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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六節 黃金的魔力

  一邊走一邊想,很快張越就來到了溫室殿前。

  今日在溫室殿值勤的是趙充國,而另一位新扎侍中任立政卻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反正,這位任侍中上任數日以來,張越也只見了一面。

  其他時候,不知道他在忙活些什么?

  可能是在忙著與匈奴方面的李少卿聯系吧?

  不過,張越并不看好任立政的這個工作。

  李少卿,已經不是當年的李少卿了。

  想要勸他回來?

  呵呵…

  恐怕就算任立政變成亡靈法師,將李陵宗族全部復活,可能性也是零。

  因為,李陵在匈奴,有了新的家庭、妻女甚至還有了一個屬于他的國家堅昆!

  倒是趙充國,這些日子在長安混的風生水起。

  張越甚至聽說了,還有好幾位寡居的貴婦人,對這位漢軍英雄,青眼有加,少不得上演了些少兒不宜的情節。

  就連小姑娘,聽說都有好幾個芳心暗許。

  只能說,大英雄真丈夫,從來不缺紅顏知己。

  當然,趙充國也不止只有桃色新聞。

  這些日子以來,趙充國都在朝中到處活動、游說,爭取朝中大臣對樓蘭方向的支持,至少也是關注。

  因他之故,樓蘭的情況,竟也成為了長安閭里耳熟能詳的趣聞、八卦。

  什么白龍堆、車師、蒲類諸國和匈奴僮仆都尉,也漸漸為人所知。

  甚至還在長安城中,營造起了不小的聲勢,鼓動了一幫血氣方剛的勛貴子弟,平日有事沒事就大呼‘踏平白龍堆,直入蒲類海,誅僮仆之賊,宣王化于西域’。

  這自然是好事。

  很多時候,一個靠譜的科普,就能解決很多問題。

  而趙充國看到張越,也是一臉笑容的迎上來,道:“侍中可接到了烏孫使者?”

  張越拱手作揖道:“自是接到了!已經送到了大鴻臚官邸,妥善保護起來!”

  趙充國聽著,露出喜色,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他最害怕的就是烏孫使團在漢室境內出問題,甚至鬧出什么禍端來。

  作為邊塞來的大將,趙充國比絕大多數朝臣都更清楚烏孫對漢家的戰略意義所在。

  只要烏孫依然親漢,則匈奴在西域的統治就注定不得安寧。

  畢竟,烏孫占據的可是天山以北,直至闐池的廣袤地區,居高臨下,威脅著整個匈奴的西域部分。

  張越卻是呵呵笑著,問道:“陛下可在?”

  “陛下在殿中按摩…”趙充國說道:“侍中可徑直覲見!”

  張越聽著點點頭,對趙充國拱手一拜,便提起綬帶,直入溫室殿。

  一入殿內,身體立刻就感覺暖和了起來。

  張越解下身上穿著的厚重裘衣,一路向前,來到了天子的寢殿門口,然后理了理衣冠,恭身拜道:“臣毅奉詔迎接烏孫使團,今已成命,特來復旨!”

  過了片刻,郭穰的身影就從寢殿里冒出來。

  “張侍中,陛下請您入內說話…”郭穰說著,一揮手,便有著宦官取來一雙木屐,給張越換上。

  張越換好木屐,跟上郭穰的腳步,亦步亦趨,走入寢殿之內,就見到天子半躺在一個軟塌上,閉著眼睛,兩個御醫在他身側,輕輕的揉捻和按摩著他的身體。

  自從張越將后世的一些養生法門教給了這位陛下后,他就已經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什么按摩、太極、食療,他都是按時定點,甚至還研究出了許多心得。

  “臣毅恭問吾皇圣安!”張越提著綬帶,恭身一拜。

  “卿回來了…”天子微微睜眼,做起來,換了一個姿勢,看向張越,問道:“烏孫小昆莫,卿見到了?”

  “臣見過了…”張越拜道。

  “其人如何?”天子問道。

  “其人啊…”張越瞇起眼睛,回憶起與這位小昆莫接觸的過程,然后輕身拜道:“為人頗為自傲,其志頗為桀驁…”

  暫時,這位小昆莫,雖然差不多已經被漢室的強盛和張越給懾服了。

  但是…

  說到底,他也不是自己人啊!

  在漢家眼中,解憂公主和翁歸靡所出的那位元貴靡才是自己人!

  一個流著諸夏血液,被一位優秀的諸夏婦女養育長大的烏孫王子。

  要不是元貴靡現在太小了,難以服眾,而且烏孫又與漢室相距太遠,張越敢保證,天子肯定會讓李廣利去幫助元貴靡掌權的。

  “桀驁?”天子笑了一聲,這個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事實上,解憂公主曾經報告過這位未來烏孫昆莫的親匈奴態度。

  但不要緊!

  挖墻腳這種事情,漢家又不是第一次做了。

  別說是一個親匈奴的烏孫王子了。

  漢家曾經連匈奴孿氏的嫡系,也策反了好幾個!

