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陽福地,靜室內。
方元身上邪異的紅光充滿,又一下濃縮到指間,鮮艷欲滴,帶著邪祟之意。
熊熊!
一蓬火焰熊熊燃燒著,似在不斷剿殺,將這暗紅逼迫于某點。
“就是現在…滾出去!!!”
方元一彈指,暗紅驀然凝結,宛若水晶一般,倏忽飛出,在墻上破開一個大洞,邊緣還在不斷腐蝕,冒著黑氣。
“呼…”
這一點暗紅色晶元被逼出體外之后,方元頓時感覺神清氣爽,哪怕依舊虛弱,卻也仿佛卸去了心頭重擔,一種冥冥中的危機感頓時消失無蹤。
“兩個月來,我日夜運轉赤霄九煉法,甚至達到了極限的九九八十一次,總算將真實夢境內的天邪力徹底清除…”
實際上,若是換成普通夢師,哪怕是四重虛圣,如此高強度的煉化下來,少說也要元氣大傷,甚至跌落境界。
但對方元而言,在每日海量資源的堆砌之下,居然硬是維持在了三重位階,沒有絲毫掉落,反而因為不斷純化,夢元力與武道元力都是精純無比,也是異數了。
“此時我的狀態,簡直前所未有的好,只要等到這次行功的虛弱期過去,便可以嘗試突破四重了…”
虛圣四重,能點化靈性,乃是一個分水嶺。
不論選擇何種道路的虛圣,在四重境界,威能都會有著一個暴漲,與之前截然不同。
八門劍陣,更是如此。
一旦凝練四劍,立即就可以組成四象劍陣,并且神兵有靈,威能都各自暴增,組合起來的增幅更是難以言喻。
當然,四象劍陣一出,自己絕心居士傳人的身份也就板上釘釘,昭然若揭了。
因此,要么劍陣不出,要么一出四象,就必是絕殺!
“不知不覺中…我也走到這步了啊…”
方元喃喃著,目光中似有了精芒:“師父的大仇,我必然會報的!!!”
七重虛圣,神通廣大,法力無邊,豈會黯然身隕?必是在隱居元武大陸之前,就身受重傷,近乎油盡燈枯。
哪怕他胸中自有溝壑,這傳道授業解惑大恩,也是不得不報,必須接過復仇的種子!
“當然…此時,為了蒙蔽天機,降低變數,還是盡量少提為妙!”
敵人勢力實在太大,容不得一絲一毫的輕忽!
界盟。
李禽木著臉,緩緩穿過一條青銅走廊,來到一處大殿中。
“哈哈…李禽,想不到你也有如此狼狽的一天!”
一個陰柔的笑聲傳來,在大殿中心,主座之上,一個陰柔秀士的身影凝聚而出,臉上帶著笑意。
“不得不承認,那方元的確是個天才,更是我的大敵!”
李禽陰沉著臉:“此時…恐怕已經成為了我的心魔,他若不死,我修為再難寸進!”
夢師之道,講究念頭通達,最忌諱的便是‘心障’!
一旦內心有了掛礙,又如何能夠勘破大千世界的迷霧,得見真我?
“嘶…死敵?”
秀士倒吸口冷氣:“你要我幫你?”
“嗯,此子現在是金陽福地鎮撫使,有著十年休養生息,若堅守福地不出,一意積蓄的話,實在太可怖了…”
李禽眼睛里面閃過陰沉的光芒:“你是云州司庫使,各個福地的份額上繳都要經你之手,可有法子?讓他得幾次下下評,直接革了這差事?”
這實際上,就是釜底抽薪。
作為界盟中人,平時相當自主,唯一能牽制的就是定期任務。
但方元有著十年不應期,李禽自然難以容忍,最好的法子,就是革除他的職位,令方元不得不重新接取界盟任務。
到時候,以他的權限與地位,就可以上下其手了。
雖然不可能明目張膽地調去參加必死任務,但徐徐削弱,壓制晉升,有的是手段能將其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金陽福地的份額,今年已經上交過…”
云州司庫使微微一笑:“不過…道友也算有著運氣,并非沒有機會,來看看這個,盟內剛剛下發的通知!”
說著,一點玄光就自手上飛出,落入李禽之手。
“嗯?征調資源,以各州為單位?好大的手筆!”
到底是老牌虛圣,李禽立即聞到了不對味:“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盟中將有大動作?”
“或是大戰將起,又或者準備集中資源,攻略那幾個世界,誰知道呢?不過這任務硬壓下去,便有著伸手的余地!”
