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尊無首魔神尸身四肢突然軟了下來,扣住兩旁山巒的爪子松開,尸體墜入下方的河道中。
尸身后方的那座門戶被他的尸體堵滿。
而在太陽船上,牧日族的戰士陷入苦戰之中,涌來的重身魔族數量實在太多,即便牧日者是天生的戰士也難以抵擋,不斷有人傷亡,被重身魔族所同化。
突然,所有的重身魔族僵在原地,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接著所有的重身魔族的頭臉在飛速扭曲,像是有兩個面孔在爭奪身體的掌控權,面部在飛速變化,有的魔族臉上的眼睛突然間一分為二,突然間又合攏到一起,很是詭異。
諸多身材高大的牧日者紛紛停手,不知所措,他們的敵人剛才還殺得昏天暗地,此刻卻統統都陷入了一種奇特的狀態中。
過了片刻,與牧日族長交戰的那個重身魔族突然身體坍塌,化作一群重身魔族,為首的魔族面孔徹底變化,身上的魔紋也在飛速蛻去,過了一會兒變成了身穿透明鱗羽衣裳的女人,身子婀娜曼妙,肌膚白嫩還有些透明。
這女子迷茫的看著四周,渾然不知道自己的鱗羽遮不住身體。
“這是什么地方?”
她眼神中充滿了疑惑,沒有開口說話,但是精神波動卻讓所有人都聽到她的聲音,明白她要說的是什么:“我怎么會在這里?”
接著,更多的重身魔族變成了另一種形態。
這些人如那個女人一般,身上穿著的衣裳并非是真正的衣裳,而是鱗片組成的纖薄翅膀,而且不止一對翅膀,而是身上各處都長滿了大大小小長短不一的翅膀。
這是鱗羽,在延康國很難看到長著鱗羽的生靈,然而大墟中卻有生長著鱗羽的異獸。
不過長著鱗羽的人,大墟中便沒有這樣古怪的種族了。
這些人身上的鱗羽還在變化,第一個蘇醒的女子很快注意到自己衣不蔽體,她的鱗羽仿佛是按照她的心情來轉變顏色,很快一片片鱗片翻動,鱗片在翻動之時飛速變成黑色,讓她很快變得像是穿上了一套黑色長裙,遮住胴體。
其他鱗羽人身上的鱗羽也在變化顏色,遮住身體。
所有鱗羽怪人都迷茫的打量四周,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太陽船上的牧日者也是一片茫然,不知道這些重身魔族為何會有這種變化。
牧日族長猜測道:“他們應該被重身魔神同化的異族,重身魔神的主意識死掉,控制他們的意識消散,他們也就重獲自由了。也就是說,重身魔神死了!”
他身旁的幾位長老露出狂喜之色,突然,他們背后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響,幾人急忙回頭看去。只見他們身后,秦牧兩只手抓住柱子,另外兩只手則在向后抽著鎖鏈。
這些鎖鏈洞穿在太陽之中,是拴住太陽的寶物,扯回來很是費力。
老族長心中不由緊張起來,連忙來到柱子中央,仰頭問道:“殿下,為何又把太陽砸出去了?沒有砸壞吧?”
秦牧低頭,看著他希冀的眼神,遲疑道:“這個…”
過了片刻,老族長看到太陽被秦牧拖了回來。
那是兩個大黑疙瘩,像是兩座半球狀的大山。
老族長和幾位長老呆滯,太陽船上幾乎所有的牧日者也都神色呆滯的看著兩個大黑疙瘩向這邊挪來。
牧日者的太陽不但熄滅了,而且還裂成了兩半!
嘩啦,嘩啦。
鐵鏈被扯動發出的聲響很是刺耳。
秦牧將兩半的太陽扯回來,用心收回無憂劍,無憂劍挑起太陽玉眼,晃晃悠悠的向這邊飛來。
“族長,兩個好消息,第一個好消息是,重身魔神的確是死了。”秦牧有些心虛道。
老族長神色木然,口中發出機械一般生硬的聲音:“另一個好消息呢?”
“我們可以換一個新太陽了!”
