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棋子和棋手 事情發生在前一刻,也就是葉青山被鵬魔王重創的那一刻,在場所有人的神色,這一刻都停頓了,畢竟在鵬魔王出手的那一刻之前,沒有任何人能想到,對方居然會偷襲葉青山,包括葉青山自己都不相信。
但唯獨有一個人,他的神色沒有驚愕,甚至在看到鵬魔王重創葉青山的那一刻,他的臉色浮現出一抹陰沉。
而這個人,就是此前臉上一直帶著午后陽光般笑容的玄奘!
沒人知道此刻玄奘在想些什么,甚至沒有人察覺到玄奘驟然陰沉的臉色,哪怕是當時就在玄奘身旁幾步遠的猴子!
猴子當時看著積雷山的尸骨堆積如山,哀嚎聲讓天地為之色變,死去的妖族的鮮血,在地面上化為一片片血海。
猴子的神色有些復雜,剛才那失控的情緒,讓猴子不得不面對一個問題,一個從自己來到積雷山之后,就不斷在思考,甚至抗拒思考的一個問題。
自己這些年的計劃,自己這些年的努力,真的是正確的嗎?
妖族如果失敗了,人族和妖族如果存在了差距,戰爭真的會停止嗎?這個世界真的會迎來和平嗎?
猴子不在乎自己背負的那些罵名,當年猴子決定加入大雷音寺的那一刻,猴子就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切的準備。
但真正讓猴子迷茫,甚至是痛苦的是,在看到積雷山這一戰,看到人族和妖族那已經烙印在骨子里的仇恨,看著一個個瘋狂的面孔,猴子不由的開始思考自己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真的是正確的嗎?
也許自己的這些努力,最終給妖族,給這個世界帶來的不是和平,而是更大的血雨腥風。
而就在這個時候,玄奘,也就是金蟬子,他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猴子的身旁。
他拍了拍猴子的肩膀,神色帶著一抹無喜無悲,他看著猴子,臉上卻依然保持著和往日一樣,好似午后陽光一般的笑容,他問猴子:“為什么難過,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猴子不知道該怎么說,他本能的想要打開金蟬子放在自己肩膀的手掌,但金蟬子只是拍了拍,隨后就收了回來。
猴子眼里閃爍著煩躁,甚至還帶著痛苦,他看著眼前這副山河破碎的場景,許久之后,猴子眼里閃過一抹掙扎,他痛苦的低吼著:“不應該是這樣的。”
金蟬子輕笑著看著猴子,那笑容和往日一樣充滿了感染力,但他即將說的話,卻好似惡魔的低語:“后悔了嗎?”
猴子搖搖頭,伴隨著思索,他的神色愈發痛苦,甚至帶著點猙獰,這讓猴子煩躁,甚至是暴躁,他開始低吼,開始咆哮!
“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死的,別問我,不然我殺了你!”
猴子面色猙獰,那血色的雙眸升騰著煞氣,此刻的猴子看起來就好似一尊嗜血成性的魔!
但金蟬子的神色平靜,他仿佛沒有看到猴子那充斥著殺意的雙眸,他平靜的看著眼前這片無比血腥殘酷的大地:“那就是后悔了,這世界只有對錯,你猶豫了,就說明你后悔了。”
猴子一愣,緊握著拳頭,那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對方頭顱打爆的拳頭,最終還是松開了。
猴子并不是一個喜歡遷怒他人的人,況且他也明白對方說的話…
沒錯,
此時此刻,自己真的后悔了。
猴子臉上浮現出一抹慘笑,他感覺前所未有的虛弱和疲憊,他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往日里無比厭惡的家伙,瞪著那雙好似在燃燒的血色雙眸,猴子嘴里充斥著苦澀的味道:“如果是你,你會怎么辦?”
金蟬子輕笑著搖搖頭,他指著自己,然后指著猴子的胸膛:“你是你,我是我,你問我沒用,這要看你自己,你要問你的心。”
猴子愣住了,他呆呆的站在原地,許久之后,喉嚨發出低沉的聲音,好似在呼吸,又好似野獸在低吼,聲音越來越大,最終那呼吸化為狂風暴雨,那低吼也演變成一陣陣的狂笑,曾經那套被猴子塵封在記憶深處的鎧甲,漸漸浮現在猴子的身上。
金箍棒,這根飽飲了無數鮮血的鐵棒,此刻輕微的顫抖,它仿佛在歡呼,為曾經那個猴子的歸來而歡呼!
猴子離開來,在長生大帝和蛟魔王開戰的那一刻,在仙佛一方將屠刀伸向老牛和葉青山的那一刻,曾經的那個猴子,回來了!
那一聲大喝,那一聲滾,在這片天地響徹!
