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謂言之不預也,這句話在現在還沒有變成一個梗。
不這并不能阻礙整個鄭縣的豪強地主們,感受到來自持節使者的強大壓力。
“這豎子,想要做什么?”許多人看著那張貼在縣城露布下的告示,心里面更多的是不屑與輕視。
叫我別戶就別戶,那多沒面子?
再說了,若這么簡簡單單,輕飄飄一句話就能讓這些人舉手投降,那漢季歷史上就不會有那么多的王溫舒們揮起屠刀,開啟割草無雙模式了。
故而,幾乎所有人都對這份告示選擇了無視。
甚至,連理都沒有理會。
對這些地主豪強們來說,他們現在的生活,簡直是已經快活似神仙。
在宗族領地內,他們就是王法,就是道德。
泥腿子們,包括哪些窮親戚們,只能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的給他們耕地、干活。
誰不聽話,就丟去礦山挖坑。
每年,太華山的山溝溝里都能出現數十甚至上百具無名尸骸。
要他們放棄這種生活,回到過去,只能守著自己的家業和那堆的五銖錢自娛自樂那是寧死也不干的啊。
“什么張蚩尤,依我看,不過是那些長安的富貴人家膽怯怕事而已!”某個大腹便便的家主,一臉不屑的說道:“吾蓄養死士足有二十人,只要他敢壞吾之事,必令其死!”
更有家里有人在長安為官的人,特別高傲的公開喊話:“天使之令,恕難從之!今世道敗壞,民不聊生,吾等聚攏為族,不過彼此依靠,以求存活而已,若重回舊日,恐怕諸多良善之民,忠厚之士,將受胥吏小人盤剝!”
這幾乎就等于放了嘲諷你打我啊!你快打我啊!
張越自也聽說了這些傳言和宣言。
“真是不知死活啊!”張越輕聲笑著,對金賞道:“也好,這倒省卻你我二人羅織罪名的功夫!”
“侍中所言極是!”金賞對這些鄭縣地主豪強們的無知與愚蠢,深感震驚。
他甚至懷疑這些士紳的腦漿是不是都是泥巴做的?
地主豪強?
那算個p啊!
真以為天子說一句朕嘉與天下士大夫更始就以為自己是國家的主人了?
神經病!
百年以來,大漢帝國的主人,從來都是兩個勢力。
一個是皇權,另外一個是軍功貴族。
地主豪強也罷,士大夫官吏也好,都是仆人,給天子和軍功貴族們服務的。
現在這些人公然抗拒天子欽使的合法命令根據漢律的戶律條款,國家強制要求每一個家族,定期別戶。
年滿二十三歲的非長子男性家庭成員,需要單獨立戶。
不如令,輕則流放,重則掉腦袋。
這條法律是連劉家的諸侯王們也要遵守的法律!
就算曲阜的孔家,也要服從此條律令!
這鄭縣的土豪,現在明著反抗這樣的命令,簡直是找死啊!
現在,張越連指鹿為馬和編織一個罪名的功夫都不需要了。
公然對抗國家政策!
這是典型的造反!
造反的人,統統是亂臣賊子!
作為欽命使者,雖然張越打著的是檢查除疫工作的幌子,暫時也沒有收到長安的進一步指使。
但按照如今盛行的公羊思想的理論,祭仲在外,可以行權!
也就是大臣可以在發現威脅或者問題時,當機立斷,做出自己的決定。
就像漢家軍制嚴格規定,調兵必須有虎符,沒有虎符調兵就是族誅!
但,有一個情況例外當邊塞發生外寇入侵或者郡國出現動亂、災害時,將軍和有關兩千石可以直接下令調動軍隊防御、驅逐乃至于殲滅外寇。
甚至根據張越最新闡發的大戎未至預先御之的主張,已經有很多激進派開始宣傳倘若將軍、太守,在察覺威脅和發現可能的入侵時,主動出擊的必要性和迫切性。
反正,這幫激進派滿腦子都是打打打。
故而,在看到這個情況后,張越二話沒說,先派了兩個羽林衛騎兵,帶著鄭縣的衙役,押解著鄭縣官吏們,將他們帶回長安,順便又上一封奏疏,陳述了鄭縣局勢,然后提了一句臣觀鄭縣之變,驚心動魄,長此以往,恐國將不國,故臣斗膽,私下行權,清剿全縣不臣,以謝陛下之恩!。
做完這個事情,張越就下令,讓羽林衛甲部司馬全體披甲,進入戰斗狀態。
自己更是親自騎上戰馬,帶著金賞,高舉天子節,從鄭縣縣衙次第而出。
羽林衛的甲部司馬,滿編騎兵兩百五十七人。
其中五十人,已經在途中因為張越的命令而押送犯人返回長安。
但就這剩下的兩百零七人,也依然可以組成一個堅不可摧的攻擊箭頭。
“羽林衛諸將士聽令!”張越策馬披甲,戴著一頂羽林衛的羽冠,高舉著虎符,從列隊完成的戰士們前面走過:“今有叛逆,藐視王法,悍然不從王命,倒行逆施,魚肉百姓,殘暴害民!孟子曰:是可忍孰不可忍!本使身負天子圣恩,斷然不可坐視此輩橫行!”
“今吾欲從權,以天子所賜之便宜行事之權,與諸君共誅國賊!”
“公等可愿與我同袍?”
“愿!”
“愿!”
“愿!”
每一個羽林衛將士,都昂著頭,大聲吶喊著。
對鄭縣這幫混賬,他們比張越還看不順眼!
在這些北地軍人眼中,鄭縣的地主豪強,只能用兩個字形容:傻x!
而且,這些家伙這么玩,是在挖他們這些軍功貴族家族的根基!
是要刨大家的祖墳!
每一個人的內心,現在都已經是火冒三丈了。
憤怒與殺意,彌漫在每一個人胸口。
沒辦法,他們是漢家的主人公。
在事實上來說,漢家的政治體制就是天子老大,軍功貴族次之!
但現在,有人想要搶班奪權了?
這特么是不將武人放在眼里啊!
若非沒有將令,他們已經行動了起來。
如今,有了將令,如何不興奮?
“善!”張越抽出腰間的嫖姚劍,對眾將士道:“諸君,隨我緝拿藐視王法之賊,敢有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
“諾!”
全軍立刻上馬,殺氣騰騰的跟隨張越,向著縣城中的那一家家的豪宅而去。
至于這鄭縣豪強們的那點子護院打手狗腿子武裝,在羽林衛甲部司馬眼里,就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不值一提。
在戰場上,他們連匈奴人的千軍萬馬也敢強闖。
與之相比,此番行動,不過是過家家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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