秀士陰柔一笑,面色變得晦暗起來。
“道友是一州司庫使,這額度自然歸你調配,略微增加一點,外人也說不得什么…”
李禽沉吟道。
“只是這方元,也并非個沒跟腳的啊…不僅自身天資橫溢,說不定哪天就做了我們同輩中人,并且還與風信子相善,乃是煉火長老一系!”
“煉火與青木,本來就是互為敵視,這就不必說了吧?”
李禽嘆了口氣,知道這老朋友雖然有些情分,但同樣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貨色,忍痛掏出一物:“這玄元晶乃是我多年珍藏,今日便送了你吧!”
“哈哈…好!”
秀士一見之下,頓時雙眼放光,知道李禽這是在割肉了:“好!此事包在我身上!哪怕那小子要鬧,以我四葉修士的權限,也足以壓下去,任憑誰都說不出話來!”
“拜托了!”
李禽見此,心中一定,轉身離開大殿,嘴角就泛起一絲冷笑:‘敢給老夫難堪,今日便要你個愣頭青知道厲害!’
聚靈陣內。
漫步在田壟中,望著沉甸甸的黃粱米,方元臉上笑開了花。
“若給外面的蒙田見到這一幕,必定下巴都要驚掉下來,可惜…這種悶聲發大財的事情,還是隱藏越久越好。”
有著種植異能,數月之中,已經足夠黃粱米成熟收獲。
哪怕此靈米產量很少,一畝也有半石至一石,這合起來就是七十五石,一石一百斤,足足七千五百斤靈米,夠一個夢師吃上十年!
有著如此強大的資源進補,自己喪心病狂地赤霄八十一煉,也不過毛毛雨而已,損傷不了根基。
“嗯?”
巡視了幾處,又發現小小的驚喜。
幾株形態宛若虬龍一般的黃粱米挺拔而起,帶著矯矯不群之意。
“又有異變靈種?大善,只是不知具體功效如何…”
方元山河珠一照,頓時將這變異母株收取。
如此大規模種植,自然有著零星變異,雖然不一定向著自己理想方向,但積少成多,培養優良性狀,總能得出好的結果。
他此時倒是覺得,自己越來越有某種大德魯伊的風范了。
“大老爺!”
這時,走出聚靈陣范圍,就見到等得焦急不已的蒙田與孟廣兩個:“禍事了,有特使前來,據說要提升今年上供份額!”
“嗯?”
方元略微皺眉,旋即一絲分神在夢界之中查詢,頓時得到了消息:“的確有著這個通知,不過是各州分攤,也不一定有著多少,等我去見見便是…”
大廳。
“怎么那鎮撫使還不前來,莫非是特意怠慢?”
方元來到廳外,一個囂張的聲音就傳了出來,接著就是一個清脆的耳光聲響:“你等歪瓜裂棗,也敢來我跟前伺候?滾!”
哭聲當中,兩名丫鬟臉上紅腫,帶著淚痕奔出,見到方元,又是一怔行禮。
“罷了,你們下去吧!”
方元心道來者不善,直接進入大廳,就見到一名黑衣夢師旁若無人地坐著,面前掀翻一張桌案,大量酒水珍饈四濺,一片狼藉。
“你便是金陽福地鎮撫使?本人周混,乃是司庫特使!有令旨!”
見到方元過來,這周混冷冷一笑,高舉著一張公文,上面有著靈光印記。
“區區一個筑夢師,還不是虛圣,便敢如此大膽?你的禮儀尊卑被狗吃了么?”
方元冷笑一聲,直接喝問。
若是尋常任務,直接在夢界中通知一聲就行,此時看這特使行徑,云州司庫必然已經與李禽同流合污,那自也不必客氣。
“你…”
這特使一怔,旋即眼前一花,手上的文書瞬間消失,整個人就倒飛出去,臉上劇痛傳來。
啪啪!
剎那間,他臉上就多了兩個鮮紅的耳光掌印。
周混心里暈暈乎乎的,差點未反應過來,旋即便是怒火上涌:“你怎么敢?”
“狗仗人勢的東西,我為何不敢?”
方元冷笑:“你修為如何,盟內有著多少地位?敢先挑釁我,給我臉色?你再動手,我就殺你于此,最多事后受盟內責罰,你要不要試試?”
這公文乃是盟內大義,管它當中有無陷阱,自己都得接了。
但接過公文之后,這特使自然就不是特使,只是普通成員,又是另外一番說法。
這一切,都在規矩限定之內,偏生讓人無話可說。
“你…”
周混目眥欲裂,愣是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他現在才想起來,對面是一個愣頭青,萬一真的惹怒了,不顧代價宰了他,那找誰說理去?
‘原本我只想借此折辱此人,在司庫使面前討好一二,此時看來,也是有著風險…難怪那些同僚都不愿來,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