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萬女真騎兵僅僅用了半個時辰就將兩萬宋軍幾乎屠殺殆盡,除了數百人從汴河逃生外,其他兩萬人全部被屠殺,人頭悉數被割下,掛在金兵戰馬的脖頸下,他們隨即調轉馬頭,向西南方向的宋軍大營席卷而去,那邊還有十萬新募之軍,可在完顏宗翰看來,那就是十萬頭待宰的羔羊。
張曲扶著孫傅從濕漉漉的汴河中爬了上來,他們找到幾根木頭,抱著它游到河中逃得了性命,當孫傅上岸,眼前的一幕將孫傅嚇得暈厥過去,兩萬人的無頭尸體堆積在田野里,脖腔里流出的鮮血匯在一起,形成一片數畝大的血塘,簡直如地獄再現。
張曲和兩名士兵將嚇得幾乎傻掉的孫傅帶回了京城,剛進城門,孫傅便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嘴里含糊不清地哭喊:“罪人啊!我是千古罪人,全完了,軍隊全完了!”
很快便有消息傳來,姚平仲率領的十萬大軍被三萬女真突入軍營,大營內一片腥風血雨,宋軍士兵哭爹叫娘,狂奔逃命,十萬大軍全軍潰敗,女真騎兵不留戰俘,殺得刀刃卷起,刺得長矛折斷,追殺出三十余里,十萬大軍近八萬人被屠殺,三十里的曠野里變成了尸山血海,每個女真騎兵的戰馬脖頸下都掛滿了人頭。
姚平仲逃得性命,一晝夜馳七百五十里,亡命奔蜀,他徹底心灰意冷,最終在巴蜀出家為道士。
女真騎兵更換了兵器,調頭向東南方向殺去,那邊還有董平率領的八萬軍隊,正向中牟方向疾奔而來........
就在女真騎兵肆意屠殺宋軍士兵之時,完顏斜也親率十五萬大軍在白馬渡過了黃河,遮天蔽日向東京汴梁殺來,又命大名府知府梁中書為特使,先一步來東京勸降。
壞消息一個一個向京城傳來,次日天快亮時,守南薰門的徐寧接到了董平派人送來的兵符和寶劍,董平率領的軍隊在夜里得到宋軍被血腥屠殺的消息后,一夜之間,八萬新兵逃亡殆盡,董平無顏回京面見天子,愿辭職為民,回鄉務農。
董平的惡耗還在發酵,另一個天大的消息更是震驚了朝野,太上皇返京途中在永城縣被金兵俘虜,這個消息儼如晴天霹靂,使天子趙桓當場暈厥。
此時知政堂內一片混亂,趙桓閉門不出,孫傅不僅病倒,同時也被罷相,由耿南仲接任樞密使以及參知政事副相之位。
主戰派只剩下何栗一人,獨木難支,而以白時中為首的主和派已完全占據了朝堂。
“各位安靜!請安靜!”
白時中高喊幾聲,議事堂內安靜下來,白時中又道:“金兵主力最遲明天就要殺到京城,偏偏官家閉門不出,讓我們知政堂自己拿定主意,我們必須要連夜做出決定,到底該怎么應對?耿相公,你來說一說!”
眾人目光轉到了耿南仲身上,兼任樞密使的孫傅病倒并罷相,作為樞密院的第二號人物,耿南仲當仁不讓的上位接任,成為知樞密事以及新相國,但并不因為他是知樞密事才受重視,而是因為他剛剛和金國特使梁中書談過,他知道金國的最新要求。
耿南仲緩緩對眾人道:“完顏斜也主張南北分治,以黃河為界,北面劃歸金國,南面由大宋統治,另外陜西路、秦鳳路和熙河路也歸金國,另外,宋朝需要賠償三千萬兩銀子為金費,可以分三年繳清,不過實現這個條件的前提,是我們必須把李延慶交給金國,雙方才能談,否則金兵將直接攻破汴梁屠城,連談的機會都沒有。”
“大家說說吧!我們該怎么辦?”白時中問道。
這時,李邦彥咬牙切齒道:“李延慶是導致今日之亂的禍根,若不是他在燕山府壞了金國老狼主的性命,金國也不至于大舉攻宋,先不管對方條件,把李延慶交出去,緩解金兵的怒火,對我們后續談判才有利。”
耿南仲道:“李相公說得對,三萬金兵就可以屠殺二十萬宋軍,我們城中只有五萬軍隊,而金兵來了二十萬,京城肯定守不住了,先把李延慶交出去,我們才有談判的基礎,否則金兵進城,你我全家都要被屠殺,各位,舉手投票吧!”
