覺。
早在遠古時代,女人就從鳥身上取羽毛,從巖石里取色彩,在海邊撿貝殼,用盡一切手段來包裝和美化自身。
到得如今,女人們更是陷入了更加瘋狂的作弊中。
她們洗花瓣澡,用各種香粉與胭脂化妝。
戴種種漂亮的發簪,梳著各種美麗的發鬢,穿著性感而合身的袿衣、深衣。
最重要的是,為了護膚,很多女人,連太陽都不怎么曬,臉上有一個斑點就想盡辦法的往臉上涂脂粉。
甚至還有些人,將砒霜當成護膚品。
極盡各種作死的本領。
但男人做了什么?
答案是什么都沒有做!
因為不需要!
進化中,隨著父系社會到來,男性只需要去征服世界,就可以得到任何他想要的女人。
而現在,張越的身體,經過空間改造。
一切都向著完美演化。
完美的肌肉,完美的皮膚,完美的循環系統和完美的力量。
看的孤獨破奴,在這瞬間,居然感覺到有些心悸。
其他氏族首領,也都是傻傻的看著。
直到張越在李池與田水服侍下穿上甲具,拿起一柄長的可怕的長刀。
矗立在他左右的獨孤氏族騎兵,見到這個場景,紛紛跪下來,匍匐在地,以最高的禮節與最崇高的敬意,來迎接他們的主。
這世界最強的男人,他們的主。
握著陌刀,張越心里卻還是有些逼數的。
他知道,自己一己之力,是絕對干不過數百敵人的。
哪怕他現在有自信,縱然呂布、項羽一起打他一個,他也應該不會落于下風。
但他畢竟還是人類,不是超人。
一樣的會受傷,會脫力,一旦陷入重圍,被人團團包圍,就像烏江之畔的項羽,即使氣蓋山河,力拔千鈞,也免不得被人用車輪戰耗死。
好在,他不是一個人。
他只需要做一把尖刀,來撕碎敵人的攻勢!
此時,來襲敵騎,已經和車陣非常接近了。
狂奔而來的騎兵,嘶吼著,狂喊著,揮舞著手中的武器,第一排的騎兵,撞到了外圍的車陣上。
人馬協同,十幾個騎兵一下子就將車陣撞開了一個缺口。
然后,他們就跳下馬來,拿著各種武器,沖了上來。
頂在前面的弓手們,現在已經丟下了長弓在郭戎的率領下,與來敵展開了肉搏。
雖然,在接觸的瞬間,就砍到了好幾個敵人。
但,后方,敵騎卻在潮水般涌來。
這些馬匪,甚至連前方同伴的生死也不管,直接就撞了過來。
欲要踏著前方同伴打開的缺口,沖殺進來。
張越舉起陌刀,看向左右的烏恒騎兵們,振臂一呼:“愿隨吾殺敵者左袒!”
早就已經被他徹底征服,徹底忠心的獨孤氏族騎兵們,沒有二話就扯掉了左臂的羊皮衣服,丟到地上,大喊著:“誓死追隨天使!”
在他們眼中,張越已是魔神一樣的男人。
追隨魔神,自然是戰無不勝!
在陣列后,氏族首領們,也都有些意動,想要扯掉衣袖,加入其中。
但,看著前方的血戰,卻又有些退縮。
畢竟,他們不是戰士,是氏族首領。
很多人都已經被長城腳下的安逸生活磨平了棱角,失去了曾經的野性。
所以,最終只有七八個年輕的首領,帶著其手下隨從,扯掉衣袖,加入了獨孤氏族騎兵的序列,勉強讓張越的騎兵力量達到了百騎。
只是,前方的車陣,已經陷入了亂戰。
距離陣型崩潰,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所以,張越也沒有時間和那些人廢話了,有些機會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他深深的看了那些首領和他們身邊的人一眼,然后拿著陌刀,就走向前去:“隨我殺賊!”
田水和李池聞言,各自拿起了一把長劍,騎到戰馬上,跟了上去。
然后就是獨孤氏族的騎兵與剛剛加入其中的二十余騎。
整個陣容看上去,頗有些烏合之眾的味道。
不過,張越也不管了。
舉著陌刀,他便沖了上去,同時喊道:“郭戎!速速退下!”
郭戎聞言,扭頭一看,見到侍中公,再次披掛上陣,心中一喜,就對著左右吼道:“全體撤退,為侍中清掃沖鋒道路!”