老族長扭過頭看著他們的殿下,欲哭無淚。
“真好,真好…”他喃喃道。
秦牧將兩半黑色的太陽扯了回來,太陽后面還跟著數以萬計的鱗羽怪人,也跟著黑色太陽來到太陽船附近。
有許多鱗羽怪人沒有跟上破碎的太陽,結果便死在了大墟的黑暗中,剩下的鱗羽怪人知道厲害,相互通知,越來越多的鱗羽怪人跟上太陽,這才免于喪命。
他們之間相互聯系不是靠聲音,而是靠自己的精神思維波動,無需說話,便可以通知其他人,很是奇特。
秦牧將兩半太陽扯回太陽船上,突然腦海中傳來一個聲音:“天羽族,羽曌青,見過此地尊貴的主人。”
秦牧微微一怔,看向迎面向自己走來的那個黑衣長裙的女人,那女子款款走來,落落大方,身上的黑色衣裳在飛速變化,變成鵝黃色。
待她來到太陽神柱的旁邊,非但衣裳變成了鵝黃色,而且款式也與老族長等人的長袍類似,應該是他們身上的鱗羽可以隨著他們的心意改變形態和顏色。
秦牧松開握住太陽柱的手掌,腋下兩條手臂漸漸縮回,屁股后面那條腿也在向體內縮去,他體內太陽船恐怖的力量在不斷退去,過了片刻,他的體型恢復如常。
秦牧急忙閃身躲到一根柱子后,取出一套衣裳,將身上的破爛衣裳換下,整理一番,這才從柱子后走出來。
他握住太陽柱時,力量暴漲,肉身也變得極為偉岸,將身上的衣衫撐破。他的衣衫雖然是靈兵,但秦牧當時肉身變成了百丈巨人,如同天神一般,超過了衣裳的承受范圍,再加上第三條腿從屁股的尾骨處生長出來,便將衣裳捅破了。
“羽族長。”秦牧見禮,道。
那天羽族羽曌青看了看他,露出驚訝之色,剛才秦牧還是一尊天神般的存在,現在卻變成了一個少年郎。
她衣衫在地面鋪開,殷殷一拜還禮,秦牧連忙指了指牧日族長,笑道:“我并非是此地的族長,族長是他,不敢越俎代庖。”
老族長搖頭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牧日族也是殿下的領地,殿下便是此地的主人。”
秦牧只得接待這位天羽族女子,道:“羽族長,這里不是說話之地,請讓你的族人到船上來,隨我們去太陽井說話。”
羽曌青精神波動,很快所有的天羽族人登上太陽船,秦牧再度啟動太陽船,走入太陽井所籠罩的那片空間。
船上,數百萬天羽族人好奇的東張西望,看著這個奇異的小世界,身上的衣裳也在不斷變化顏色。
這些天羽族人身材要比普通人高一些,瘦一些,男女都很俊美,衣裳隨著心情改變顏色,心情好的時候,衣裳會變得五彩繽紛。
秦牧再度松開太陽柱,有些不敢再觸碰這些柱子,太陽被他打成兩半,太陽船恐怖的力量沒有了太陽的調劑,已經開始吞噬他自身的生命力。剛才短短片刻,他的腳面便被吞入太陽船中,趁著身體縮小的機會這才跳出來,但雙腿也有些酸軟。
“殿下會見天羽族的族長,須得隆重一些,不可怠慢。”
老族長將秦牧請入太陽神殿,這才請羽曌青前來相會。
“殿下。”
太陽神殿中,羽曌青上前,捧住秦牧的臉頰,額頭在他額頭上輕輕觸碰一下。
“你做什么?”
狐靈兒帶著靈毓秀和司蕓香跑進太陽神殿,正巧看到這一幕,氣沖沖道:“哪里能胡亂親嘴…”
羽曌青好奇的看了看這個只比自己小腿高一些的小丫頭,彎下身子,捧起狐靈兒的臉蛋,在她額頭上輕輕觸碰一下。
狐靈兒頓時只覺自己腦海中多出了一些東西,那是天羽族的語言,與此同時,狐靈兒也感覺到羽曌青用天羽族的語言交換了這個世界的語言。
狐靈兒恍然大悟:“不是親嘴啊,我還以為你占我家公子的便宜…”
羽曌青露出笑容,俯身又在她嘴唇上點了一下,狐靈兒頓時臉色羞紅,心如小鹿亂撞,搖搖晃晃像是喝醉了酒一般,羞澀道:“親一下也沒有什么…”
羽曌青走向靈毓秀,靈毓秀心如撞鹿,低頭看著自己的胸,不過羽曌青只是與她碰了下額頭,并沒有親她,這才松了口氣。
司蕓香也被碰了下額頭,笑道:“原來是互換語言,這是你們天羽族的天賦嗎?還是神通?”
“是天賦。”
羽曌青開口,口中傳出這個世界人族的語言,雖然還有些生澀,但越說越是流利,道:“殿下斬殺重身魔神,救我天羽族人于水火,天羽族上下不勝感激。”
秦牧搖頭道:“我并非是打算救你們,而是自保,不必謝我。你們天羽族也是住在大墟中嗎?”
“并非是這里,而是另一個世界。”
羽曌青道:“我們來自的那個世界被重身魔神占據,所有族人都被他吞噬,渾噩無知,幸得殿下相救,這才免于滅絕。殿下雖然不挾恩圖報,但我天羽族不能不報。”
秦牧好奇道:“你們來自的世界,應該便是那尊魔神尸體后面的那個世界吧?你們的世界為何與大墟接壤了?”
“大約是兩萬多年前,我們的世界與另一個世界碰撞,兩個世界的空間重疊,天羽世界的人發現每當到了夜晚,頭頂便浮現出另一個世界,很是奇妙。”
羽曌青道:“那個世界的皇帝命一尊神前來,讓我們天羽族歸順,后來才知道那個世界叫做開皇國。不過有一天,異變發生,開皇國變成了大墟。而我們天羽世界也跟著遭殃,到了夜晚,天羽世界上空不再是星空,而是最黑的黑暗。又過了不知多久,重身魔神侵入了我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