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曹儼和韋琎先后表態,愿意在宣撫使的監督下竭心盡力做好遷都安置事宜,眾人隨即走進了內堂。
司馬張文林連忙擺開桌子,鋪上了一幅最新的錢塘縣地圖,韋琎拾起木桿,指著地圖上綠色區域道:“這些綠色地塊標識便是目前官府掌握的空地,一共有十幾萬畝土地,南面靠近鳳凰山有兩萬畝,但絕大部分還是在北面,請李太尉指示民眾的安置方向。”
李延慶想了想問道:“皇城的土地有安排嗎?”
“有!鳳凰山腳下都是皇城。”
韋琎用木桿指著山腳下一大片黃色區域道:“這邊就是皇城,太上皇親自劃出的一片土地。”
李延慶笑道:“在地圖上看還是有點模糊,索性大家一起去現場看吧!”
眾人跟隨李延慶出了州衙,李延慶讓士兵牽來數十匹馬,讓眾人都騎馬前去,州衙就在錢塘縣南面,能清晰地看見數里外的鳳凰山。
州衙南面就是縣城的南城墻,但已經拆除,沒有城墻阻擋,西面是七寶山,東面一直向南都是一望無際的曠野農田,一直延綿到最南面的鳳凰山下,不過前方約兩里外卻修建了一段城墻,李延慶有些不解地問道:“那是什么城墻?”
“啟稟太尉,那邊就是皇城宮墻,以那道城墻為界,向南屬于皇城,向北就屬于縣城。”
韋琎又指著宮墻以北的大片空地道:“這就是我剛才所說的綠色標識區域,一共有兩萬兩千畝,一直延伸到前面的皇城宮墻下,原本是農田,官府都已經收購,太尉看看是否可以在這里修建一些安置民宅?”
李延慶回頭問曹儼,“上將軍的意見呢?”
曹儼搖了搖頭,“我建議南面的地塊都空著,就像東京一樣,皇城的土地肯定不夠,一些官衙最終還是要修到外面,另外皇族王府也需要土地,這邊的兩萬兩千畝土地我建議交給朝廷安排。”
李延慶笑道:“其實還有太學,也要考慮它們的用地。”
“太學的土地有!”
韋琎連忙指著北面,“就在州衙北面,原來的州學以及文廟、城隍廟,那一片占地足有一千五百畝,土地足夠大,將來修建太學、府學以及考試院都足夠了。”
“那南面這片土地就按照曹上將軍的建議,全部留給朝廷,安置遷移民眾就放在北面。”
眾人調轉馬頭向回走,這時李延慶想到一件事,便指著原來的城門正對的大街笑道:“這條街應該就是將來的御街了,兩邊的土地都賣了嗎?”
曹儼笑道:“這個大家心里都明白,兩邊的土地價格僅次于西湖邊,早就被各家權貴分割了,曹府也是在御街旁,寶妍齋在這里也有一片土地,就在曹府北面。”
御街現在叫做錢江大街,是錢塘縣的南北主干道,筆直地向北延伸,眾人一路北上,兩邊早已建滿了府宅和民宅,還有大量的商業店鋪,另外還有三座瓦肆也分布錢江大街西面。
錢塘縣本身就是江南第三大城,僅次于江寧縣和吳縣,人口四十余萬,現在大量京城人口南下,使錢塘縣在短短一年內人口便翻了一倍,突破了八十萬,現在還有數十萬人口在南遷路上,縣城擴大幾倍已經是勢不可擋了。
李延慶來到縣城北面,過了稅署,這里便是第二片綠色區域,面積最廣闊,一直延伸到北面十幾里外的宦塘河,這里大約有十四萬畝土地,東面是錢塘江,西面是西湖,中間便是一望無邊的曠野和農田菜地。
李延慶指著眼前的官道對眾人道:“以這條南北官道為界,西面的土地保留,將來官府可以出售用來修建民宅商鋪,東面的土地修建公租房,就像我上午所說,我會撥付五十萬貫專用錢,希望兩個月內建好三萬間公租房。”
曹儼想了想問道:“那南遷之民臨時安置在哪里?”