而就在猴子離開的那一刻,金蟬子的身旁,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個女人。
而詭異的是,不管是猴子,還是那正在廝殺的圣級別強者,亦或者金蟬子身旁的這幾個徒弟,他們好像都沒有看到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
而此人正是天庭六御當中隱藏最深的,也是這方天地所有的圣級別強者里面,唯一的女性,本應該鎮守天庭的地母!
她出現在金蟬子身旁,看著那狂笑著沖上天穹的猴子,神色復雜的看著金蟬子,最終嘆了口氣:“你不應該這樣做。”
金蟬子扭頭看著對方,臉上帶著往日的親切笑容,他神色微笑的反問了一句:“那我應該怎么做?”
地母搖搖頭,她身上似乎帶著一層迷霧,以至于所有人都看不清她的真實面貌,或者說所有在這一刻看清對方面容的人,在下一刻都將會遺忘。
她神色帶著思索,但最終遲疑的搖搖頭:“不知道,但我知道你這樣胡鬧下去,上面的那幾位會不喜。”
金蟬子抬頭看著天空,修長的手掌似乎要從天空中抓住什么一樣,但實際上他什么都抓不到,無奈的搖搖頭,金蟬子收回了空蕩蕩的手掌,扭頭看著地母,雙眸清澈,再次反問了一句:“那又如何?”
地母再次嘆息,她深深的看了金蟬子一眼,眼里帶著無奈和惋惜:“這世界終歸還是在他們的掌控中,棋子終歸只是棋子。”
金蟬子點點頭,雙眸始終還是那么的清澈,但不同的是,這一次,金蟬子的雙眸中,帶著一抹絕不動搖的堅決:“我知道,雖然很不甘,可我終歸只是一枚棋子。但既然是下棋,那就必須要遵守規則。”
地母遲疑了片刻,眼里閃過一抹不解的疑惑:“所以?”
一抹寒光從金蟬子眼里閃過,那目光冰冷的讓人感覺可怕,他的聲音,冷酷的不帶絲毫感情:“有人的手,伸得太長了。”
地母眼里閃過一抹掙扎,她看著此刻的金蟬子,或許現在的金蟬子才是真正的金蟬子。
畢竟也只有這種人,才能被上面的那幾位看中,但就算是這樣,地母眼里仍然還是帶著一抹惋惜,她沉思了許久,最終辯解道:“或許那只是一個預防的手段。”
說真的,對于自己的這個解釋,地母自己都不信,她更不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會相信這種解釋。
但沒辦法,這個男人也許不具備強大的力量,但他的語言和頭腦卻是對方最鋒利的武器,那是足以改變整個世界的力量!
她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么語言來阻擋對方,最終只能找了這么一個蹩腳的理由。
果不其然,面對自己的解釋,金蟬子用一種相當古怪的眼神看著自己,那眼神中充斥著赤果果的嘲笑,地母不喜歡這種眼神,但她卻知道自己不能發作。
金蟬子收回了眼神,他看向天空,看得不是猴子,不是那漫天的仙佛和妖圣,看著是那聳立在天穹之上的鵬魔王,嘴角帶著一抹玩味的冷笑:“不,當這枚棋子落下的那一刻,這就不只是手段了。”
眉頭緊皺,地母看著金蟬子,眼神中閃爍著告誡:“你會死的,你這是在胡鬧,他們不會讓你活著的。”
金蟬子搖搖頭,臉上再次恢復那宛如午后陽光一般的微笑,但他的雙眸卻好似那萬古不化的寒冰:“我知道,可做錯了事,就必然要付出代價,不管是我,還是他,哪怕是下棋的人。”
地母眼里閃過一抹驚慌,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的力量有多可怕,這是一個真正的怪物,他欠缺的僅僅只是力量,可就算是這樣,單憑對方的語言和頭腦。
在地母看來,對方比任何一個圣級別強者都可怕!
凝視著眼前這個雙眸閃爍著寒意的男人,地母色厲內茬的警告道:“你要干什么?!”
金蟬子搖搖頭,他再次看向那天空,嘴角帶著一抹笑,那笑容中帶著一抹輕視和掌控一切的自信,除此之外還有一抹瘋狂:“沒什么,我想用不了多久,我的那位老朋友,會給所有人一個驚喜。”
地母眼里的慌張愈發的濃郁,她不知道金蟬子要干什么,也不知道對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件事情。
雖說自己從未將這件事情告訴過對方,但地母不敢保證對方沒有察覺到。
而面對地母的沉默,金蟬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扭頭看著地母,看著那張完美無瑕的臉,最終嘆息了一聲,臉上帶著往日那好似陽光一般的笑容:
“對了,有句話我一直想說,但沒機會說。其實棋子和棋手沒什么區別,規矩就是規矩,棋子打不破,棋手一樣也打不破。”