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雪了。
一片片雪花,從九天之上,飛落而下,落到了縣衙的院子里。
天氣已經冷的有些讓人發抖。
哪怕是白天,也能呵氣成冰。
室內,炭火熊熊燃燒,一塊塊新鮮的牛肉,在沸騰的湯底中上下浮動。
這樣的天氣,再沒有比宅在官署,一起吃火鍋、侃大山更加愜意的事情了。
“軍候,保安曲的新兵們,都已經入營了…”胡建嘴里嚼著一塊牛肉,含糊不清的問道:“您是不是抽個時間去看看?”
雖然說,諸夏民族的士大夫們,講究食不語,寢不言。
但,其實認真遵守的沒幾個。
特別是私下場合,除了少數的道德君子,誰愿意整天戴著面具,擺著架子做人?
就像劉氏天子,最愛的一直是便服出巡一般。
廣大的貴族、士大夫們,在私下里聚會的時候,放浪形骸的不知道有多少。
畢竟,你要端架子,就會沒朋友的…
而在新豐,隨著劉進和張越,都喜歡上了這種一邊吃火鍋一邊談事情的風格后。
廣大官員,也都迅速接受了這個設定。
火鍋文化,瞬間風靡上下。
現在,連工商署談生意,都是圍著火鍋桌,一邊吃一邊談。
“不急…”張越抿了口小酒,道:“過上兩日,我與殿下再去看看…”
保安曲的新兵選拔,在三天前就結束了。
雖然中間過程有些麻煩,但在身高、體重、技能三大硬性標準下,還是很快就結束了。
新兵選完,當然是要進行新兵訓練,以讓這些新兵熟悉保安曲的規矩和生存法則。
這個,張越不會去盯。
統統交給了已經訓練好的軍官們。
這是必須做的事情!
不然,如何培養出合格的軍官?又怎么能迅速的復制保安曲的模式?
真學諸葛亮,事無大小,親力親為,張越就算開掛,怕也活不過六十。
這怎么行?
所以,具體的新兵訓練,張越全部放手。
他只要看結果就行了。
保安曲的新兵訓練,主要是三個內容。
內務訓練、基本軍事技能訓練還有簡單的掃盲認識一百個基本常用字、學會使用張越創造的數字符號譬如阿拉伯數字啊簡單的計算符號啊,反正打著公孫龍的旗號,隨便發明。
都不是很難的事情。
張越早就教會了整個保安曲上下的官吏。
還編了一部《操典大綱》,詳細介紹和說明。
這樣都搞不定,那…
趁早退役,去當文官吧!
胡建聽著,卻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旁邊的桑鈞趁機道:“侍中公,近日大雪封路,工坊園中的原料有些短缺了…不知道縣衙有什么辦法沒有?”
張越聽著,苦笑道:“還能有什么法子,明年多修些儲存倉庫吧!”
西元前的道路,是最容易受天氣影響的。
馳道還好,秦代的工程質量堪比后世的重點工程。
便是兩千年后,這條古道也還有些遺跡存留在地表。
簡直是可怕!
但再強大的道路,面對大雪,也是無能為力。
馬車根本就走不動,更不提運貨了!
而工坊園可是不能輕易停工的。
停工損失的產量和利潤還在其次,幾千個工匠,在這城里無所事事,太可怕了!
所以,張越想了想,道:“這樣…桑令吏去找丁令吏,讓丁令吏想辦法,設計一種可以在冰雪中滑行的運載工具…”
“盡可能的保證原料供給吧!”
“諾!”桑鈞也是無奈的點了點頭,也是只能這樣子了。
“縣城中百姓民居,供暖問題怎么樣?”張越看向陳萬年,問道:“縣衙在這個問題上,一定要用心,不可凍死人!”
陳萬年聽著,趕緊道:“回稟侍中公,縣衙早在月前就做好了燃料儲備…足可保證全縣居民和工坊園內兩個月的需求!”
“這樣就好!”張越點點頭道:“縣衙在這個事情,一定要用心!”
“今冬不可讓一人受凍而死!”
這是政治任務,必須完成。
不然的話,若是冬天發生了大規模的凍斃事情。
這小康社會的畫皮還怎么吹下去?
“諾…”
眾人正要繼續說話,門外忽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侍中公…”一個身子探進門來,輕聲道:“長安有使者來報,南信主與當利君,已經在來新豐的路上了…陛下和皇后陛下,請侍中公務必照顧好兩位…”
張越聽著,嘴巴張的大大的,不可思議的站起身來。
那兩個小丫頭,這個時候跑來,想做咩?
而且,外面下這么大雪,她們怎么來?
當利君就是趙柔娘得到的封號。
簡直是不可思議!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現在趙柔娘的身家,是張越的上百倍!
至少在理論上來說,趙柔娘如今已是年入千金的小富婆了!
僅僅只是當利封地的食邑和租稅以及礦稅三項,她便可以每年從少府拿到至少五百萬錢的歲入。
其他什么賞賜啊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旁的不說,張越就聽說了,衛皇后一月內十次賞賜趙柔娘的事情。
什么珍寶珠玉?
只是小意思!
各種巧奪天工的宮廷御用造物,幾乎堆滿了她的身邊。
這也是劉家統御大臣的手段了。
想當初,長平烈候衛青如日中天之時,連襁褓里的孩子,也是列侯!
就是這么牛逼,就是這么炫酷!
趙柔娘探出小腦袋,望著車簾外的世界,渾然不顧,車外雪花飄飄,嘟著可愛的小嘴,很是不滿的道:“小叔叔太討厭了!說好了,要派人接柔娘,卻是忘記了!柔娘非要去懲罰一下小叔叔不可!”
“嗯呢!”南信公主也是不滿的說道:“張侍中不講信用呢!上次明明答應南信,要接南信去玩的,卻是失言了!”
“哼!”
“不講信用的小叔叔!”趙柔娘將頭縮內,握著小拳頭,道:“等見了面,柔娘要拔小叔叔的胡子!好叫他下次不敢忘記柔娘!”
南信公主聽著,卻是將可愛的小嘴埋進狐裘領子里,吐了吐舌頭,心里面想道:“拔張侍中的胡子,張侍中肯定會疼的…”
“南信才不要張侍中疼…”
她想起了那個夜晚,自己孤零零的走在冰冷的宮闕走廊中的時候,身上的傷痛,也遠沒有內心的傷痛痛苦。
她害怕、緊張、恐懼的想要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然后…
她就見到了張侍中…
張侍中身上可暖和了…
他的胸膛真大…
身上的味道,也是好聞極了!
現在…
“南信只想張侍中抱抱…”
她只想要那個溫暖的懷抱,再聞聞那個味道。“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