李延慶指著官道西面,“就安置在這里,先搭建帳篷,等公租房修好后,再逐步轉移過去,如果愿意去租城內的民房,也可以!”
眾人又走了一圈,基本上敲定了安置民眾的方案,曹儼急忙帶著官員們返回州衙制定詳細方案,他剛當上杭州主官,熱情極高,甚至忘記去給老爺子請示了。
這時,時間已經到了黃昏,李延慶不再回縣城,而是向不遠處的軍營趕去。
剛走進軍營,一名親兵便奔上來,將一管鴿信遞給李延慶,“啟稟都統,揚州剛送來的緊急鴿信!”
李延慶見信筒居然是紅色的,心中暗吃一驚,難道揚州出事了嗎?
他連忙打開鴿信,居然是扈青兒發來給的鴿信,李延慶臉上慢慢露出一絲驚喜,隨即又苦笑起來,自己的妻兒和父親已經跟隨鄂州水軍一起抵達了江寧府。
揚州,一艘千石客船緩緩靠向揚州碼頭,船頭上站著幾名女眷,為首一個極為端莊秀麗的女子正是李延慶的妻子曹蘊,自從去年初京兆府分別后,曹蘊便帶著京兆軍將領的上百名家眷一路顛沛流離,先在成都府住了一段時間,成都官府對他們比較冷淡,生活極為不方便,這時正好接到公公李大器的來信,要他們去鄂州江夏。
曹蘊又帶著百余人坐船去了江夏,終于在江夏穩定下來,眾人一直住到今天,曹蘊聽說丈夫去了江南,她按耐不住不住思夫心切,便和師師商量一下,正好李大器也要趕去錢塘縣,曹蘊便帶著王貴妻兒,分乘兩艘客船跟隨鄂州水軍前往江寧府。
曹蘊來揚州當然是有原因,之前她接到丈夫一封信,信中含蓄提到了官家想把茂德帝姬嫁給自己為側妃之事,這件事曹蘊并不是很抵觸,丈夫已被封為郡王,身邊只有一妻一妾也不合理,而且李家人口單薄,師師又無法生育,自己倒不能做得太過份,丈夫想多娶幾房延綿子孫也是在情理之中。
但曹蘊也有自己的原則,那就是丈夫不能像王貴一樣在外面養別宅婦,私自納妾,要娶妾必須經過自己同意,這也是自古的規矩,妾室必須經過大婦點頭后才能進門。
當然,茂德帝姬身份特殊,不能為妾室,至少是平妻,比自己略低半頭,而且在誥命冊封上也和自己一樣,封一品夫人,只是名號上稍低一點,叫做郡王偏妃,服飾款佩上享同郡王妃。
這些對外身份曹蘊都可以不計較,可李家的原則她不會讓步,李延慶的正妻只有一個,要進李家門,就必須得經過她曹蘊點頭。
“大姐,福金人其實不錯,很溫柔賢良,懂得尊卑退讓,心地也善良,你就別太為難她了。”扈青兒在一旁小聲勸說曹蘊。
曹蘊輕輕捏一下她的耳朵,似笑非笑道:“你這個死妮子,我倒要問問你,你打算幾時才敬我茶?我讓你照顧官人,你倒好,把機會讓給別人了,讓我怎么說你啊!”
扈青兒頓時滿臉通紅,半響她才扭捏道:“大姐,我不是還沒有準備好嗎?”
旁邊師師攬住扈青兒的肩膀調笑道:“青兒什么時候都沒有準備好,大姐,不如咱們明晚把她灌醉了,直接送到官人房中去。”
“好辦法,生米做成熟飯,這小妮子就別想整天亂跑了。”
扈青兒急得一跺腳,“你們兩個別再取笑我了!”
“好了!好了!再說這小妮子要跳江了。”
說笑著,大船漸漸靠近了碼頭,扈青兒這時看見碼頭上停著一輛寬大的馬車,便對曹蘊小聲道:“大姐,她已經到了,我帶她上船吧!”
曹蘊想了想問道:“她姐姐安德帝姬在嗎?”
“應該也在!”
“那就請她也上船說幾句話吧!”
這時,師師走過來道:“大姐,我去請她們上船。”
曹蘊點點頭,“麻煩師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