于是,原本還在與來敵鏖戰的弓手們,立刻就向左右兩側退卻。
馬匪見狀,大喜過望,以為敵人終于崩潰,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應該是一場暢快淋漓的大屠殺!
屠各更是瘋狂的大吼一聲,奮力的將一輛擋路的牛車丟開,就要帶領身后的手下,狠狠的沖進去,就像狼群沖進羊群一般,將恐懼、絕望與痛苦,散播給他的敵人——一位漢朝的持節使者!
只是想著這個,他就興奮的無以復加!
然而,下一瞬,他看到了一個全身都包裹著鐵甲,拿著一柄長刀的怪人,正在以難以想象的速度飛奔而來。
在這怪人身后。
馬蹄如雷,炸響大地。
“反沖擊?”屠各神經一怔,瞬間明白了過來。
不過…
他沒有任何慌亂之色,反而露出了更加瘋狂的神態。
因為他明白,這是敵人的垂死反擊,回光返照。
只要擊碎了這些騎兵,勝利就唾手可得了!
“兒郎們!隨我殺!”屠各將手中的流星錘瘋狂的揮舞起來,目光直接鎖定了那個穿著鐵甲而來的怪人。
“鐵甲?”屠各內心冷笑:“我要一錘砸爛你的腦袋!”
他所用的流星錘,可是從一個匈奴的骨都侯身上取下來的。
兩只青銅鑄成的六角錘頭,重達數十斤!
一錘下去,連犍牛堅硬的頭骨也要破碎!
哪怕是砸在鐵皮上,也能砸出一個凹凸的坑!
至于鐵甲內的人?
肯定會死!
卻不知,張越也在第一瞬間鎖定了他。
因為,他所用的武器,是所有武器里,威脅最大的。
更何況他的體型,說明了地位。
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
后世小學生都知道的道理,張越豈會不懂?
第一時間將之列入了必殺的序列!
而對方,卻作死的沖了過來。
他的流星錘,確實用的還可以。
數十斤的錘頭,在他手里,被瘋狂的旋轉起來,似乎隨時可能甩手砸出。
若是一般人,恐怕會有忌憚,不敢輕易讓其近身。
但張越卻巴不得他近身。
兩者距離,不過五步時,屠各獰笑著揮舞著手中的流星錘,大步的迎了上去。
“去死吧!”屠各狂吼著。
雖然不明白,那個鐵甲人為何如此托大,居然敢讓他接近到如此距離?
對方既然蠢,屠各當然也不會同情。
只要再近一點,就可以進入到流星錘的攻擊范圍了。
到時候…
屠各心中狂笑著,仿佛看到了對方被自己砸翻在地,七竅流血的暢快畫面。
“班門弄斧!”那鐵甲之中,傳出一絲譏笑。
然后,屠各就僵住了。
因為,在三步外,鐵甲人手中的長刀高高舉起,鋒利的刀刃,閃現出危險而美麗的花紋,在陽光下燁燁生輝。
屠各立刻做出反應,掄起流星錘,就要迎上那急速斬來的長刀,意圖用重錘將之蕩開。
他有這個信心!
因為他深知自己的力量,是何等可怖!
他曾做過一次嘗試,模仿漢人百年前的英雄,一個叫項王的大人物,用雙手將一只重達千斤的母牛尸體舉到了頭頂!
雖然,之后就脫力跌倒,幾乎被牛尸壓垮。
但這樣的力氣,已經是常人根本不可能具備的。
在下一秒,他卻聽到了一聲脆響。
巨大的力量,隨即從手中的青銅鏈中傳導到手腕中。
他的雙手連同手中的流星錘,都向后甩去。
慣性的力量,讓他幾乎無法控制住手中的流星錘。
虎口的肌肉與筋骨,更是被這一瞬間的巨大反作用力,震得幾乎骨折。
“怎么可能!”屠各大吼。
他知道,對手方才的那一刀,砍在了他揮舞出去的流星錘的鏈條上。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瘋狂揮舞的鏈條,人的肉眼,怎么可能看到?又如何判斷的準確?
