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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二節 生當五鼎食

  長安的喧嘩,自然也影響到了整個周邊。

  很快,相關消息就傳到了正在慢吞吞的向著湖縣進發的一支車隊耳中。

  這支車隊,規模還是很大的。

  為首的,自然是臨武君趙良。

  跟著他一起出發的,除了陳惠外,還有被陳惠叫來助威的馬通、馬何羅兄弟。

  這兩兄弟這幾個月混的很慘很慘。

  因為被剝奪了宮籍,就連他們的好基友光祿勛韓說也不敢與他們走的太近太頻繁了。

  畢竟,這種事情,若被天子知道了,這個小雞肚腸的至尊,指不定心里面會有什么想法呢?

  至于其他人?

  更是紛紛避之唯恐不及。

  沒辦法,這世界就是如此。

  不獨現在,早在一百五十年前,就是這個樣子了。

  當初蘇秦微寒之際,不僅僅人棄鬼厭,就連家里的狗都蹬鼻子上臉,見他就吠吠不停。

  等其身掛六國相印,威風八面之時。

  立刻就是眾星捧月,連那只曾經在他面前吠吠不停的狗,都知道搖尾乞憐了。

  著名成語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就是這么來的。

  而漢季,類似的例子,也層出不窮。

  公孫弘、主父偃、朱買臣、司馬相如,都有類似感同身受的遭遇。

  更不提馬家兄弟本來人緣就不好,一被罷黜,沒了天子寵幸,整個長安官場立刻就無視他們兄弟。

  若不是顧忌著死灰復燃這個典故,很多人留了一手,此刻他們兄弟怕是會被人羞辱到死!

  縱然如此,日子也不好過了。

  沒了權力,就沒了進項。

  這寅吃卯糧,如何是個頭?

  更緊要的是,隨著他們兄弟的死對頭,那個張子重地位不斷攀升。

  很多顧忌死灰復燃的人,也漸漸失去了耐心。

  有人甚至覺得,這兩兄弟看上去似乎不太可能有韓安國的機遇啊。

  于是,破天荒的,他們兄弟被人告知,得交點錢孝敬孝敬。

  為什么呢?

  因為賢昆仲在長安能平安至今,錯非吾等盡心盡力,如何可以?。

  所以,馬家兄弟一聽陳惠忽悠,連想都沒有想,就帶上了全部的家臣總計十五人,本來他們曾經有家臣、食客等上百,但他們一失勢,食客就跑光了,然后連家臣,也開始流失跟著來了。

  自出長安,這伙人沿著馳道,一路耀武揚威,吃喝玩樂,走了兩天,終于走到了渭河邊。

  就在這時,長安那邊的消息,傳了過來。

  趙良一聽,就有些縮卵了。

  他是紈绔不差,但不傻子啊。

  長安的風向,他怎么分不清?

  再冒冒失失,撞上前去,豈不是送臉上門?

  陳惠一看,心知不妙,但他也明白,這個事情不能勸阻,于是立刻就找趙良道:“公子,依下官之見,那張子重勢大,不如暫避鋒芒,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也!大不了,委屈公子的幾位家臣,讓他們待公子受罪…”

  趙良一聽,立刻就跳了起來:“這如何可以?”

  “傳出去,天下人定會以為吾怕了那張子重!”

  對紈绔子來說,這臉面問題,干系重大。

  特別是這趙良本就年輕氣盛,又被家人驕縱慣了,從未吃過苦頭。

  以往他胡作非為的種種事情,隨便換任何一個列侯家族,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但,他卻連句訓斥也沒有聽過。

  這養成了他狂傲自大,無所顧忌和畏懼的性格。

  別說是區區一個侍中官了!

  去年,廣川王劉去回京,在甘泉宮遇到趙良,兩人年紀相當,性格也類似,本來處的挺好。

  結果,因為劉去不肯將他身上帶著的一塊美玉送給趙良,便被趙良按在地上暴打了一頓,還搶走了美玉。

  劉去哭哭啼啼去找天子告狀,終究也只是討回了美玉,趙良卻絲毫不損。

  鉤弋夫人本來要責罰他,結果,天子卻說:小兒輩胡鬧,愛妃何必動怒?

  此事,是趙良的驕傲。

  天子的侄孫,打了也白打,多威風!

  現在,卻要在那個該死的張子重面前,灰溜溜的逃回長安,還要坐視他的忠勇家臣受辱。

  這如何能行?

  再說了,不去湖縣就沒事了嗎?

  那張子重還能留手不成?

  這時候,馬通兄弟聞訊也趕了過來。

  見了趙良,先是一拜,馬通隨即就問道:“公子,長安之變,想必您也聽說了,不知公子有何打算?”

  趙良聞言,想著這馬家兄弟,也曾擔任過侍中官,比自己要了解當今天子的脾氣,于是問道:“若吾執意往湖縣,去阻止那張子重,陛下那邊會有什么看法?”

  馬通回頭看了看乃兄馬何羅,兩人眼神交匯了一下,就下定了決心。

  當初,主父偃曾說過:大丈夫生當五鼎食,死亦五鼎烹。

  這句話他們兄弟過去還沒有什么深刻認知,但現在,卻是感同身受了。

  這些日子來的遭遇,讓他們痛苦不堪。

  這沒有權力,遭人冷眼,被人無視的日子,他們再也不要過了。

  他們一定要回到權力中心去。

  而要回去,就必須想辦法干掉了那個張子重!

  而趙良是他們唯一的機會了!

  若此行不能成功,便要成仁!

  于是馬通拜道:“公子,以吾等愚見,陛下必會不喜…”

  “啊…”趙良愣著道:“難道說,吾真的只能坐視那張子重威風八面不成?”

  這就很難受了啊!

  特別是,想著那金少夫每夜都要被那混蛋摟著睡覺,他就氣的肺都要炸掉了。

  金家寧肯將其女送給對方做一個沒有名分的侍妾,也不肯讓他明媒正娶。

  這是赤裸裸的羞辱!

  “公子勿憂…”馬通笑著深深拜道:“吾等兄弟伺候當今數載,鉤弋夫人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吾等明白…”

  “以吾等淺見,陛下也只是會不喜而已,待鉤弋夫人好言勸慰一番,自會消氣的…”

  趙良聽著,想了想,覺得好像是這么一回事啊。

  去年,自己揍了廣川王,不也屁事沒有嘛?

  今天,不過是攔一下那張子重,不讓他進湖縣而已。

  完全可以發揮一下胡攪蠻纏的功夫嘛。

  頂多,再來一次小兒輩胡鬧。

  這樣想著,趙良的內心就安穩許多了。

  于是,眾人繼續上路。“杰眾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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