想到自己全家要被金兵屠殺,議事堂內沉默了,片刻,白時中舉手道:“我同意交出李延慶。”
“我同意!”李邦彥和耿南仲一起舉起手。
“我也同意!”吳敏舉起手。
“我也同意!”唐恪也舉起手。
“同意!”議事堂內的其他官員紛紛舉手。
這時,白時中瞪了一眼何栗,“何相國有異議嗎?”
何栗長長嘆息一聲,“你們已經不是主和派了,而是徹徹底底的投降派,我和你們還有什么共同語言?”
他轉身便大步向外走去。
“不知好歹的混蛋!”
白時中罵了一聲,又對眾人道:“既然大家一致同意,那事不宜遲,請耿相公立刻率軍去抓捕李延慶。”
目前城內軍隊有兩支,一支是三萬人的新北軍,孫傅病倒后便由何栗代為主管,徐寧和張清為左右副都統,這支軍隊負責守外城,而內城則由兩萬殿前禁軍鎮守,由兵部侍郎王時雍兼任殿前都指揮使,趙桓為了平衡軍隊權力,特賦予知政堂在緊急事態下可以調動部分禁軍的權力。
黑夜中,耿南仲率領兩千禁軍趕到了曹府,他一聲令下,兩千禁軍頓時將占地廣闊的曹府團團包圍,數十名士兵用巨木撞開了曹府大門,五百士兵沖了進去。
只片刻,一名偏將跑回來向耿南仲稟報,“啟稟樞密使,曹府內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
耿南仲大吃一驚,李延慶和一百多人都住在曹府,閉門不出,怎么都沒有了,全部長翅膀飛了嗎?
不行,肯定還在曹府,他立刻令道:“給我掘地三尺挖,就算躲在地上,也給我挖出來!”
“遵令!”
偏將跑了回去,士兵開始搜尋地下,半個時辰后,偏將又回來稟報:“還是沒有!”
耿南仲呆不住了,立刻返回皇城向白時中匯報。
聽說李延慶失蹤,白時中也同樣驚得目瞪口呆,但他立刻反應過來,若被李延慶跑掉,他們就無法和金國和談,必須要把李延慶找到。
“給我全城搜捕!”白時中咬牙切齒,于公于私,他都一定要把李延慶抓到。
“可是全城搜捕,我們沒有那么多軍隊?”
知政堂最多只能動用兩千軍,要想全城搜捕,至少要一萬軍隊以上,那就要得到天子的同意了。
至于外城的三萬新北軍,白時中根本就不指望,說不定李延慶就躲在新北軍中,他得順便讓天子向新北軍施壓,不準他們窩藏李延慶。
“各位,我們一起去面見官家!”
在二十萬宋軍全軍覆滅和父皇被俘的雙重打擊下,趙桓骨子里軟弱膽小的一面徹底暴露出來,他把自己關在宮中,外面的事情他不聞不問,徹底丟給知政堂去解決。
但礙不過相國們的再三懇求,趙桓還是強打精神出來了。
麒麟殿內,趙桓神情黯然地坐在龍榻上,聽白時中講述他的保城之策。
“陛下,二十萬金兵兵臨城下,我們只有五萬軍隊,根本守不住京城,唯一的保城之策,只有滿足金兵的一切條件,宋金劃江而治。”
劃黃河而治會失去多少土地,趙桓忍不住潸然淚水,“祖宗的土地在朕的手中丟掉,讓朕怎么去面對列祖列宗?”
“陛下,土地可以談判,實在不行,我們就以銀換地,女真人口稀少,要不了這么多土地,我們就拿財富和他們換取土地,金兵南侵,不就是為了利益嗎?”
趙桓抹去淚水道:“如果談判可以解決危機,朕當然愿意談判。”
“可是....要談判必須把李延慶交給金兵,這是他們談判的前提條件,不交出李延慶,連談判的機會都沒有。”
趙桓呆了半晌,最后嘆口氣道:“如果犧牲一人能換取大宋平安,那朕沒有意見。”
“陛下,現在的問題是李延慶已經藏匿起來,我們必須要全城搜捕,必須要帶圣旨和金兵談判,請陛下暫時把軍權和制誥權交給知政堂,陛下,這是我們最后一次機會,為了保住大宋社稷,為了陛下的皇位穩固,陛下不能再有婦人之仁。”
趙恒想到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滅,他心中也絕望了,他哆嗦著手取出了殿前禁軍的虎符和玉璽,顫抖著聲音道:“需要做什么,你們看著辦,朕只有一個要求,保住大宋社稷,保住朕的帝位,別的朕都可以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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