然后,他再也無法思考了。
他的眼前,只有一刀雪白而敞亮的刀光。
刀光落下,血泉噴涌而出。
巨大的陌刀,就像切豆腐一樣,輕易的就將他的頭顱連通大半個肩膀切了下來。
噴涌而出的鮮血,噴射了足足數尺高的血雨。
張越則上前一步,接住了那顆落下來的頭顱,然后,將之一腳踢向遠方。
頭顱就像足球一樣,準確的命中了十余步外,一個剛剛沖進來的騎兵懷中。
“屠各!”那騎兵低頭一看,見到自己懷里,那顆還帶著溫度,似乎在抽搐著的頭顱,尖叫了起來。
但張越卻根本沒有理會,舉著手中陌刀,帶著身后的騎兵,他長身而出,視線迅速鎖定了目標。
每一個,都是看上去強壯孔武的馬匪或者類似首領的人物。
然后,追上前去,一刀斬下。
目標通常來不及反抗,就被陌刀斬首。
而在他身后,上百騎立刻緊隨其后,沖進了馬匪陣中。
就像后世的橄欖球比賽里的情況一樣。
簡單、粗暴,但有效。
高速疾馳的騎兵,帶著巨大的動能,向火車一樣,碾向了敵人,手中的長劍不斷劈砍。
一個照面,就將二三十個已經下馬的馬匪,砍翻在地。
并將其他馬匪,逐出了車陣。
而張越手中的陌刀,在這一過程中,起到了清道夫的作用。
任何看上去強力的人物,都被他斬死。
在兩分鐘內,手中陌刀,就已經斬殺了七八人。
車陣外,其他馬匪已經發現了騎兵反沖。
看到這個情況,他們不驚反喜。
“放他們出來!”鴟骨大喊著。
若這些人留在車陣內,很可能會給大家造成無數麻煩。
但他們出來就不一樣了。
就算對面的人,全是騎兵,撐死了也就兩百!
而我們有五百騎!
兩倍于敵!
就算是耗也耗死他們了!
于是馬匪們主動的向后撤退了大約二十步。
張越看到這個情況,嘴角冷笑一聲,回頭看向身后。
此時,整個車陣已經支離破碎,一片狼藉。
原本作為障礙物存在的牛車與馬車基本都爛掉了。
地面上更是到處都是人馬倒斃的尸骸。
有馬匪的,也有自己人的。
戰爭的殘酷,讓他感傷,這還只是一場連標準意義的戰斗都算不上的戰斗啊…
沒有兩軍對壘,沒有你來我往,只是單純的廝殺而已。
就已經有長水鄉鄉黨,永眠在此。
未來,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將因追隨他而埋骨異鄉,血灑異域。
而且…
張越明白,其實這些人本不會死。
只需他在塞下多留幾天,甚至只需要不下參合坡。
就憑這些馬匪,怎么可能傷人?
若不如此,他就沒有合適的借口和理由來清洗整個雁門郡了。
所以…
內心中,張越充滿了愧疚。
而這愧疚,旋即轉化為滔天的殺意!
“諸君…我發誓,君等不會白白犧牲!”
“我發誓,必定會為爾等復仇!”
然后,他就持著陌刀,走出車陣,看向了在二三十步外,已經蜂擁著在一起的馬匪們。
“殺!”張越陌刀前指:“不要放過一個!”
便率先上前,身先士卒,飛奔起來。
身后,一百余騎緊隨而來。
然后,郭戎也帶著隨從們,或騎馬,或飛奔,緊隨而出。
每一個人都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必須全力以赴。
這時,在馬匪們看來,對面的漢朝人和他的隨從們,就像是一群傻子。
雖然,那個全身鐵甲的怪人,看上去確實很可怕的樣子。
他手中的長刀,更是好像很恐怖的模樣。
他們加起來,也就一百多人而已,最多不超過一百五十人。
而自己這邊,卻還有著至少三百騎和一百多個下馬步射的弓手。
力量對比達到了驚人的三比一。
怎么可能輸?
對方只是來送死的!
鴟骨也是這樣想的。
“先射一輪!”鴟骨策馬對弓手們下令:“然后,跟我一起沖!”
“對了…”鴟骨在人群中找了一遍,問道:“屠各呢?”
沒有人回答。
他也沒有看到。
但他也來不及再想,因為對面的騎兵和步兵們,已經沖了過來。
“放箭!”鴟骨揮手下令。
上百名弓手,于是紛紛彎弓搭箭,將手里的弓矢拉滿,然后松開。
嗖嗖嗖!