  其中還有一個,甚至是在太宗時代,被漢家策反的!

  只要鋤頭揮的勤,哪有挖不動的墻腳呢?

  所以,天子微微一笑,問道:“那其到了長安后呢?”

  張越聞言,長身拜道:“夷狄之人,久居化外,目睹陛下圣治和我漢家盛世,哪里還敢有什么二心?”

  “已是為陛下盛世所鎮服,臣以為其回國后,恐怕不敢有反漢之心!”

  天子聽著,自然龍顏大悅,他就喜歡這種好話、好事,贊道:“卿出馬,朕無憂也!”

  “臣不敢居功!”張越連忙拜道,然后抬頭,看向這位陛下,輕聲道:“只是,臣依然以為,陛下當親解憂主與烏孫昆莫所出之子…”

  這是必然的!

  解憂公主在烏孫,為漢室為諸夏,流血流汗,若不能有一個好結果,那日后誰還肯為國出力?

  天子聽著,卻是猶豫了一下,道:“怕是不好吧…”

  “以朕所知,烏孫先王曾與當今昆莫有約,百年后必以其子為嗣,且烏孫國中貴族,也都半信此約定…”

  張越聽著,心里面笑了一聲,國家之間,哪里有什么永恒不變的友誼?

  就連米帝,不也曾經對自己的表哥痛下殺手,一次蘇伊士運河危機,將大英帝國最后的底褲都給拔掉了!

  烏孫國國王,若不能讓元貴靡坐上去,漢室就很難徹底控制烏孫。

  不過呢,這些話當然不能明說。

  畢竟,這屏風后面可坐著一個太史令的史官,而如今的太史令司馬遷是出了名的固執和堅守原則。

  所以,張越想了想,拜道:“臣只是想請陛下親解憂主之子…以合春秋之義…”

  直接軍事干涉烏孫,也不太好。

  特別是若烏孫人沒有實質性的反漢舉動時,貿然軍事干涉,強行扶立元貴靡,也可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就像歷史上的布拉格之春,只會令親者痛,仇者快。

  若未來漢家擊敗臣服或者滅亡匈奴,兵臨西域,將文明撒播過去。

  這位小昆莫若是聽話、懂事,還可以過些安生日子,甚至可以在昆莫之位上,詳盡榮華富貴。

  但他一死,自然是得元貴靡即位。

  這是不可能更改的基礎!

  他若不識相…

  張越只能說呵呵了。

  天子聽著,卻還是有些躊躇。

  毫無疑問,他是一個很要面子,而且特別愛惜羽毛的君王。

  他可不想在歷史上留下什么背信棄義的名聲。

  而張越的意思,卻是有欲在必要時刻,軍事干涉烏孫,甚至廢立烏孫昆莫的態度。

  張越見著,沒有辦法,只好放大招了。

  他恭身拜道:“啟奏陛下,臣從烏孫使團中人得知,烏孫有河名曰:金玉河,烏孫人云,其河金版玉底,其多出美玉黃金…”

  “據說,烏孫人歲自此河得金千余斤,美玉不計其數!”

  天子聞之,立刻站了起來,問道:“果真?”

  “果真!”張越自信滿滿的拜道:“陛下可遣使去烏孫,問解憂公主,一問可知!”

  這條河,在后世名曰:瑪納斯河,是一條巨大的冰川河流。

  在清代這條河流以生產金砂、玉石著稱,林則徐就曾盛贊此河出產的黃金和美玉。

  而在如今,烏孫人因為沒有淘金技術,只能對其望而興嘆,讓這條富含金砂的河流白白流淌。

  真是太浪費了!

  在整個西域地區,類似的富金沙河,還有好幾條。

  其中就有兩條,靠近漢軍的勢力范圍。

  其一在龜茲,一在車師。

  若未來漢軍進軍西域,張越是肯定會將這些富含金砂的河流和富金礦拿出來當噱頭,也吸引人民前往!

  以其形成一個西漢版的淘金潮!

  當然,這是未來的計劃。

  而在現在,為了讓天子支持他,并加強對烏孫的控制和影響,特別是加強對解憂公主的支持,張越只好提前將這條富金河拿出來吸引天子。

  效果,也和他想象中一般,非常強大!

  當朝天子,這一生的愛好很多。

  而愛錢貪財,是他排名前幾的主要愛好!

  為了斂財,他連白鹿幣都搞過,因此引發了西元前的第一次金融危機。

  最后還是靠著殺了一批偽造白鹿幣的貴族,抄了他們的家,又讓桑弘羊主持平準均輸,才把這個窟窿填好。

  沒有讓劉家失信于人。

  所以,張越很清楚,黃金、美玉,這兩個關鍵詞對這位陛下有著怎樣的殺傷力!

  一條年產黃金上千斤的富金砂河,足夠讓他丟掉節草,放棄一些面子上的擔憂了。

  更不提,張越還用了金版玉底來形容。

  果不其然,這位陛下立刻就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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