上百支箭,立刻飛出弓弦,然后躍上半空,接近著紛紛向下急墜。
“死吧!”鴟骨看著箭雨在空中成型,嘴角冷笑著。
這樣距離的箭雨,在他看來,至少能射死對方二三十個人。
若是運氣好,說不定可以將他們的射的崩潰。
但下一秒,鴟骨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前方。
在二十步外,那個飛奔的鐵甲人,忽然停下來,然后抬頭看向空中。
緊接著,他舉著手中長刀,高高躍起,迎向了來襲的箭雨。
叮叮叮叮!
最起碼有數十支的箭,竟被他就這樣用著身體和長刀擋住了…
他們射出去的箭,射在鐵甲人身上,就和射到了堅固的花崗巖一般。
連半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
張越落到地上,稍微適應了一下,從身上鎧甲傳導來的沖擊波,就一躍而前。
他無比清楚的認知到自己的定位——他是箭頭,用來撕開敵人防御,沖散敵人的陣型的。
雖然,現在的情況是敵眾我寡。
那有什么關系呢?
很多時候,戰爭不是靠人多就能取勝的。
更何況,面對的只是一群馬匪而已。
與正規的軍隊相比,這些馬匪不過是烏合之眾,毫無組織與紀律可言。
所以…
只要殺掉首領和其中的骨干,剩下的人,怎么可能抵抗下去。
“就算是在后世,一支軍隊陣亡率達到三成,還不崩潰就堪稱鐵軍!”張越心里想著:“冷兵器時代,只要前排倒下,最勇敢的人死掉,其他人就會崩潰!”
就像當初,他在塞下擊破獨孤氏族的騎兵。
只殺了十二人,就引得全員崩潰、投降。
這就是戰爭的常態!
只有少數的精銳,可以承受得了巨大傷亡,依然不崩潰。
至于馬匪這種群體,恐怕只要傷亡率達到半成就可能崩潰。
想清楚了這些,張越的內心就已經明了了。
他只需要制造恐怖,散播恐慌就可以了。
于是,他疾馳而上,徑直撞上了同樣沖來的騎兵群中。
就像猛虎入羊群。
手中陌刀揮舞,向前就是一擊重重的劈砍!
這一刀,自然是毫無疑問的將一個當面的騎兵,連人帶馬給斬成了兩半。
而這時,一個馬匪從他左側沖來。
他手中的長劍,猛然砍到了張越身上。
堅固的板甲,沒有任何疑問的將對手劣質的青銅劍給彈開。
然后張越甚至都沒有抽刀,只是獰笑一聲,就一腳踹到了對方騎乘的戰馬身上。
就這一腳,就將那匹可憐的戰馬的肋骨踹斷。
而馬上的騎手,更是被甩出了馬背,掉在地上。
張越懶得管他這種小嘍啰。
拔起陌刀,就又是一次斬擊,從一個迎面而來的馬匪的腰部切入,鋒利的刀刃立刻就將他的身體砍斷。
但因為角度的原因,沒有徹底斬斷。
但這比徹底斬斷還要殘忍。
對方立刻摔下戰馬,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起來。
只是短短瞬間,張越就連殺三人,而且出手狠毒,立刻就引發了馬匪們的注意。
隨即就有十余騎,向他包抄過來。
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可惜…無論是劍砍還是刀劈,他們的攻擊,都對板甲的防御無可奈何。
而張越對他們只需要一刀,就可讓他們身首分離,死狀凄慘。
只是數分鐘后,這十余騎,就盡數死在張越刀下。
每一個都死的極為凄慘!
大部分人都是人馬俱碎!
這種凄慘的死狀,讓馬匪們見了驚懼不已。
一時間根本無人敢纓其鋒。
更可怕的是…
因為知道和崇拜張越,無論是獨孤氏族的騎兵還是張越帶來的隨從,都是緊緊圍繞著他作戰。
特別是張越帶的隨從,皆是鄉黨。
配合默契,進退有度。
有了張越在前開路,他們只需要做好清掃側翼的工作。
于是,在兩軍交戰不過一刻鐘后,馬匪們就恐懼的發現,自己這邊已經是損失慘重。
至少遺尸八十多具。
而他們的敵人,最多死了十個人。
八比一的交換比,令他們心生畏懼和退意。
這很正常,馬匪們都是欺軟怕硬,一擊不中,立刻遠遁的主。
更要命的是…
此時,那些原本在前面看戲的烏恒人,也在整隊,似乎看到了便宜,想要出來撿了。
只是看到這里,鴟骨就明白,再不走,恐怕就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